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快回。”
可莹莹没走几步，就碰到个人。那人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你在找这个吗？”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的宝贝铁盒，她惊讶：“怎么会在你这里？”
“是你落在809房间的。”
“你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莹莹隐约觉得这个人眼熟，稍一沉思，想起来了，他是在她这里买走过一束马蹄莲的客人，也许是因为他出色的外貌，她才记得他。
“算是吧。”文旭说，“我看你挺着急的，这里面有很珍贵的东西吗？”
“是的，对我来说挺珍贵的。”莹莹说，“所以，谢谢你还特意给我送过来。不过，我妈还在等我，我得先走了。”
“再见。”
“再见。”
文旭目送她的背影走远，上扬的嘴角垂了下去，没人看到他的拳头忽然握紧，戴在食指上的狼头戒指，在亮白的光线下仿佛正愤怒地张牙舞爪着。
——文浚，我得不到的东西，父亲的认可，美好的亲情，纯粹的爱情，凭什么你都可以轻易得到？！
很快，莹莹的生日到了，秦淑雅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以往每回过生日都会为她庆祝。
这次因为忙大学毕业典礼的事，连莹莹自己都快忘记了，整理东西出来晾晒的时候，看到去年魏子良送她的生日礼物，才恍然想起这件事。
说起魏子良，莹莹在毕业典礼之前见到过他和杜芷君一次，沉浸在恋爱中的杜芷君穿衣打扮更加肆意张扬了。她穿着一条吊带裙子，戴着夸张的耳饰和手链，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的，她说：“柳莹莹，我听说你最近很风光啊，都上报了。”
她的语气不无讥诮，莹莹也不笨，能够感受到她的敌意。
而“听说”二字用得颇为微妙，让莹莹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是不是魏子良和她说的。这样想时，她还是会觉得心口像被什么重重地蜇了一下。
但杜芷君全然不在意莹莹的感受，继续说道：“有时候，这人啊，还是务实一点，文家是什么家世，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吧。”
这口气，与冯苗苗的异曲同工。
“你很了解文家，还是说你很了解我？”莹莹的语气也有些不善。
“没有，作为朋友，我只是提醒你，免得你吃了亏。”
莹莹想说“你我之间从来就不是什么朋友”，可是最终说出口的只有怒其不争的四个字——“感谢提醒”。
杜芷君话锋一转：“对了，阿良已经找到工作了，我们准备好好庆祝一下，你来吗？”
这话炫耀成分十足。莹莹从来不否认，魏子良是优秀的。
可是，爱过的人，哪怕他于你是平庸之恶，想起他，你的内心仍会有温柔，只是你仍希望他过得比你好，更何况他与她有过好时光。
莹莹摇头：“不了。”
06
这年生日，莹莹在家里的顶楼晒被子，想起这些事情，像蒙了尘。
头顶巨大的氢气球是什么时候飘来的，她丝毫没有察觉，直到几个小孩子吵吵闹闹、互相推搡着跑到顶楼上，在她的被子底下钻来钻去，让她气恼又无奈。其中一个小孩指着天空大喊：“快看，快看，好大的气球啊。”
莹莹抬头一看，在这老旧的楼群之间，彩色的气球有种颓废鲜艳的反差美，她不禁怔了怔。
就在这个瞬间，气球上突然掉下一条横幅，硕大的黑体字尤为显眼：生日快乐。
没有署名，亦无落款。
莹莹还未全然反应过来，感觉到有什么拉扯着她的衣摆，她低头一看，是个几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把一张贺卡塞到她的手里，说：“姐姐，是一个很好看的哥哥让我给你的。”
莹莹蹲下来接过贺卡，打开看到上面简洁有力的两个字：下楼。
是谁呢？莹莹迟疑了一下，还是下了楼。
她先看到了文浚的车，他的人就倚在车旁，这天阳光很好，他穿了件白衬衫，车身也是白的，白如星辰相映。
不知为何，莹莹的心狂跳了起来，觉得有些恍惚。她别过头，再看他时，才想起问他：“那个气球……是你弄的吗？”
文浚没有承认，说：“是谢铭。”
“那，和你弄的有什么区别吗？”莹莹笑了，谢铭一直是文浚的左膀右臂，是仰他鼻息吃饭、听他指派做事的人。
“很快你便知道。”文浚故意卖了个关子，别有深意地说，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莹莹发现，很少笑的人，笑起来特别好看，而说话间，他已经走向她。
莹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感觉他每走近一步，她的呼吸就变得急促一分，久久难平。
文浚带莹莹去了他新购置的房子，是一幢依山傍水、独门独户带花园的洋楼。
那是她第一次踏入那幢房子，她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感觉像是在做梦，因为，她在这里看到了几乎和贴在九龙城出租房破败墙壁上的那张大画报上一样的、真正面朝大海的窗。
她伸手，轻轻地推开白色的窗户，海风瞬间吹进来，是真实的，仿佛空气中都有咸味。
海水徜徉着，在岸边拍出一朵朵水花。
文浚走到她的身边，低沉的声音轻轻响在她的耳畔：“既然你住不习惯酒店，我给你找了个房子，送给你当生日礼物，也庆祝你顺利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