刚到上班的时间点,z公司办公室里不少员工还未完全进入状态,大多员工的桌上都搁着咖啡,香醇苦涩的味道刺激人清醒。
这间办公室是研究中心里最大的一间,里面的员工也都是f公司的核心研究员,大家习惯性加班,早上的状态便也都稍差。
小办公室通往外面的走廊,穿着一身正装的前台抱着装得半满的箱子进来:“今天有新的期刊来了哦,报纸也一并送过来了……”
和走廊相对较近的人起身迎接,接过箱子的第一件事便是熟门熟路地从里面掏出最为熟悉的期刊。
他甚至没回座位,单手拿着箱子,靠着箱子的箱顶支撑,单手翻看起了期刊。
“怎么样,这次宁有发表新的文章吗?”注意到这里动静的研究员打着哈欠靠了过去,帮忙接过箱子的同时,眼神同样紧紧地黏在了期刊上。
要知道,宁知星可是他们研究中心的研究员们最关心的科学家之一。
来自华夏的科学界宁知星自打近两年前横空出世,发表了第一篇在业内颇有影响的文章开始,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不断地刷新着自己刊登文章数目的成就。
她通过一篇又一篇的文章,折服了那些原先傲慢、自信,对华夏科学家抱着歧视态度的科学家们,学界不少人士都向宁知星抛出了橄榄枝,还有不少大学都盛情邀请宁知星到校任教或者是开展讲座。
只是他们寄过去的信函收到的答复一律是拒绝,对方只说自己投入研究,暂时不考虑出国事宜。
对此,不少对华夏有偏见的科学家认为宁知星很有可能是被国家“严格管理”,颇为叹息,只是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多写信、继续关注宁知星的论文。
在众多科学家中,深耕于材料、计算机和机械行业的科学家对于宁知星尤为关注,主要是因为宁知星发表的那些文章大多和他们的行业息息相关,要他们深有体会。
z公司是d国最著名的两大机床企业之一,公司重金培养扶持的研究中心自然也免不了对宁知星的殷切关注。
“你快看看,有没有宁,我和大卫可打赌了两天的早饭呢!”
“还不一定是你赢呢!宁这回都连着上了六期了吧?也该停一期了,说得好像你就一定能赢一样。”
说着说着,这两人就开始互怼了起来,拿宁知星是否能在期刊上登载文章打赌,这已经是研究中心的一项日常娱乐了。
起初吧,在发觉一个华夏科学家能够这么刷屏般地在不少人难以企及的期刊上刷着刊登次数时,不少人心里颇有微词,还有种“我上我也行,只是差点运气”的感觉。
可到了后来,看着宁知星的研究越来越深入、所涉及领域越来越多,她又恍若一口泉眼不断往外涌水,永不匮乏,大家总算是心服口服,只余崇拜。
“如果有宁的话,你也帮我关注一下这次的文章,是不是还是关于机床联动的设计?她上次刊载的那篇期刊还是讲得泛了一些,我有些关节没搞懂,之前寄过去的信也还没得到答复。”
“应该不会是重复的主题,她很少连着用两篇文章阐述同一个话题,上次那篇滚珠丝杠线性运动和力作用的综述我也还想看她对提出的方向的进一步研究呢。”
不少研究人员,现在都盯着宁知星的论文,他们最早受到宁知星的启发,想着对方是运气使然,他们有着更夯实的基础,更先进的技术,一定能更快还原,做出突破。
可后来吧他们发现,他们还真追不太上宁知星的速度,每回前一个东西还没研究透,后一个东西就抛出来了。
研究中心的负责人拿着研究中心众研究人员签名的请愿书去找过公司高层,他们一致认为,如果能把宁知星挖来,他们的研发进程一定能被往前推动很大一截。
只是吧……高层不比他们能那么直观地感觉到宁知星的优势,而且现在z公司生产的机床也已经是行业内的天花板级别,和另外三家公司共同分割高端市场,他们愿意继续支持研究中心人员的工作,可要这么麻烦特地跑到华夏去挖个科学家,他们就不太情愿了。
为了能让研究人员们满意,高层们虽然没有派人前去,但还是寄信邀请,并给予了高薪和安家费用,不过吧这和其他科学家、大学的邀请一样,没能得到想要的回应。
在对方拒绝后,z公司高层只是稍稍吐槽了一句宁知星迂腐,不懂寻求发展空间,便也没再坚持。
对宁知星论文感兴趣的研究人员很多,大家感兴趣的方面虽然不大一样,但却是一样的兴致勃勃,恨不得有个什么脖子增长术,能够直接看到摊开的期刊上写着什么。
拿着期刊的研究员在众人的瞩目下被催得有些着急,翻期刊的速度都不自觉地随之加快。
他的手指在印刷出来的文字上飞速掠过,很快便在看到关键的单词时停下:“有!这期也有宁的文章!”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欢呼庆祝:“耶!大卫,记得,明天和后天我的早餐你可得给我买来!”
