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她还没有说明自己来的目的,可是狄云密奏的折子已经禀明,她是由大夏大将军方潜送到北宁城外的。
如果没有夏候彻的旨意,方潜是不可能送她到北宁的。
这个问题他不想问她,也不愿去深究,他只想早日完成他们那场已经延误许久的婚事,让她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不再与大夏那边纠缠不清蜻。
凤婧衣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随即垂下了眼帘,抿了抿唇道“我……我们可以等收回了南唐再谈这件事吗?膣”
她有勇气在以为他死之后,毅然与他在墓前拜天地。
可是,此时此刻,他又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眼前,她却失去了嫁给他的勇气。
一来,现在处境尴尬,她不想大夏妃嫔的身份嫁给他。
二来,她自卑了。
她很清楚,在这个世界,清白对一个女子和一个男人的重要。
如今这样的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敢堂堂正正说嫁给他的女子。
萧昱沉默了一会儿,略显落寞地笑了笑,道,“先出去用早膳吧。”
他与她十年相处,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知道是何意思。
他知道也的顾忌,他怎么会不介意自己心爱的女人曾身许他人。
可是,于他而言,失去她才是最大的痛苦。
“嗯。”凤婧衣点了点头,跟着他出了内殿去用膳。
萧昱怕她不自在,吩咐了崔英等宫人同去,只留下他们两人如同以往在南唐一般同桌用膳。
“上官……”凤婧衣说到一半又想起来称呼不合适,连忙改了口,“萧昱。”
萧昱给她盛了汤递过去道,“你怎么顺口怎么叫,不必刻意改口,萧昱是正名,字永邑。”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好。”
“对了,凤景现在怎么样了?”萧昱问道。
“他在青城山,拜了白笑离为师。”凤婧衣道。
萧昱闻言抿唇沉默了一下,道,“我设法尽快把他接到丰都,在大夏境内总不安全。”
凤婧衣吃饭的动作一顿,她还不能留在北汉,起码现在不能。
她若一直不回去,那么她的真实身份便就真的不言而喻了,靳太后那里就差最后的收网了,若是不亲自回去动手,所有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还有那个人……
可是,她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人,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说出要离开的话。
“阿婧,这两日前朝事情比较多,我可能没多少时间一直陪着你,如果未央宫实在待得无趣,我让人带你在宫里转转,或者在丰都城里走一走也可以。”萧昱说道。
父皇现在百事不理,他之前离宫两日,现在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根本没有多少闲暇陪着她。
“没关系,朝政大事重要。”凤婧衣道。
用完早膳,萧昱赶着回了勤政点处理政事,凤婧衣一个人留在了未央宫,一时间为冰魄的事不由犯起了愁。
她不好开口问他要,可更可能自己悄悄去偷,可若不回去收网,必然又会让靳太后占了上风,自己苦心筹谋的一切也就白费了。
“姑娘,要出去走走吗?”崔英近前问道。
原本他是要该勤政殿服侍的,但太子殿下不放心这个人独自在未央宫,便让他留下了照看。
虽然太子殿下还未言明身份,但他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了,太子殿下在南唐十年,普天之下能得他如此悉心照顾的女子,除了南唐长公主还能有谁呢。
凤婧衣想了想,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出了未央宫。
北汉王宫不比南唐的那般雕梁画栋的美伦美负,处处都透着庄严肃穆,磅礴大气,而大夏的皇宫却是这两种风格的融合,既有南唐的雅致,也有北汉的大气。
“那边就是御花园,姑娘要去瞧瞧吗?”崔英笑着问道。
凤婧衣望了望,想来另一条路是通往后宫嫔妃之地的,她现在的身份自是不便进那里的,于是道,“去花园吧。”
崔英含笑在前方引路,
tang带着她在花园闲逛打发时间。
凤婧衣不怎么说话,只是跟着漫步走着,不管是南唐还是大夏和北汉的御花园,其实都是些大同小异的景致,她也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而已。
