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日居月诸,你为朝暮
“去哪里?
纪南承对她说话的语气变得温和了很多,锐减了方才的冷历
温嘉树转过头去看向纪南承:“纪先生,今晚的事情你谋划多久了?"
温嘉树的态度已经很冷了,她心里生了寒意,总觉得纪南承是在算计她,而这种算计让她不堪重负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机颇深的人,因为跟人接触少,所以她也很少会被人算计
这么被算计,还是头一次
纪南承没说话,温嘉树知道被自己说中了
她勾了勾唇,夜幕之下,温嘉树的双眼炯炯有神,宛如星河中最璀璨的星辰:“是在上城的时候,还是在巴黎的时候?利用我搅乱纪家的这锅粥,你很得意是吧?
“我没有想过算计你”纪南承的话语认真严肃,严肃到让温嘉树觉得宛若是领导在警告她
她虽然害怕,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没有想过算计我,但还是算计了之前我听不少人说过你很危险,也有一些人劝过我不要跟你走得大近当时我在想,能有什么危险的?我一没财二没色,哪怕是你睡了我,也是我占便宜吧?
后半句话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不要脸,但这是实话
哪怕纪南承睡了她,也是她占了大便宜
凭着纪南承此时的反应,温嘉树也大致确定了,在此之前他肯定是有过策划的
温嘉树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她脱掉外套扔到了他的手上,外套一脱,客厅外萧瑟的寒风便席卷而来,从她的领口钻入了她的身体里面,冷得她瑟了瑟脖子
“不冷?”纪南承重新展开了衣服,将她再次裹住温嘉树被裹成了一个粽子,但她此时全然没有心情,她想要推开这件衣服,但是被裹得紧紧的,根本推都推不开
更重要的是,纪南承的-一只手还捏着衣服合上的地方,根本不给她机会逃脱
“你放开我”温嘉树果断起来也从来不含糊,“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想跟你说话
语气最终还是变得有些赌气,但态度是坚定的
“不想说话就不说,为什么非要一个人静一静?两个人不能静一静?”纪南承问,语气里没有半点儿戏谑的味道,但落入温嘉树耳中,总感觉他是在开玩笑
“我现在没有心思开玩笑,我觉得我还是不够了解你”温嘉树很想说,他是真的有点儿可怕,但忍住了,不敢说出口
纪南承就着花园里隐约的灯光看着温嘉树的脸庞,她的脸色已经煞白了,情绪全都表现在了脸上,她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这在纪南承身边极少见
他身边的人,永远都有着自己的目的,情绪全部都积压在心里,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愉快,表现在脸上的仍旧是笑眯眯的,一群笑面虎也只有温嘉树这样平日少社交的人,到了这个岁数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的性格跟她的闻香师职职业也有很大的关联,只跟香水打交道,见到的永远都是酸郁的那一面,又怎么会见到丑和恶?
“让你看到这些,我很抱歉“纪南承的话说得真心实意,让温嘉树见到这些的确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将她设计在局内,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想过要利用她当作长矛去去刺向别人
将她放进局内,只是想要激化纪家的矛盾而已,她不是他的利器,他永远会将她护在身后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纪南承对她保证,口气笃定
但温嘉树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仍陷在他骗了她的难过当中,意志消沉
她摇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下飞机到现在还没有休息过,我要去休息了”
“去哪儿?”纪南承知道她在上城没有地方可以住
“酒店”温嘉树原本是打算同纪南承一起住的,顺使实施一下秦久教她的那些事但现在她没有半点儿心情,根本想不到那些了,她费力褪去了身上的外套,再次塞到了纪南承的手里,“衣服还给你,这两天不要联系我
温嘉树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失意了的小女孩,不像一个成年人那样冷静
纪南承看着她,也不阻止她,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他换了个轻松的语气同她开玩笑:“那什么时候可以联系你?”