“文章标题是什么?讲述的是什么方面的?”
“我看一下……讲的是一种新型的钢铁材料……”
“让我看看。”后到的研究中心主任熟练地接过了期刊,他迅速地翻到了指定的页码。
虽然谁都想快点看完,可这真要看懂一篇期刊,那是有一定的顺序的。
在主任看文章的时候,不少对材料兴致乏乏的研究人员便暂时先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整理今天的工作,只有迫不及待看期刊的那几位在那排队。
看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主任脸上的神情已经很是严肃,向来看论文有头有尾的他迅速地往后跳跃到新型钢材的性能分析和实验结果。
如果这些性能分析、实验结果没错,且这个钢材的生产成本不高的话……
那实在太可怕了!
就算是成本和现在使用的钢材不相上下,那也是对性能、精确度惊人的提高了!
他们z公司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新型材料!得要买下这个技术才行!
公司那一定有宁知星的电话吧?要不总有人派驻在华夏吧?不行,这得马上去和公司说,他们得赶在别人前面才行!
“主任!”还乖乖排着队的人便这么见着主任拿起期刊就跑,直接来了个扬长而去,面面相觑,不明情况。
这要走,期刊留下再说呀。
……
z公司在市场上地位很高,年年营收惊人,他们甚至不用上门推销,业务就能直接排得满满。
公司用了不少资产在扩建公司总部上,现在从正大门往里走,依次为公司行政中心、工厂、研究中心。
平日里很是与有荣焉的公司规模大,今天便成了研究中心主任的烦恼。
他心里着急,生怕有人赶在公司前面联系了宁知星,可这真跑起来才知道原来路能这么远,真是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就不能把研究中心和行政中心放一起吗?
他也就是现在跑得喘不过气大脑空白,否则他便会想起这事是他自己的锅,当初正是他不喜欢行政和工厂人来人往,这才要求要把研究中心单独放在内部,还留了个只许研究中心出入的门。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他直接就往公司董事长的办公室奔,所幸身为研究中心主任的他有特权,不用等什么预约,否则他非得急死才行。
匆匆冲进办公室的主任一进门便道:“董事长,我这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他直接把期刊往董事长桌上一拍,“您看,我之前和您提过的那位科学家宁发现了一个新型的钢材,我觉得这个材料对我们的机床有很大的意义,我们必须马上掌握这项技术,或者达成进货协议!”
他目光炯炯:“之前您联系过她的,您可以给她打个电话,从她那要一份准确点的实验报告,再要一下样品和价格……”
正要说话的董事长话被堵在喉间,他愣愣地看向自己颇为器重的“大将”。
他已经想起了主任所指的是哪位科学家,他能说自己没对方的联系方式吗?他甚至连科技大学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还好,眼下他有个更重要的事情:“你也看看我手头的这份材料。”
他一脸严肃地将手上彩印出来的那份宣传材料推了过去:“你看看吧,这是华夏的一家重机工厂的宣传材料,他们独立研究出了一款绕开我们几家公司技术壁垒的五轴数控机床,要价很低,性能还不输给我们,还说现在就有好几台现货……”
他今天上班一看到这份材料就开始打电话了,果不其然,还真被问出了几个动摇的合作方。
他也是没想到,华夏人居然还来了个军令状,直接约定,如果机床不能生产出合同上表明精度级别的零件,那他们就无条件退款,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原先还不相信他们技术的合作商看对方这么信誓旦旦,便有些信了,商人逐利,这能够以低价订购,不好用还包退,他们何必拒绝?
