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护士见状,赶紧上前,关掉了液体。
“任小姐,你先冷静一点。现在已经过了重症的探视时间,只能明天上午再去看任先生了。”
“那我老爸现在情况如何?他是摔断了腿还是摔断了胳膊?”任芃芃边说边在心里祈祷,希望老爸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任先生昨天下午送至医院,身上多处骨折,导致了内脏破裂大出血,经过十二个小时的抢救,总算保住了一条命,只是恐怕……”
医生话还没说完,任芃芃心中就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占据了心头。
“恐怕什么?”
“因为任先生下落的过程中,也撞击到了头部,所以他脑部存在大量血肿,压迫了整个脑神经。虽然手术中我们已经取出了血肿,但对神经的伤害已经造成。即便任先生能安然渡过危险期,他也可能醒不过来了。”
任芃芃愣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生叹了口气,十分惋惜地答道:“也就是说任先生可能会成为一个植物人。”
“植物人?”
任芃芃牵了牵嘴角,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不禁喃喃道:“怎么会?不是说手术顺利吗?不是说血肿已经取出来了吗?你们到底有没有尽力救人?你们……”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忽然扑上去一把抓住了医生的衣襟,疯狂地摇晃起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给我清醒一点!医生已经尽了全力救治,不然任先生连命也保不住!”
任芃芃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思议地望着顾沐。
“任先生已经这样了,接下来你们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处理,包括遗留的那些员工,如今公司破产了,他们该如何安置,都需要你来接手,这关系着很多家庭的生活,你懂吗?”
“不,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爸爸再也醒不过来了!”任芃芃疯狂的摇着头,一把推开顾沐,从医院冲了出去。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当任芃芃冲出医院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倾盆落下。
此时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辆,来来往往的行人更是行色匆匆。
好不容易看到一辆黄色的出租车驶来,任芃芃头也不回的冲到了马路上,用力挥着双手,想拦住它。
“嘎吱”一声,出租车停了下来。
可当司机摇下车窗,看到浑身湿透的任芃芃时,却像见鬼了一般,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任芃芃站在雨中又哭又叫,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任芃芃哭的没了力气,捂着脸蹲在地上小声啜泣着。
雨越下越紧,密集的雨点砸在柏油马路上,发出了呼啦啦的轰鸣,渐渐掩盖了她的哭声……
忽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任小姐,上车吧。”
顾沐打开车门,语调平静。
任芃芃迟疑了片刻,一弯腰钻进了副驾驶。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顾沐说着,扔给她一条大毛巾。
任芃芃默默接过毛巾,轻轻擦拭着淋湿的头发。
“绿林路京华别墅9号。”
说罢,她随手打开了车前窗的遮阳板,这一照镜子顿时吓了一跳。
原本服帖的粉底此刻早已被雨水冲刷的斑驳不堪,精致的眼线也被泪水晕开,形成了两个乌黑的眼圈,更别提她那哭得通红的眼睛肿的像两颗桃子。
自己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难怪刚才的出租车司机一溜烟跑了。
任芃芃别过头去望向窗外,自己如此狼狈,她实在不想让顾沐多看一眼。
……
“这是谁干的?!”
当任芃芃看到自己家的大门已经被封条封住的时候,情绪又忍不住爆发了。
顾沐指了指封条:“这上面写的很清楚,东胜抵押。”
“我有眼睛!”任芃芃气呼呼的瞪着顾沐。
她又不是看不见上面的字,用得着他在旁边指指点点吗?
顾沐耸了耸肩。
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和她计较。
“该死的!这是我的家,凭什么不让我进。”任芃芃说着,伸手就要去撕封条。
顾沐赶紧一把攥住她的手:“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再撕。既然他们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贴封条,必然是有法律依据的,你现在冒然撕了它,说不定一转脸就会被抓进警察局,告你个私闯民宅,如果你被关上个十天半月,那任先生怎么办?”
任芃芃一顿,手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靠在了墙上。
顾沐看在眼里,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你要是实在无处可去,不如先跟我回家去吧。”
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都是一愣。
顾沐从来都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次偏偏动了恻隐之心。
而任芃芃也是想不明白,这个男人和自己不过只有一面之缘,自己甚至还搞砸了他的签售会,他为何还会要如此热心的帮自己?
“你有什么企图?”任芃芃眼中充满了警惕。
顾沐皱眉。
自己好不容易想做件好事,居然还受到了质疑?
他颇为无奈地望着任芃芃,忍不住揶揄道:“你认为你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要说钱,现在任家所有资产都被查封了,可以说你现在是身无分文,一贫如洗。要说色嘛……”
顾沐顿了顿,故意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任芃芃。
可谁知任芃芃却当了真,想都不想,抬起腿就狠狠踢了顾沐一脚!
“趁人之危的混蛋!”
顾沐吃痛,单脚跳了一旁,也忍不住发起火来:“我说你这个女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谁要你帮?老爸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到任芃芃如此嘴硬,顾沐赌气转身上了车,扬长而去。
车辆越开越远,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任芃芃终于绷不住了。
她背靠着墙壁,顺势滑落下来,抱膝蹲在地上,如同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咪蜷缩在墙角。
夜风裹着稀稀拉拉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泪水哪里是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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