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语,我讨厌一个不爱我的你,却住在我的心里不愿离开。&46;&80;&105;&110;w&101;&110;&98;&97;&46;
达语一双眼,闪过一丝惊讶难过,又带着一点点羞愧的样子低垂着,温顺的受训的小孩一样乖乖站在她的面前。看到她的眼泪,突然的手足无措。想要伸手拿桌上的纸巾给她,却微微够了一下,想到她说过的那么多讨厌,又悄然缩回手无措的垂在身侧。
“我不讨厌你……”他垂着双眼的样子很伤心,睫毛轻轻的颤动着说:“我一点儿都不讨厌你。”他又十分肯定的,重复一句。
“这个……”他自口袋里掏出一支小小的电警棍,刚要交到她的手上,却突的又变个方向,轻轻放在桌角。
“这几天我要去趟A国,你一个人,可以拿这个东西防身。我刚刚看到了,你隔壁房间里住着的那个人,看你的眼神很奇怪,不像个好人。”
A国啊!
“是因为小格吗?因为她在A国,所以你就追去A国找她?”薛伶俐眼里依旧泪光闪烁着,扬着脸笑着问他。
达语似乎被她这样的表情弄的更加茫然失措,过许久,才冲她轻轻点一点头。
果然呢,苏小格在那里,他就在那里。这个男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长情,却又最无情的一个人。薛伶俐垂了眼,两行眼泪迅速滑过脸颊,“这个,你自己收着吧,我不想留着一个要离开我的男人,送给我的礼物。”她将他放在桌上的电警棍重新放在他的手上。“以后别来找我,我不想因为你,而恨上小格。”她说着,大步走过去,哐当一声开了门,作势请他出去。
住在隔壁的青年男子,大概听到这有些怪异的巨大响动,吱呀一声拉开门,探出头来,“伶俐,没事吧?”话是问薛伶俐的,目光却带着警示,望着达语的脸。
“没事,谢谢你。”薛伶俐努力挤出一个笑。看达语一步一步走出门去,站在楼道里,和刚刚探出头来的,她的新邻居对视一阵,转身说:“我走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可以如他一样,暗恋十年,依旧如初。
她暗恋他八年,实在是累了,想要快点放弃。
达语自那温暖的房子里一出来,被风迎面吹过,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一身单薄的装束过冬,实在有点冷。想起她一向鲜辣亲和的脸上浮着的奇怪笑容,说,我讨厌你,我根本就是讨厌你达语,还有那眼底闪烁着的泪光,就觉得心里微微有些难受。
他从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一个人。即便是小格,他也从未对她说过什么安慰的话。他不会,因为没有人对他这样做过……
他站在风里,仰头看一看那灯光刺亮的窗口。真可惜,他没有如答应小格那样,叫伶俐变的幸福快乐。
第二天,他就和穆启然一起动身,前往A国。
穆卓轩隔着一道玻璃,远远看着房子里的晰然。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蜷缩在床角里。
那一双满是惶恐不安的眼睛,和那紧抿着的嘴巴,都让他想起十几年前,她被人绑架的那次。
那一年,她也是如此。不说话,不出门,足足一年。除了启然,谁都无法靠近她。
穆卓轩站在窗外,凝视着自己的女儿。这个,从刚一生下来,他就小心抱在怀里,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疼她,或者弄伤了她的小丫头。舍不得她哭,看不得她不开心。而此刻,她是那样的无助可怜,而自己只能垂手站在这里,无能为力。
突然的,对自己这父亲的身份感到怀疑。
那些年,太过执迷于乔曼,在她小时候的生命里缺席太久,以至于如今,她那样无助恐惧的时候,最需要依靠的并不是他这个父亲,而是启然。仿佛,只有启然才是她生命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
穆卓轩突然感到万分沮丧,对自己!