董事长其实并不怕华夏人搞低价战略,他怕的是华夏人真的把口碑给立起来了!
“这绝对不可能!”主任很笃定,“就算技术再突破,也不可能那么快,他们难道就不用等应力释放吗?总不能说他们近两年前就技术水平就到了这个地步然后一直压着不说吧?”
他越说声音越有些低。
还真别说,华夏这几年确实出了几个能人,今天引起他关注的宁知星和那位在数学界大发光彩的老教授、肖烨不就是如此吗?
难道真有此事?
主任正色看向那份宣传册上:“h省第一重机工厂……”h省在哪来着?他记得宁知星在科技大学,不过科技大学是什么省的?
该死,他只知道华夏很大,华夏这些省份怎么个分布法他完全不清楚啊!
再往下看:“这参数。”他讶然了,宣传册上敢列出来的参数,一般可都是实打实的。除却那个数控系统没体验过外,看着参数,他脑海里便立刻有了机床性能的概念。
再看下头的定价,主任的脸更黑了,这个定价,他们不是做不了,可这样利润得砍掉三分之二还不止!
董事长幽幽道:“我们能做到吗?”
他是真的很犯愁。
华夏工厂他以前不是没有接触过,之前也有几家华夏工厂来找他们问过价,当时他最大的感觉就是“不专业”,可这回完全不一样了,对方来势汹汹,多点开花,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甚至都已经说动了不少合作商。
这都不能说是进步了,得说进化。
原先技术的进步就够惊人了,再加上飞速提升的商业运作水平,他都不自觉地感觉到了恐慌。
“……”主任欲言又止,可看着董事长催促的眼神,他便也只能绞尽脑汁,在看见自己带来的放在桌上的期刊,他便立刻有了想法,“董事长,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宁!您可以看一下这篇论文,宁发现的这个新材料性能非常优异!我们真的需要了解一下!而且她之前研究的技术都和机床息息相关!”
“可她之前拒绝过了。”
“董事长,人总是会变的,如果不试试看怎么确定呢?”主任憋着气,就差没说一句只要钱到位什么不行了。
他之前看过一份报纸,上面提过华夏的工资,那数目实在是小得惊人,怎么会有人能抵御金钱的诱惑呢?反正他不信。
如果真能抵御,那就是华夏国内没有花钱的地方,她还不懂金钱的重要性,那就带她出国来看看这个广阔的世界,好好地享受一番,人怎么能没有呢?
好,就算没有物质的,那总有精神的追求吧?在他们这,能够和业内大牛进行技术交流,得到最多的资金支持,拥有最高级的实验室,还有这么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事,这些其他地方哪比得上。
他都想挽起袖子好好地教一教董事长了,当初挖他们的时候,别提能使出多少花招了,怎么现在好像什么都不会一样?
董事长:“行,我去安排。”
他肯定不会和主任具体说自己没联系过宁知星的事情的,这回既然要去,那就得诚恳一些。
可是他听说华夏话很难,那里的风土人情也和国内大有不同,他得找个懂华夏语的华夏通才行。
这样的人选要到哪里去找呢?