温嘉树听出了他话里的打趣味道,心想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知道”温嘉树闷着嗓子挤出了几个字,她心底酸酸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纪南承,只觉得郁闷得很
她觉得纪南承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不认为自己是错的,而这是让她最生气的
温嘉树抿着红唇不说话,转身走出花园时脚踝都有些冻僵了,冷得厉害
上城冬日的晚风冷得紧,尤其现在已是隆冬季节,温嘉树为了来参加宴会才穿得这么少,现在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本来就感冒,又穿这么少,估计感冒肯定会加重
她吸了吸鼻子,赶紧走了出去,心里酸涩难忍
纪南承没有追上来,温嘉树也没有奢望他会追上来,他是极其清醒之人,她都这么说了,他是绝对不会追上来的
她拦了辆车,去了上:城医院旁边的W酒店,她没有预订房间,到酒店前台发现房间已经住满了
她觉得事事都不如意,在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打喷嚏,头也昏沉得厉害
她刚刚想要转战下一个酒店时,猛地发现自己两只手里是空的
她的行李箱,好像都在纪南承的车里
完了,事情仿佛重演
之前她将行李箱落在了纪南承家里,他不给她机会拿回去现在是她主动跟他闹别扭,然而行李箱还落在他的车里
温嘉树扶住沉重的额,总不能够让她落下脸来主动联系他说,自己的行李箱没拿吧?毕竞,刚才是她先跟他闹别扭的
温嘉树深深吸了一口气,简直要被自己气死,刚才真应该检查一下再离开她这次硬生生地带了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来,为的就是在上城多住几个月
贝弗利公司那边,新品发布会结束之后,距离下一次品鉴会将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期间也几乎不会用到她,她这几个月是清闲的
有一些小公司邀约她,她也推了,只想在上城好好地休息
主要是因为,上城有纪南承在
然而现在,一切计划都被打破了
温嘉树头晕脑热之际,忽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上城医院那边打过来的
她立刻接听了,上城医院那边打过来的电话,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事
“喂,请问是温致萍的家属吗?患者忽然不见了,我们医院的安保部已经找了一个多小时了,请您马上过来”
温嘉树一听就蒙了
温致萍在上城医院住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有出过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忽然不见了?
温嘉树此时的头脑是发热的,情绪也很激动:“患者好好地待在你们医院,怎么会不见了?她身体那么虚弱,能跑去哪里?这么大一个人,从病房出去没人看见?!”
她今日的情绪本就不稳定,平常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暴躁脾气,这会儿一听瞬间爆发脾气
她迅速地回想,这么多年来,温致萍虽然有精神类疾病但从来没有走丢过,因为上城医院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否则温致萍也不会在这里住那么多年
“您少安毋躁,我们已经报警了,但是警方说,患者不见的时间不长,不足以立案”那边的负责人也很焦急,走丢了患者,对于医院来说是一件大事
温嘉树伸手抓了一把头发,舔了舔嘴唇:“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过来你们继续找如果我母亲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告你们”
温嘉树把狠话撂下,摁断了电话,她现在的情绪是崩溃的,太阳穴热热的,整个人像是着火了一样她快步走出了W酒店,酒店旋转门外,冷风迎面扑来,温嘉树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机想要拨纪南承的电话,然而刚刚翻找到他的电话号码,忽然想起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
这才刚刚生了嫌隙,难道她又要去联系他吗?出事之时,温嘉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即使她跟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仿佛只要联系到他,她就能够安心似的而且,上城医院是纪氏投资的,纪南承如果出面的话,安保部那边应该也会更加重视
纪南承出面,一切肯定会不一样,但是温嘉树现在咽不下刚才的气,绝对不会主动去找纪南承
他这也不是没有主动追上来吗?
这么想着,温嘉树拨了布鲁斯的电话号码
幸好布鲁斯也在上城,否则只有她一个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布鲁斯很快就接听了,他那边声音喧闹,很显然是在夜店布鲁斯至今单身,无妻无儿无女,贯彻着典型的巴黎浪漫思想,处处多情,从不留情
他每次来上城都要到夜店,说上城的女孩格外肤白貌美,有着南方女孩的温柔温婉,是巴黎女孩比不了的
“喂?”布鲁斯可能是喝了一点儿酒,接电话时兴致勃勃的
“叔叔,妈妈在医院不见了,你能过来吗?”温嘉树问道,声音急躁,尤其是听到布鲁斯那边的嘈杂之后,“我现在快到上城医院了
布鲁斯虽然沉迷于声色,但听到温嘉树的话之后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擦了擦沾在胡子上的烈酒,穿过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跑了出来:“我马上打车过来
就算布鲁斯再有不是,他对温嘉树和温致萍都是很上心的,这一点温嘉树也很明白
W酒店就在上城医院附近,她徒步也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在纪家消耗的时间太久,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医院里面总是要比外面凉一些,温嘉树穿着这身衣服,在外面尚且觉得很冷,一进医院,她冷得牙齿都打起了寒战
她强忍着寒意,眼眶酸痛难忍,嘴唇也微微颤着,今天发生的都是些什么
到了医院找到了安保部的工作人员之后,温嘉树的情绪便再也绷不住了,厉声质问着对方
“好好的一个人从医院凭空消失,肯定是有鬼!”