扭头就去了那间关着苏小格的,潮湿而肮脏的地下室。地上有了新的斑驳的血迹,散落的毛发。苏小格就像死了一样,匍匐在地,面颊贴着地面。
穆卓轩上前一步,冰冷的双眼低低看着她,用脚尖将她的面孔拨正。
那一张原本和乔曼相似的,漂亮的几乎叫人过目不忘的脸,此刻已是一片青紫。血液凝结成痂,糊住了她的眼睛,嘴唇干裂着。
穆卓轩唇边慢慢的,溢出一抹阴冷笑意。
突然觉得,面前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是乔曼。那个曾经让他不顾一切撇妻弃子,费尽心机追了多年的女人。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那惊魂一瞥后对她魂牵梦绕的贪念,那么当初的自己就不会冷落妻子让她抑郁而死,不会在儿女的成长中缺席那么多年。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会和那个名门闺秀的妻子和乐融融相伴一生,会像一个平凡的,称职的父亲一样,守护着一对儿女成长……
如果没有她……
突的,抬腿当着她的心窝一脚。
地上的苏小格,薄瘦的身体,被他踢的滚了一圈,然后归于安静。
想起来,大概自苏小格初到穆家的时候,他就没有喜欢过这个孩子。小时候太过敏感执拗,难以讨好。而那双似能堪透人心的眼睛,总像是在角落里暗暗的窥视着别人的内心。话很少,显得阴暗。像个潜伏在暗处的影子。长大后又太过招人,启然是,达语也是,一个个都被她迷惑了。
但那些年,却因着乔曼的关系,使得他不得不在她面前,努力扮演了多年的好继父。
“把她给我叫起来。”穆卓轩扭头对身侧的人说。
哗啦半桶冷水迎头泼下,苏小格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再无动静。穆卓轩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目光却微微凝了一下。她还没派上什么用场呢,就这么给弄死了,实在不太值得。
“叫人过来看看。”他说,又用脚尖轻轻将她拨着翻了个身。
这两天,怒气太重,下手太狠。她身上的鞭痕和烫伤,重叠着,已分不清那个是新伤那个是旧痕,只是皮肉开绽的地方,都已感染流脓。穆卓轩皱眉捂住鼻子,微微后退一步。
他在晰然那里的失措和无力,在苏小格这里反应出来,却是如此郁结的戾气。似乎看到她的样子悲惨一点,更悲惨一点,自己站在晰然面前的时候,才不会觉得那么愧疚,无地自容。
有穿着白大褂的人尾随在端枪的黑衣人身后进来,蹲在小格身侧,查验了一下她的伤势。“伤口感染,引起高烧,需要打抗生素。”来人说着话,抬眼看着穆卓轩的脸,等着他的指示。
“抗生素嘛?”穆卓轩轻声重复一句,回头看住苏小格那张失去意识的脸,唇间溢出一抹冷酷的笑,低头慢慢搓弄着自己因为常年握着武器,而满是厚茧的手指。说:“干脆试试我们的新产品吧,据说效果不错。可以便宜她先尝尝味道。”
穆卓轩嘴里说的最新产品,其实是指一种新型的毒品。用罂粟和大麻合制而成,是一种介于药品和毒品之间的东西。能镇痛止咳,也能使人精神亢奋。当然,容易上瘾,吸食过量会心悸而死,市面上也还没有配出对应的戒毒药品……
白衣的男子转身出去一会,过一阵,拿了一小瓶金色的针剂进来,在苏小格纤瘦的胳膊上注射。又在穆卓轩的安排下,给她简单清理了伤口,做了包扎。
苏小格在那药效下慢慢苏醒,骨头里顿时有万只蚂蚁啃噬的疼痛、瘙痒,使得她忘掉身上重叠密织的伤口,痛苦的疯了一样在地上哑着嗓子哭叫打滚。
站在一边的所有人都静默着,一张张脸,阴冷的像是来自地狱。苏小格只觉得眼前飘飘忽忽,像是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依旧穿着格子衬衫,对她温温的笑。“爸爸……爸爸……”苏小格伸着手叫,“爸爸,救我!”
大概是这句话刺激到了穆卓轩,他突然怒目上前就重重给了苏小格一脚,咚的一声,踢在肚子上,苏小格那薄瘦的身体,立马滚出好几步,重重撞在墙上。
穆卓轩决定的自己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从也无法保持平静,容易激动起来,一双眼满是疯狂的杀气。
他觉得,苏小格就像是他整个人生的照妖镜。只要她在,他就能清晰的看到自己人格的缺陷和这一生的失败、无能。
如果当初只是不喜欢她,那么现在,他是真的恨极了这个女子。
身上的痛楚在一点点神奇的消退,那难以忍受的食人魔一样啃噬的痛痒也慢慢减轻,苏小格在墙角里,慢慢抬起头来,青青紫紫的一张脸,慢慢显得淡然,张眼凝视着他的目光显得锐利。
“晰然疼一分,我会叫你疼十分。晰然哭一声,我会叫你哭十声。”对上苏小格那双平静中显得尖锐的眼睛,穆卓轩突然觉得不太确定。
他给她制造的这一身的伤痕和痛楚,似乎并没有将她折服,叫她绝望和恐惧。
苏小格慢慢的那自干裂的嘴角溢出的一点点讥笑,“我真为晰然和启然难过,有你这样的一个禽兽不如的爸爸!”
她说了,穆卓轩今天,此刻,这一辈子,最不想听到的话。
“啪……”穆卓轩已完全失去了理智,抬膝用肘,“咔嚓……”一声轻响,苏小格看见自己的一只胳膊软软垂在身侧。断了吗?但她并不觉得疼。
那样奇异的、惊悚的画面,反而叫她显得更加宁静。
所有的人都惊恐的看着她,看着她脸上依旧浮着的静静的讥讽笑意。那种要被人手刃了,一脚已站在死神面前,却依旧泰然自若的样子叫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