……
宽阔的工厂空间,天花板极高,里面都是用油布包裹好,看上去颇为巨大的机器。
宁知星走在最前头,她忽地一停,身后的人便都跟着停了。
“怎么了?”许教授关切地靠了过来,看着宁知星的眼神比看自家孙女的眼神还亲。
“不知道怎么了。”宁知星疑惑道,“从前天开始,我就老觉得鼻子痒,想打喷嚏打不出来。”
许教授忧心忡忡:“这怕是要感冒了!等等回去,让小季给你泡点药,也是,他们h省着实是有些冷,比我们那低个好几度呢!这回事情办完,我们就早点回去,还是a省的温度比较合适,你看这一出省就老这样。”
他开始发散思维:“会不会是鼻炎?可不敢讳疾忌医,博学兄的朋友是医院呼吸科的主任,这样,我们回去就去看一下。”还有免疫力也得看一看,虽然阿星很少生病,可不是有类似的说法吗?平时不生病的人,一生病就是大病。
季师姐立刻做起了笔记,她的笔记本里有一块是专门规划出来的生活起居。
宁知星很独立,可这并不妨碍大家对宁知星的关注。
跟在后面的钱副厂长心里一阵无语。
他和老许认识多年,但实际聚在一起的机会不多。
可自打近两年前,老许忽然如约而至,把五轴数控机床的核心技术交托于他后,h省第一重机工厂和宁知星实验室的合作便紧密了起来,许教授作为代表之一,和他们实验室那位年轻力壮的柯同学常常交替着来他们工厂巡视、做技术指导,这便接触越来越多了。
钱副厂长是眼睁睁地见着许教授从一个在他心里“淡泊名利、温文儒雅”的教授逐渐变成了今天这个绕着宁知星公转,事事以她为核心,没事就要吹她两句的样子。
嗯,其实这样的人也不只有许教授,准确点来说,是他们整个实验室上上下下都这个样子。
瞧瞧,这居然还拉踩起他们h省的天气!拜托,a省夏天多热啊?他们h省这里温度适宜,冬天不好说,可夏天绝对是一等的宜居,这气温多舒服啊!
钱副厂长往前一步:“会不会是开风扇的原因?”这个是他最后的倔强了,“我们当地有个偏方,冬瓜糖炖豆腐,味道很好,而且还治发烧感冒,我等等让食堂中午的时候煮一点,就当是甜品了。”
可别把他和许教授的行为归为一弹。
他只不过是知恩图报罢了!要知道宁知星送来的数控机床技术,那是直接救了他们工厂一命。
那时因为那起诈丨骗事件心情沮丧的工厂上下,便是因为宁知星振作起来的。
宁知星哭笑不得,她也不好拦……大家对她着实是太好了,这要不是她坚决反对,学校都想要把她家的家务包圆,来个专车接送了。
可哪怕她再三拒绝,学校也提供了无微不至的关照。
现在他们实验室负责打扫的学生是学校给予补贴,补贴比市场价还要高一些,学生们的打扫都很尽心尽力。
她上回和教授们研究投入,忘了吃饭,结果好几个人犯了胃疼,学校知道后便专门和食堂沟通好了,每天中午会送餐到实验室,那食物都很讲究营养搭配,色香味俱全,然后固定时间来收餐盘,有了这个收餐盘时间限制后,不愿意给食堂员工添麻烦的大家吃饭别提多准时了。
就在两个月以前,学校还特地收拾出了一块地,准备建两栋专门的实验大楼,其中分给宁知星的空间就有足足两层半,学校原先甚至起过给宁知星一栋楼的想法,只是宁知星没接受,他们便退了一步。
除了学校外,和宁知星有技术合作的工厂和部门们也都很关照,比如说他们实验室,话费半价、定期送ic卡等等,都是很诱人的诱惑。
种种照顾再加上宁知星本人带着团队做出来的成就,这就使得想往他们团队里报名的学生越来越多。
想到回去还得要筛选人员,宁知星就有些头疼,她悄悄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进入正题:“应力释放的天数是够的,那些小的铸件我也另外设计了应力释放的体系,你们在送出去前再核算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
像是这类的精密机床有个烦人的事情,就是他们需要释放应力,时间动辄就是以年为单位。
宁知星当时在研发机床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她当即就对原有的金属材料和结构进行了一定的调整。
当然,这也得归功于h省第一重机厂愿意和她一起疯狂。
那时候,诈丨骗事件刚告一段落,研究正式起步,教授团队们明明有了些年纪,但却有一种非比寻常的坚持和执念,他们从许教授那得知了宁知星的思路,那叫一个废寝忘食,宁知星都没让加班,大家各自便偷偷做着实验。
发现这事的时候宁知星心里其实是生气的,她认为老教授们是国家的宝藏,是为国家付出了不少的先驱,必须得照顾身体。
当时年纪最大的那位教授淡然道:“以前做研究的时候,我们没技术没钱没人才,有的只有时间,就靠着用时间烧过了别人,可现在我们老了,对我们来说,这以前唯一能付出的代价,现在都不值钱了。”