对方工作人员大概也是被温嘉树的质问激怒了,脸色越来越冷
“温小姐,您母亲我们已经在尽全力找了,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们医院,毕竟您母亲有精神类疾病,而且护工是你们家属找的,我们医生和护士不可能一直都盯着病人”安保部的工作人员见温嘉树是一个人来的,态度便立刻差了起来
毕竟是丢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丑间,没有人能负责任,所以对方尽力往精神病这件事情上推责任
温嘉树被激恼了,医院里面阴森寒冷的氛围刺激着她的脑神经,温嘉树现在的情绪很崩溃,她知道对方是欺负她独自一人,是不会对她多上心的但是温嘉树又不能报警,现在距离可以立案的时间还早可是以温致萍的病情,如果放任她在外面的话,哪怕是多一分一秒的时间,也是会出事的
温嘉树孤立无援,想等布鲁斯过来再说
虽然布鲁斯是外国人,但起码是个男性,有男性在,无论如何都是能够震慑住对方的,让对方对这件事情关一注些
她见布鲁斯迟迟不来,这边的人又在跟她打哈哈,她走出了监控室,拨了布鲁斯的电话催促他
然而刚刚按下号码,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嘉树
温嘉树的手一抖,差点儿没有拿稳手机,她征怔地回过头,在对视上纪南承的双眼时,鼻尖没有来由地犯了酸
她的心提了提,室闷的感觉积压在心口,又从心口蔓延到了喉咙里面,一时之间喉咙被堵塞,看到他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明几个小时之前她才刚刚看到他,但是现在看到他的感觉又不同了
见到他时,就像是孤舟漂荡在无边的江河当中,深夜偶然看到了运方的一簇渔火,心脏随着这接油火起轻轻地跳动,扑通扑通,速度很快,紧张又激动
温嘉树的心跳亦是如此,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纪南承,他怎么会在上城医院?不过转念想了想,上城医院是纪家投资的,他又怎么不能在?
想至此,温嘉树心里有隐隐的失落感,他不是专程来找她的
“啊”温嘉树闷哼了一声,不悦感表现得非常明显
纪南承也知道她还在赌气,单看她不满的眼神就看得出,他也不会撞枪口,而是说道:“怎么不进去?”
“嗯?”温嘉树看了一眼身后的保卫科大门,心里嘀咕:还不是上城医院的保卫科一点儿都不靠谱
等等,他是怎么知道她要进身后的保卫科的?难道
这个时候手机接通了,温嘉树连忙拾起来接听:“喂,叔叔”
“嘉树,我就不过来了,纪总过来了,我想他应该更加能够帮到你”布鲁斯在这个时候出卖了她,温嘉树真是懊悔不已,她早就该猜到布鲁斯会告诉纪南承!
布鲁斯一心想要她跟纪南承在一起,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袖手旁观?布鲁斯总是好心办坏事,哪怕他不怀着任何目的,他这样的举动都让温嘉树很反感,何况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她尤为紧张
虽然纪南承之前见过温致萍,但温嘉树还是不想让纪南承看见自己母亲疯疯癫癫出走的样子于她而言,即使不能选择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能改变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她还是不敢让纪南承看到她生活中太多悲惨的一面
她的生活过分悲惨,温致萍是一方面,申沉也是一方面,她自己也是一方面
“知道了”温嘉树挂断了布鲁斯的电话,仰头看向纪南承的眼睛,“你可以走了,这里我自己能”
“如果能,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说罢,纪南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仿佛极擅长这个动作,每一次都喜欢紧地捏住她的手她心里面对他这个动作也是极喜欢的,但不敢表现在脸上
鉴于纪南承今天晚上在纪家的表现,温嘉树不想将心思流露出来
她现在还没有消气呢
纪南承看穿了她的心思,即使没有从温嘉树边得到确切的消息,他好像也知道保卫科不会善待温嘉树
