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对她说:“有个叫周晓丽的人在到处打听你的消息,你要不要见见她?”
莹莹觉得有点惊讶。自己和周晓丽算不上深交,她怎么会突然打听自己?
文浚见她没说话,帮她做了决定:“有空我安排你们见个面。”
饶是如此,莹莹也断没有想到周晓丽会和叶柏伦一道来,乍见两人,莹莹不无惊讶地说:“你们怎么在一块?”
周晓丽站得笔直:“叶先生现在是我的师父,我现在是他的练习生。”
“真的啊,恭喜你得偿所愿。”莹莹一直都知道周晓丽的心愿,也真心替她感到开心。
她拿自己做的蔷薇红茶蛋糕招待她们——这两年,她跟着文浚请的糕点师学着做蛋糕,只是蛋糕做得精巧美丽,却没有人细细品尝。
后来,她学会了煮咖啡,文浚不喜欢甜食,却独独爱喝她煮的咖啡。
周晓丽小声说:“莹莹,你知道叶先生肯收我为徒,条件是什么吗?”
“什么?”
“是你,莹莹。”她看着莹莹,说得认真笃定。
莹莹一愣,忽然想起,在她母亲生病那段时间,叶柏伦来医院找过她,当时她稀里糊涂地答应说会考虑他的提议。
“你可以和我一块加入BORON吗?”周晓丽看向不远处赏花的叶柏伦,说,“我的前途现在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我……”
叶柏伦走过来,只说了一句话。他说:“莹莹,你自己发现没有,你平时走路,腰和脖颈都挺得很直,会不自觉地收下巴,肩胛也是下压的。你是一个学过舞蹈的人,不要浪费你之前的努力和身上的天赋。”
莹莹并不惊讶,知道叶柏伦这样的天才舞蹈家,从小被大师熏陶,她说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通常情况下,一个人会感到犹豫、彷徨、患得患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拥有什么,只有真正到了一无所有,才会不再畏惧,也无所畏惧。
现在的她,孤身一人,无牵无挂。
可是,她荒废了那么多年,真的能重拾舞蹈吗?
她没有了信心。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文浚的脸,文浚不知道她喜欢跳舞,他也不关心这些吧。
不管怎么样,现在机会就摆在她的眼前,她很想试试看。半晌,她小声地问了一句:“需要多少学费?”
“所以,你是答应了?”周晓丽眸子里大放异彩。
叶柏伦也面露欣喜:“我们从不对练习生收取任何费用。”
07
晚上,文浚问周晓丽找莹莹做什么,莹莹只是简单地说:“她想喊我一起去跳舞。”
文浚对此倒是没有横加干涉,反而说:“嗯,那就去吧,很适合你。”
就此,莹莹的生活开始有了一抹新的色彩,她发现,当她舞动起来时,内心是自由快乐的。
不久后,文浚与高蓉携手出席他公司的五周年庆典,舞蹈室和家里两点一线的莹莹竟然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
电视里,男主角黑发如墨,穿着笔挺有型的浅灰色西装,里面的衬衫和高蓉的白色晚礼服交相辉映,纯白无瑕。
那个女人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笑容那么甜美明亮。
莹莹也笑笑,还了个频道,里面在播一首好听的英文歌,《InADarkenedRoo(在黑暗的房间里)》,唱到了后面,有一句“I&039;vefallentothesea,butstillswiforshore(我已经坠入大海,却仍游向岸边)”。
不知道为什么,它让莹莹灵魂一颤。
当晚莹莹做了个梦,梦到了秦淑雅,那个时候的秦淑雅还很年轻,穿着胭脂粉的戏服,唱花鼓戏。
可是,一转眼,她便形容憔悴,满面皱纹,站在满是亮光的甬道口对莹莹挥手:“莹莹啊,妈不能照顾你了,你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莹莹想要冲过去握住那只手,可是身子像被什么制住一般,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刺目的光里。
“不要,不要,妈。”她叫喊着从梦中惊醒,旋即发了高烧,身体时冷时热。
家里的帮佣有事请了假,偌大的房子,偌大的床,她的身子小小的,蜷缩在丝绒被里。
直至深夜,门被推开,文浚进来,才发现她烧得几乎奄奄一息。
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他的气息和温度,莹莹努力睁开眼,声音讶异而微弱:“你怎么来了?”
即使自己这样了,她还是想着,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陪在高蓉身边的吗?
“生病了,不会叫医生吗!”文浚竟然无端地冲她生气,她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她的眼眶渐渐红了,张嘴想说什么,喉间像卡了块石头,竟连回复他的力气都失去了。
而他也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一直冷着脸,扶她坐起来,然后手一伸,拦腰将她抱下楼。
在他走出门的那一刹那,她几乎听到了耳边响起风的声音。
这是南方夜里夹着海腥味的风。
他将她轻轻放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一路上,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她。
这两年,他这个人愈发凡事成竹在胸、不慌不忙,可这天车速从未有过地快。
挂了急诊,医生说她染上了风寒,高烧三十九摄氏度,如果不做退烧处理,很可能引起肺部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