“宁知星同志,慢慢来是对的,可我们着急了,每慢一会,我就觉得好像浪费了一点本来可以用上的我的时间。”他语气很复杂,“我就怕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等不到了。”
“你放心,我啊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我年纪大了,用不着睡那么多。”
宁知星完全被这段话冲击到了,她看着教授们,沉默了许久,然后打了鸡血般地带着整个实验室开始了五轴数控机床攻坚作战一百天——也就是在那时候,出了胃疼事件,他们开始被学校压着吃饭。
连带着新来的学生,大家废寝忘食,平均每天休息都不到五个小时,休息全取消,全情投入,还真就没用一百天,就把这技术给突破了。
当然,这也得归功于之前那么多年的技术积累,无论是她自己先前的研究,还是许教授等人那么多年的全情投入,再加上那些被许教授从首都挖来的行业精英,大家群策群力,众志成城。
技术突破第二天,宁振强帮忙代买的机床就送来了,原先正打算休息的众人没人喊累,这就直接把原先在旧机床身上的实验和新的小铸件移到了新机床上的,在几轮简单的实验后,这才把技术交给了h省第一重机工厂。
h省第一重机工厂在厂内开了两会后,由正副厂长下了军令状,直接来了个□□,把原先预备采购的外汇全都用在了生产上,像是现在这一仓库的机器,其实有半数都已经压了整整一年了。
这是一场豪赌,他们赌赢了。
赵厂长:“宁同志,真的谢谢你。”
他有些激动,他们这年代的工厂人,大多是把工厂当家的。
“不用这么说。”
钱副厂长插话:“宁同志,我和老赵都是真心感谢你的,你帮助我们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两人一搭一唱,一个说完另一个遍接口:“你看,要不是宁振强同志,我们当初就要丢了那笔外汇,要不是您,我们就没法生产出五轴数控机床,就连现在,我们在外卖机床,那人员都还是宁振强同志帮忙培训的。”
他们私下有所耳闻,宁振强同志在海外赚了不少钱,他帮忙他们培训人员、商业谈判,提供法律支持,那几乎可以算是义务劳动了,这要不是有宁知星同志在,对方何必做这些?
虽说他们也给钱了,可他们心里是有数的。
宁知星有些不好意思,无论发生多少次,类似的场合她都很难习惯。
而且她这不是也拿了分红吗?她没白干活!
宁知星:“我们之前研究出来了一种新型的钢铁材料和碳材料已经分别找了国内的碳材、钢材加工厂,他们之后生产出样品后你们可以试一试,这两种新材料更稳定,而且应力释放的时间也更短。”
“好。”赵厂长立刻答应了下来,他眼神中有惊喜,他们最近全身心投入在生产上,没注意到外界材料的变化,但宁知星说的,他们准保信。
“九轴加工中心生产得怎么样了?”
宁知星这次来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这个,九轴加工中心在军工上的应用尤其广,比如说在潜艇的部分重要器件生产上,九轴加工中心目前尚在禁运清单内,想进口一台很难。
大家当时把应用最广的五轴机床研究出来后,便一门心思放在了升级五轴机床、研发九轴加工中心和机床联动上面了,三个研究方向都陆续出了成果,只是速度略有差异。
说来奇妙,当年宁知星在仪表厂帮忙时,便就测量精度做了一定研究,兜兜转转,这关于测量精度的研究在这次研发过程中居然也用上了。
“有些吃力,不过我们和a市的一家精雕厂合作,他们来的师傅有签保密协议,也从其他工厂借了不少老师傅来,每天我和老钱轮流去监工,你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应该这个月就能完工,等应力释放好我们就交给军方。”
这是他们工厂现在最为保密的项目,不过他们生产的只能算半成品,之后还得继续改造。
赵厂长一脸正色,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他们工厂能够接到这样的任务,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有宁知星的功劳,在知晓他们能为国家的国防力量做贡献时,参与这个项目的老师傅包括他自己都与有荣焉。
“好,我们下午过去看一下吧?我们带了些新的技术材料过来,其中包括一个迅速释小铸件应力的仪器,到时候试验一下效果如何。”
钱副厂长和赵厂长自然满口称是,大家顺着来的路往回走,两个人对视着已经想起了要带宁知星去哪里转一转的事情。
都说来者是客,宁知星可是贵客中的贵客,他们怎么能敷衍招待呢?好吃好喝好玩都得备上!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去办公室把补充的新合同签了。