这些工作人员的嘴脸便是如此,纪南承稍微一想便想得到,他们不认识温嘉树,并不知道她跟他的关系
推开门,温嘉树听到那几个保安对着监控录在笑,丝毫没有听到身后的开门声
“哈,你看这个精神病,是自已在房间里面收拾了东西才走的,摆明了是离家出走,现在家属竟然想把责任赖在我们医院头上一个男保安一边刷牙一边笑着说道
身旁年轻些的保安笑着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水:“这种精神病的思维都跟正常人不一样,怎么可能找得到?现在警方又不愿意立案,等到可以立案了,估计只能找到尸体了指不定明天早上的上城头条新闻就是在某某地方发现一具女,系上城医院出走的精神病人,哈哈哈哈”
温嘉树听着这些污秽的话,只觉得胃里面一阵恶心
她害怕见到人性最丑恶的那一面,她宁可自己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也不想知道这些丑恶,比如现在
这两个保安说的话过于难听了,刚才面对她的时候虽然很敷衍,但是起码态度还是好的,然而一转身,他们就开始拿着病人开涮
温嘉树开始有那么一点儿庆幸,纪南承来了
如果他不来,她一个人可能真的应付不过来
哪怕她在这里哭晕过去了,他们也不会认真地帮她去找,只会在这里拿着监控录像说事
“你说刚才那小妞,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有个患精神病的妈呢?这样的女人,以后嫁给谁算谁倒霉拖着一个患精神病的妈,指不定家里还有精神病史
两个保安你一言我一语,话语越来越难听
温嘉树听不下去了,想要夺门而出,她不善辞令,今天在纪宅完全是被逼急了才会跟纪今秋说那些狠话,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懦弱的
而且现在她没有戴面具,也没有戴鸭舌帽,根本不敢视这些人
与其去求他们,温嘉树还是想去求警察
但她刚刚转身,手腕处他捏着她的力道就更重了,根本不给她半点儿离开的机会
温嘉树被强迫着站在这里看着这两个人,她眉心紧紧地皱着,盯着两个保安的后脑勺,一时无言
“查监控记录,五分钟之内,我要看到所有有关温致萍的记录”纪南承冷冷地对两个保安说道
两人转过头来,看到纪南承时,一个人差点儿从椅子上面摔下去
之前纪南承来上城医院时,保卫科的人做了护送的准备,所以那个年长的保安是认识纪南承的
“你谁啊?”年轻的保安冷冷地说道,“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纪南承的目光淡淡地看向他,身旁年长点儿的保安立刻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喀咯纪纪总”
“纪总?”年轻的保安呆住了,连忙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一旁,毕恭毕敬地起身,“纪总,您怎么来了?”
“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纪南承的态度越发鲜明
上城医院的保卫科很大,偌大的医院,角角落落里面都有监控,保卫科的工作人员也有不少
“其他人呢?”
“其他人哦其他人都去找那个精神病人了”年轻的保安还是直言不讳地叫温致萍精神病人
温嘉树听得心里隐隐作痛,她的亲生母亲凭什么这样被人称呼?
她有些忍不了了,因为身边有纪南承在,她也敢说了:“你们这样一口一个精神病人,是对病人的尊重吗?”
“这不是给你去找了吗?小姑娘,说话要凭点儿良心,我们是保安,又不是医生,尊重病人那是医生的事情,年轻的保安气焰嚣张,见到纪南承来了之后以为纪南承肯定是站在医院这一边的,因此口气和名度都更加强硬了
“去人事科,领了这个月的新水,滚出上城医院”纪南承口气散漫,听上去只是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纪南承说话的习惯好像就是这样,哪怕是很严重的事情,他说得都是云淡风轻的,但气势却很重
“纪纵”年轻的保安紧张又害怕,看向了身旁的年长保安,“纪总,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我们就是”
“医院聘请你们,不是让你们在背后说患者闲话又不做事的有精神疾病的病人,被你们叫作精神病,说出去,是给我们医院长脸?”
