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冯苗苗更清楚一个“文”姓能让多少名门淑女趋之若鹜,更何况他这两个表哥都是人中之龙,从小到大,她的同学朋友里不知有多少女孩对她明示暗示,想要通过她去接近那两位公子哥。
——这天,剧场楼下一字排开停满矫车,到场的美女明星不少,观众席俨然时装秀场,个个穿着礼服,争奇斗艳。
“二哥,你终于来了。”冯苗苗在几个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亲自去接文浚,“都已经开始了,咱们快进去。”
座位在第一排,文浚走过去,一眼看到了文旭,他唤了一声大哥,冯苗苗指着自己旁边两个空座位,说:“这是我特意给你们留的座位,咦,二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文浚坐下,说:“她要晚点才能到。”
舞台的灯光已经亮了,打在舞者的身上。
年轻的舞者一红一白,前者着素色旗袍,扎着两条粗辫子,是朴素淡静的装扮,后者却极其张扬地穿着一件绯红的连衣裙,红唇如酒,眉眼带媚,脂粉涂得很厚,面孔是白皙精致的,在视觉上形成对比。
许是为了衬出旗袍女的素静,红裙女身姿曼妙,眼波流转,动起来时,那裙摆像绽开的花朵。
舞剧叫《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讲的是才华横溢的年轻剧作家痴迷舞小姐白海棠,却被迫娶了乖巧的小师妹,而后伤害、深爱、遗憾、圆满。
这一场是他们的首演,也许知道来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舞者跳得格外卖力。
然而,文浚看得略有几分心不在焉。
舞台上,女舞者如同蝴蝶般飞舞着,舞台下面,有人施施然地走过来,指了指文浚右手旁一直空着的位置,说:“你好,先生,请问这里有人吗?”
来人一袭抹胸长裙,烈焰红唇,十分夺人眼球,可惜文浚连眼睛也没抬半分,薄唇轻启,沉沉地吐出一个字:“有。”
“咦,文浚,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女人忽然露出惊喜的表情。
“我们认识?”文浚终于抬了抬眼眸,却明显没有被她的情绪带动。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袁姝啊,中学的时候,我在你隔壁班。那时候我还给你借过橡皮擦。对了,我爸爸是万福珠宝的董事袁建城。”女人说着,自顾自地在文浚的旁边坐了下来。
她一早就知道文浚和文旭会来,这段对白已经在她心里预演过很多遍了,每说一句话的表情和笑容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怎么样,文浚应该也不至于将她拒之千里之外吧。
文浚似乎笑了一下,似乎又没有,至少他的眼底是没有温度的,声音也是:“不管你是谁,请你起来。”
女生半委屈半撒娇地说:“我不是看这座位没人吗,等他人来了,我让出来也不迟嘛。”
文浚的目光冷冷地落在她的身上,显然没有耐心:“袁小姐,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两遍。”
冯苗苗适时地打圆场:“袁小姐,今天我哥心情不大好,你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坐吧。”
女生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悻悻地离开了。
暗处,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到这一幕,还有人幸灾乐祸地小声议论起来。
有了前车之鉴,没人再来碰钉子。
于是,这个座位成了整个剧场唯一的空座位。
冯苗苗知道二哥在等什么人,只是他一向性子沉稳,她平时很少见他对人这样,出于好奇,原本还想问几句,话到嘴边却又吞了下去。
她索性把话题转移到舞剧上面:“大哥、二哥,你们觉得刚刚那个女孩跳得如何?”
文旭和文浚的反应截然不同。
前者点头说:“不错。”
后者却评价道:“平平无奇。”
“别这么挑剔嘛,我觉得她跳得还挺好的,毕竟柏伦为了它付出了很多心血。”
文浚没有回答,漫不经心的,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看表。
该死,她还是没有来。
过了一会,谢铭从外面走来,在文浚的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文浚依然坐着,观众席的光线暗了下来,没人察觉他脸色一变:“派人去找,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人带到我的面前。”
然而,一直到舞剧结束,叶柏伦带着演员出来谢幕,文浚等的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文浚黑着脸站了起来,冯苗苗适时地说:“一会还有庆功宴,我已经和柏伦说好了,二哥,你可不能缺席。”
文浚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我有点事,不去了。”
04
一个人要承受多少次失望,才会彻底绝望。
莹莹不知道。
也许失望的次数多了,就渐渐习惯了,心里就慢慢生出了坚硬的墙壁。
秦淑雅或许也有了墙壁,这一回,她表现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轻松,甚至有几分如释重负地说:“也好。不是他也好。”
“妈……”
“莹莹啊,妈没用,这些年,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我没事,只要和你在一块,我一点儿也不苦。”莹莹抱着秦淑雅的手臂,像幼时一样把脸埋过去蹭了蹭。秦淑雅摸了摸她的头,两人一起踏上了回家的电车。
下车后,莹莹便称自己还有事,让母亲先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