“宁同志,刚刚是不是有点冷?我们工厂的工服外套有全新的,您要不穿一下吧?”赵厂长忽然想到这事,连忙给了钱副厂长一个眼神。
这得找个照相师傅来,给宁同志留下一张照片!虽然吧现在这照片还不能摆出去,可他们总觉得未来迟早有一天,这照片能挂在墙上。
想到宁知星穿着他们厂工装的样子,钱副厂长和赵厂长表情都有些雀跃。
宁知星:“……”
他们一行人刚刚是进过加工厂的,这工服她还是有印象的。
虽然是短袖,但选的是耐磨耐擦的蓝色布料,布料看上去挺硬挺,显然也有些厚度,这披上去应该会中暑吧?宁知星都没敢想,这其中还有长袖的可能。
宁知星正想着要怎么拒绝,就看见有个穿着衬衫长裤的青年从行政大楼跑了过来。
“什么事?”钱副厂长皱眉,挡在了宁知星的面前,他不爱搞□□,可在宁知星同志面前这么横冲直撞的还是有点怪。
“钱副,宁振强同志打电话来了,您不是说他一打电话就得通知您吗?”
“宁同志?”钱副厂长下意识就要甩开众人往行政楼跑,宁振强代表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票子,虽然他们要价不高,可这是基于国内目前自产自销的原材料价格低、人工也低等因素的呀!实际上这利润可不算小。
青年完全没感觉到钱副厂长的上火,他说话大喘气:“他说让您喊宁知星同志给他回个电话。”
宁知星:“我?”
她有些意外,自打开始投入机床的实验后,她便彻底取消了自己的假期,这点实验室的大家都很不同意,在研发上,众人把她当实验室领导看,可一到生活里,她就又成了大家眼里的孩子,就连来实验室学习的学生都见不得宁知星多工作。
好在宁知星这有个系统。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只能学习研究一下这样。
但听话按时休息不代表她要保持原有的假期,身为实验室的负责人,宁知星以身作则。
假期少了,和家人相会的机会也少了,虽然家人们会趁着假期来陪她,可实际上大家能相处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
当初安的那个电话确实发挥了作用,大家每周至少打一到两次电话,其中她和二叔打电话打得尤其多,就昨天她刚到h省就给二叔打了个电话。
二叔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怀揣着疑问,宁知星在到办公室后先给二叔打了个跨国电话。
二叔现在一年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在国外。
“二叔,怎么了?”宁知星很是关心,“你要是有不舒服什么的必须得告诉我!”
宁振强哈哈一笑,他这工作狂的基因刻在骨子里,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折磨的卖力工作对他来说简直是享受,虽说在两国之间奔跑,忙得脚不沾地,可他越来越满足。
除了国家非给他发奖状之外……宁振强想起自己那能挂一屋子的什么国家好伙伴之类的奖状就很无言以对。
“没,我怎么会不舒服呢,是关于你的事情。”
“关于我?我怎么了?”
宁知星一说,整屋子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大家本来想躲的,但宁知星说没事,他们便留在了这。
宁振强含笑道:“阿星,你是不知道发生了多奇妙的事情,你知道z公司吧?”
“z公司?我知道的,一家国外的机床公司,在业内非常强势,他们有研究人员给我写过信,之前也有写过一次信邀请我。”宁知星坦然道。
“哈,他们又想挖你了,还想从你手上买技术,这回可不是写封信,她们打算来一趟咱们华夏!你知道给你开了多少薪水吗?”宁振强轻松地说出了那个惊人的数目。
宁知星波澜不惊,这数目对她来说其实还好,她又不缺钱,真要说享受,那什么都比不上她穿越前在科技社会享受的那些:“嗯,然后呢?”
话筒的隔音没那么好,听到宁振强报出的数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最有趣的来了,他们担心自己不了解华夏情况,不懂华夏语,想请个华夏通帮忙。”
“二叔,你的意思不会是……”
宁振强大笑道:“没错,他们就是请我来挖你,还给开了不少钱呢。”
他早年还用宁这个称呼,后来商业洽谈多了,便直接用杰森这个英文名和人交流,估计z公司的人并不知道他本名里有ng。
他想到z公司的人员在和他沟通时的认真劲就挺哭笑不得,对方甚至还暗示他用手段把宁知星拐出国,说是这样会给他巨额报酬。
z公司这还真找错人了,找别人没准就干了,可他绝不会干,这是钱的事情吗?