上城医院是一家由企业投资的医院,纪南承长期注资在医院,如果脱离了纪氏集团的资助,就很难找到像纪氏集团这样能够注入大量资金的企业了
没有人敢惹恼纪南承,区区几个保卫科的人,自然是见到他就害怕而现在纪南承亲自炒了他们鱿鱼,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纪总”
去联系其他人,让他们尽力找你留下来,仔细看监控录像,给你五分钟时间”纪南承的口气已经越来越冰冷了,温嘉树听着都生畏,更何况是此时这两个保安
在背后说人闲话,终究是会有报应的
那个年长的保安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说,连忙去查看监控录像
纪南承侧过身看向温嘉树:“阿姨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温嘉树看了一眼手表:“大概是晚上九点多的样子”她大致推算了一下时间,真的不知道温致萍在这个时间点会去哪里
梅姐呢?”纪南承问,问到了温嘉树忽略的重点
她愣住:"对梅姐,我竟然忘记了她”
“等看完监控录像,我们去找她”纪南承说道,温嘉树点了点头在纪南承身边,她觉得自己永远不需要担心,他已经帮她安排好了一切
“纪总,患者收拾了东西之后离开,是在晚上九点零八分很显然是自己出走的,想要找,很难而且就监控录像来看,患者今天下午就已经在病房门口徘徊了,至少徘徊了四次,应该是下午就想要离开了”保安认真地说道,不敢再有任何的敷衍了
温嘉树越听越着急,猜不透温致萍到底要干什么,温致萍生病十年了,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她连闹都很少闹,更别说是出走了
温嘉树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
“我去找梅姐”温嘉树说完就冲出了房门,赶紧跑向了病房
住院部和保卫科相差两栋楼的距离,温嘉树穿着高跟鞋,没有办法跑快,刚刚跑几步路脚便崴了,猝然崴了脚,她连忙蹲下身去摸了摸红肿的脚踝
这还是她头一次体验真正崴脚的感觉
之前在电视上看到女生崴脚之后直不起身来走路的样子,她便觉得好笑,哪有这么娇弱的?
但是现在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娇弱不娇弱的问题,是真的疼
她疼得眼眶泛酸,今晚事情原本就多,现在又崴了脚,她觉得委屈得很但她还没有来得及使劲地委屈,就忽然被人拽了起来
纪南承将她从地上拽起,动作迅速,温嘉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抱在了怀中
典型的公主抱,温嘉树陷入了纪南承的怀中,她的身体忽然悬空,吓得她连忙伸手抓住了纪南承的手臂
从她这个角度望上去,纪南承的下巴上长着青色的胡碴,他看上去也有些疲惫了
“布鲁斯让你来,你怎么就来了"温嘉树问他,纪南承抱着她阔步走向了住院部的方向
“我是你男朋友,为什么不能来?”纪南承反间了一句,口气霸道,而且里面有明显的不悦味道
他大概是在生气她不告诉他她母亲的事情吧,或许还有今晚她独自离开的事
温嘉树拽着纪南承手臂的手又重了一些,她闷着声,喃喃地说道:“麻烦了”
“如果你再跟我说客套话,我现在就放你下来,你自已走到住院部去”
“”温嘉树说不过他,也不敢再说了
纪南承的行事风格,不是她能够随便挑战的
她不敢再乱说话了,换了个话题:“纪家那边怎么样了?”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纪南承不想让温嘉树知道太多纪家的事情,今天温嘉树的话提醒了他,将她放在这盘局里面本来就是他的错,即使他没有任何坏心,但是将她放在局中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这一点是温嘉树提醒了他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他换了种口吻:“对不起
“嗯?”温嘉树感到奇怪,他干吗忽然跟她道歉?
纪南承可不是一个喜欢道歉的人,让他道歉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把你放在设计纪家人的局里,我很抱歉,这是我的错”纪南承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也不羞耻于在她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温嘉树有些惊喜
他竟然为了这点儿事情跟她道歉,她还以为他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嗯”温嘉树躲在他怀里,将头朝他怀中埋了埋,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后,闷着声音说道,“孺子可教也”
温嘉树的回答也超出纪南承的意料之中,她平时话虽然不多,但是每次说的话都会让他觉得很有趣
单是看着她,纪南承便舍不得生气,寥寥数月,她成了他的心头好,也成了他的心中月
而此时此刻,温嘉树将脸埋在纪南承的怀中,在恨自己的不争气,怎么看到纪南承就生不起气来了呢?果然古有祸国妖姬,现有男色误人啊这样一张脸放到她的面前,让她怎么舍得去跟他斗气?
温嘉树想都不敢想
住院部一到夜晚便是灯火通明,每一层楼道都很“热闹”,哪怕这个时间点已经不早了,但是走廊上仍旧有着攒动的人头,有些是因为病痛睡不着的病人,有些是因为担心病人而愁眉不展的家属,更有一些是永远行色匆匆的医生和护士
温嘉树被纪南承抱着走出电梯,要多奇怪便有多奇怪
纪南承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经过护士台时,接受着护士奇怪疑惑的目光,温嘉树觉得不舒服,赶紧将脑袋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你是想钻破我的衣服?”纪南承瞥了一眼躺在怀里的温嘉树,扔了一句话给她温嘉树心里一怵,倒是被纪南承吓得不轻,这样好像显得她多依赖他样
她正了脸色,将脸从他怀中挪了一些出来
纪南承步子大,很快就走到了温致萍的病房门口,进门,他将温嘉树放下温嘉树看到梅姐正在打电话,但是见到他们进来梅姐立刻就挂断了,仿佛是不想被人知道她在跟谁通话
“啊纪总,温小姐,你们怎么来了?”梅姐的第一句话温嘉树听起来便觉得很奇怪
什么叫他们怎么来了?温致萍都不见一个多小时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来?!
