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姑娘学过兵法?”林恩誉问道。
乔玉妙摇摇头:“没有学过。只是听的时候,多想了想罢了。”
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论起来,设埋伏打偷袭,跟手握大刀、骑着大马相比,自然是后者听着更威风,更吸引人,也很能体现齐国公的勇猛不凡。只是战场上,刀光剑影,生死往往一线之间,威风不威风的,又有什么打紧的?人说兵不厌诈,又说用兵以奇。打仗的时候保存自己,克制对手,无论用什么战法战术。”
林恩誉听着乔玉妙不急不缓的说着。
秋日午后的阳光从窗口照了进来,照亮了半边的桌子,也照在他面前女子的身上,给宁静平和的女子又增添了几分暖融和温馨。他所坐的位置虽然是背光的阴影,却是觉得温暖的阳光照到他心里。
乔玉妙说了几句,觉得口渴,端起茶杯一看,茶杯已经见了底。
林恩誉笑了笑,伸手拿起茶壶,左手握住右手宽大的袖口,给乔玉妙到了一杯水。
乔玉妙眉眼弯弯:“多谢。”
喝了一口茶,嗓子眼舒服了很多,乔玉妙正待再说,却听“砰——”的一声巨响。
乔玉妙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只见窗户对面的屏风已经轰然倒下。
幸好,这屏风离她们吃饭的桌子还有些距离,屏风只是倒在了地上,而没有压到了人。
屏风倒下的位置,站着一个年少的男子,大约十六七岁,穿着宝蓝色的妆缎锦袍,双手捏着拳头,大眼里盛满了怒意,愤怒的视线朝乔玉妙射了过来是,恨不能化作两把刀子戳在乔玉妙的身上。
“喂,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好好一个女子不在闺阁之中绣花,竟然到这酒楼里来大放厥词,丢人现眼。国公爷的事情也是你可以评头论足的?故事好听,内容却不可当真?什么骑兵威风凛凛,却无法发挥优势?……国公爷的事情岂是你可以胡乱置喙的?”
乔玉妙抬了抬眉眼,撇了一下嘴,心道,她这是碰到齐国公的脑残粉了?不仅是脑残粉,而且是直男癌!
林恩誉见状,立刻站了起来,挡道乔玉妙之前:“你端的是无礼无状。大庭广众,闯进别人的雅座,推到屏风,若不是这屏风离的远,还会伤了人。”
“哼,”那少年重重哼了一声,“你跟她是一伙儿的,你们对齐国公不敬,我便不会饶了你们!”
好好的一顿饭,就被这么打扰了,还差点被伤到,乔玉妙有些生气。
她站了起来,走到林恩誉的身侧,冷了声音:“那你准备怎么不饶我们?”
乔玉妙沉着,缓声说道:“第一,我方才所说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是说故事说的山林中用骑兵不可尽信,并没有对齐国公有任何不敬的意思。齐国公带兵打仗,得胜归来,自是英雄了得。你断章取义,冤枉了我。
第二,你一气之下,不管不顾的推倒了屏风,若不是屏风碰巧离桌子远了些,我们二人可能已经被压伤,光天化日,你就敢这样伤人?就算现在我们没有被伤到,也受了惊吓,好好的一顿饭,竟然被这样打扰。”
乔玉妙豪不示弱的迎上了少年冰刀般的眼睛,逼视而上:“你需得给我们道歉。”
“你!哼!”男子道:“明明是你们对国公爷不敬在先。我只是看不下去。”
双方正在僵持不下,突然一个沉稳的男声响了起来:“阿城,道歉。”
少年身子一僵,慢慢回过头:“小,小表舅?”
乔玉妙也朝那少年身后看去,目光触到那双向她淡淡扫来的凤目,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此人相貌俊逸立体,身躯凛凛。玄色锦缎长袍,隐隐能看出倒三角的喷张身形,腰间琉璃束带。侧面插着一把匕首。
原来不止是齐国公的脑残粉在,齐国公本人竟然也在。
这少年口中所称的小表舅正是乔玉妙昨天上午才刚刚见过的齐国公齐言彻。
他的目光淡淡朝乔玉妙掠过来。这目光波澜不惊,却让乔玉妙感受到了上位者的威严,和从战场上下来的煞气。
乔玉妙心中暗道不好,她这是偷跑出来了,要是被认出来的话,那她可不就被逮个正着?
不过齐言衡的目光只在乔玉妙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挪了开去,而是重新看向那叫阿城的少年。
乔玉妙紧张的心也平静下来。从齐言彻的表现来看,他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来。
想来也是,他是万众瞩目的国公爷,而她却隐藏在人群之中,低着头。齐言衡和齐季氏又都刻意忽略了她。门口迎接他的仆从那么多,他大概把她当做家里的哪个下人,根本没有注意到。
“道歉。”齐言彻磁性声音越发低沉,不容质疑。
“小,小表舅。”阿城看齐言彻含着薄怒的凤目,嘴唇动了两下,想说什么,却在齐言彻的目光下什么都不敢说。
“阿城。”齐言彻道。
原本气鼓鼓的阿城,顿时像被戳了个洞,漏了气一样,一下子憋了下去。
“抱,抱歉。”垂着脑袋,阿城终于开口道歉,虽然声音像轻的像蚊子叫一样。
乔玉妙无意再做纠缠,轻轻摆了摆手,便道:“算了。”
齐言彻的目光掠过乔玉妙摇摆着的纤纤玉手,落到了别处:“此事,是阿城做得不妥。两位这顿饭,便由我来做个东,也好给两位赔个不是。”
“不必了。”林恩誉出言道。
乔玉妙道:“既然这位公子已经道歉,那此事到此结束,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