宁知星还没吭声,后面围着的众人已经一片哗然,众人一脸怒意,恨不得钻进电话里直接来个用电话线穿越到国外和胆敢觊觎宁知星的外国人打一架。
许教授一脸严肃,他得要照顾好宁知星同志才行,还得替宁同志多多争取权益。
……
首都。
办公室内,朱局长严肃地看着前面的领导。
对方神情满是欣然:“宁同志的九轴加工中心研究这么顺利吗?这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国家又有了一项不用仰仗于外国人的技术!”
“有这样优秀的孩子,是我们的幸运,你得和科大还有几个合作工厂强调,绝对不能让宁同志寒心!要好好地对待他,不能用老思想,这为国家奉献的人,当然该受到重视。”
“是的。”朱局长回忆起许教授在电话里再三叮咛他的样子,“许教授那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报告,他说国外z公司和一些机床公司,都注意到了宁同志研究的技术,他们对宁同志有不轨之心。”
这事情很重要,可他还是想说,许教授着实太把他当工具人了,朱局长怪自己不争气,每次许教授一通电话来,又是卖惨又是讲述当年他如何为国家做贡献,朱局长便立刻妥协了。
他这话一说,对方便立刻皱紧了眉头:“怎么说?”
“他们开了高额的薪水想要挖角宁同志,不过宁同志不为所动,正好,他们找的中间人正是宁振强同志,宁振强同志了解到,他们甚至有诱拐宁同志到国外的想法……目前了解到的是,他们想采取的是用留学、用国外优美环境做诱惑……”
“……找到了宁振强同志?”刚刚还紧张的局面忽然变得有些放松,朱局长和领导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呀?
“行,这事我协调一下相关人员,近期的签证多审核两遍……”他絮絮叨叨,交代的全是戒备的事情。
“不过宁同志为了国家抗拒了诱惑,我们也不能让她吃亏。”领导有些犯愁,这宁同志一直以来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对名利的追逐,爱好也没怎么表现出来,“你说,宁同志有没有什么在意、喜欢的东西?”
朱局长略一深思:“老许说过,宁同志好像真没什么追求,她就特别喜欢科研……对了,还特别重视家人,之前一直关着实验,听说连回家都不能和家人在一起,而且她家人除了哥哥和小叔外都不在身边……除了这两个外,好像真没有了。”
“这可真是……”感动又心疼。
领导陷入沉思。
这喜欢家人嘛!可以让家人近一点……还可以从完成宁同志家人的心愿开始,不过让人犯愁的是,宁同志的家人也都个个是精英,她那二叔不说,小叔也是特别优秀的人,母亲好像也接受过表彰。
这可真是令人苦恼啊。
还有就是做研究了。
做研究无非是钱和人嘛,经费该批的已经批下去,那么人的话……
朱局长没发觉领导紧盯着自己,他和老领导这么些年都是上下级,两人很亲近,他便也直接开口抱怨:“领导,你可得帮我协调一下,你说老许他们,这都去两年多了,也该回来了吧?当初说是去研究机床,现在这不是研究的差不多了吗?上回还来骗了一堆人。”
老许都不知道给他开了多少空头支票了!
“你说他们这一堆人,年纪也不轻了,在那不也是耽误宁知星同志工作吗?还不如回来带带项目、带带学生。”朱局长强行忽略了这事在宁知星那也能做的事实。
“至于那些个后来被带过去的年轻教授……留一半也行,但总得还一半给我吧?”他这都不敢像以前一样大开研究项目了。
领导低头喝着茶水,含糊不清道:“……哦,是这样,我了解了……”
朱局长自觉告状完毕,轻松地选择了离开,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在这场老鹰捉小鸡里,老鹰很多,母鸡就他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我给大家滑跪!今天评论都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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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元宵节快乐
感谢在2021-02-2506:55:24~2021-02-2700:0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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