“梅姐,我妈走失的时候,你在哪里?”温嘉树问她,口气很冷硬,“我请你来是照顾我妈的,你连看守职责都没有做好,还在这里打电话?我问你,你在跟谁打电话?”
人人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但是实际上,女儿也可以为了母亲奋不顾身
像温嘉树这样不喜欢说话的人,此时对梅姐说的话却是字字凌厉
她她是自己走丢的,跟我没关系梅姐的回答让温嘉树越发怀疑起她了,她好像是急着要撇清关系一般
纪南承走到了温嘉树面前,他知道这样问根本问不出什么,温嘉树的态度还是太软了
”如果不说实话,我们马上报警警局拘留室的滋味不好受,如果你想去试的话,可以”纪南承明显是在成胁她,而这种威胁,看上去极其管用
梅姐的脸色很快就变得惨白惨白的,像是怕极了纪南承
“纪总,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是申小姐,是申小姐让我这么做的”
“申小姐”三个字入耳,温嘉树只觉得脑中“哐当”一声,她一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根本不是温致萍自己想出走的,而是受了人的挑拨离间是申姜
“她对你说了什么?”温嘉树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了,她凛了目光盯着梅姐,“你知不知道,申姜有多恨我和我母亲?如果我母亲因为申姜的挑拨出了事情,我也不会放过你!”
梅姐刚才肯定是在跟申姜打电话,这一点温嘉树确定了,她也不想再多问梅姐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还以为自己做得没有什么错,毕竟她从申姜那边拿到了不少钱
“她给了你多少?”纪南承是明白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忙和不帮梅姐是从J市乡下过来的,家里有三个孩子等着她养,她每个月都要寄钱回去,纪南承之前之所以找她,是因为有中介介绍,说她为人绝对老实
但是纪南承现在才想起一句话: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这句话在任何时代都适用
温嘉树的眼睛顿时通红,她哑着嗓子想要开口,但嗓子疼得实在是厉害,说一句话都是艰难的:“梅姐,我那么信任你,就是觉得你能够照顾好我的母亲,厉害,我其至还从巴黎给你带了礼物回来没想到你竟然帮别人来害我
温嘉树还是太单纯了一点儿,她太少见到人性的丑恶,见到了一次,便觉得震惊且害怕
而纪南承对于这样的人见得多了,他能够理解梅姐为了钱帮申姜做事,他觉得是自己失策,当初应该帮温嘉树的母亲打点好一切,在护工这边也应该名放点儿钱
人人都喜欢钱,也只有钱才能够打点好切,不会出现任何的差池这一点纪南承知道是自己疏忽了
梅姐被温嘉树说得脸都热了,茫然地看向纪南承:“纪总,我真的对不起你们伸小姐给了我二十万,我"
纪南承不想多说,牵住温嘉树的手走出了病房一出病房他想要抱她,但被她拒绝了
“我的脚踝好些了,不用抱我”其实她是觉得医院里面的眼睛太多了,她不好意思
纪南承停下了脚步,没有再走,看着她
“你觉得阿姨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是哪里?”纪南承问温嘉树,他现在的头脑要比温嘉树清醒得多
温嘉树茫然地看着前方,脑袋里面是一团糨糊
“不知道我对上城不熟悉,我妈这十几年里面从来都没有踏出过上城医院的门,她能够去哪里?”
“慢慢想”纪南承也知道现在不能立案,无论谁去警局都没用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温嘉树仔细想,这些年温致萍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温嘉树此时很难静下心来,她皱了眉心,在脑海中仔细搜寻着温致萍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直到她想到了前些日子申沉出现在了病房里
“申家”温嘉树立刻警觉地开口,“我妈应该是去见申沉了,肯定是“
温嘉树咬了咬唇,一想到申沉,她就头疼
难道要去申家找温致萍?
如果去了申家,就不可避免地要跟申沉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