在花园打了一个多时辰,她便折返准备回未央宫去休息,岂知还未走出御花园便闻得一阵女子娇声笑语,原以为是过来游园的宫中妃嫔,但当一行妙龄女子迎面走来,看那发势着装却都是些未出阁的女子,个个都是容色精致。
为首一名身着紫色绣锦斗蓬的女子笑意微怔,望着桥上狄路下逢的女子,“崔公公,这是……”
“回郡主,这是……”崔英一时有些为难,就是怕碰上这些人才催促南唐公主回未央宫的,偏偏又好死不死地就给碰上了。
“你就是太子殿下带回宫里的那个女人,见到灵犀郡主还不行礼。”一名粉衣宫装的容色娇俏的少女喝道。
“既然知道我是你们太子殿下带回来的人,也该知道我是谁,按规矩也是你们向本宫行礼才对。”凤婧衣含笑道。
这一双双目光满怀恨意与忿然,那是一种看情敌的目光。
她想,大约也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了,听闻北汉皇后正张罗着给鸿宣太子选妃,想必参选的就是她们这些高门闺秀了。
“原来是南唐长公主。”灵犀郡主微笑言道。
“郡主有礼。”凤婧衣微笑颔首。
“南唐都亡国了,还什么南唐长公主,这里北汉王宫,不是你的南唐,到这里作威作福了……”那粉衣女子冷笑哼道。
她们入宫学习礼仪一个多月了,太子殿下面也没见着几回,这个人一来了就住进了未央宫了,这让她们如何能甘心。
“宝珠小姐,慎言……”崔英打断她的话。
太子殿下都未曾能南唐公主疾言厉色,郑小姐如此说话,传到太子殿下耳中不仅她有麻烦,便是他这将南唐公主带出来的人,也少不了一顿训斥。
“我说错了吗?一个寄人篱下的亡国公主,还摆什么架子?”郑宝珠哼道。
凤婧衣淡然轻笑,“我寄人篱下,也不是寄的郑小姐的篱下,郑小姐真要教训本宫,等你做了太子妃,本宫一定会期聆听你的教诲。”
言下之意,你现在还没做上太子妃,还不够资格来教训她。
“你……”郑宝珠被他噎得无言以对。
灵犀郡主不动声色拦下她,含笑道,“宝珠妹妹年轻不懂事,冒犯公主的地方还清海涵,回头灵犀禀明皇后娘娘,自会训诫。”
郑宝珠现在还不够教训你,但你也不够格教训她,就算你现在住进了未央宫,但也还不是太子妃。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觉得郑小姐既然入宫学过礼仪了,说话总是该知道分寸的,本宫倒是没什么,可别在太子和陛下面前失了礼数,到时候失仪不儆之罪,可不就是一句海涵就能了事的。”凤婧衣一脸为其担忧的样子。
她不是不能忍的人,可有些人你退一尺,她就进一丈。
她南唐是亡了国,但还没有到任人践踏的地步。
崔英跟在边上不住地冒起了冷汗,南唐公主眼下是太子殿下的贵客,可灵犀郡主又是极得陛下和皇后宠爱,两边他都不好得罪。
可这一帮子深闺小姐,跟一个擅弄权谋的人争高下,不是自不量力吗?
“郡主和各位小姐,是要到花园游园吧,你们先请。”凤婧衣说着,微笑侧身让路。
天天在夏宫里和那一帮子斗心眼儿已经够累的了,不想到了这里也不得安宁。
“多谢。”灵犀郡主微笑颔首,带着一众女子过了桥朝御花园里去。
等到她们都走过了,凤婧衣方才举步过桥离开。
崔英抬袖拭了拭额头的冷汗,得亏南唐公主没有继续跟她们纠缠下去,不然非得闹到皇后那里去了。
回到未央宫,她百无聊赖到书架寻了两本书窝在榻上打发时间。
萧昱见完大臣从勤政殿回来,身后跟着的宫人个个都抱着一大摞奏折纷纷放到了书案上,堆了满满一桌子。
“刚才去御花园了?”他到榻边坐下笑着问道。
凤婧衣翻了翻手中的书,抬眼望了望他,坦言道,“嗯,还遇见了一群你未来的妃子们,个个都是美人,太子殿下你艳福不浅。”
萧昱伸手抽掉她手里的书,微一挑眉道,“哦?”
“你就不问问我有没有受她们欺负?”凤婧衣哼道。
萧昱抬头望她,笑语道“她们哪是你的对手,你不欺负她们就不错了,我还担心什么?”
这天下能从她手上占到便宜的人没几个,更遑论那些深闺不懂世家的女子了,哪里有她多年红尘摸爬滚打的玲珑心思。
凤婧衣对上他调侃的目光,无奈失笑。
萧昱伸手拉住她的手,坦言道,“父皇为了让我稳固政权,便想着把那些个大臣候爷的女儿塞给我,我到现在连谁是谁都还分不清楚呢。”
“如果你父皇非要你娶她们不可呢?”凤婧衣望着他问道。
萧昱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吻了吻她的侧脸,道,“我不想要的,谁也休想强塞给我,而我想要的,谁也休想夺走。”
她们闭目羞花,国色天香又如何,他想要的只有眼前这一个而已。
凤婧衣心弦一颤,终是无言沉默。
半晌,萧昱松开她,拉着她下了暖榻到桌边并排而坐,摒退了宫人后说道,“看看,为了去接你,我压了多少麻烦,你总得帮帮我。”
凤婧衣闻言挑眉,“我怎么帮?”
萧昱提起笔蘸了墨,递给她说道,“你不是会仿我的笔记,依我的笔记批就是了。”
“这……我做不了。”凤婧衣拒绝道。
这是朝政大事,岂能让她插手乱来。
萧昱凑近了几分,指着自己眼下黑黑的一圈道,“我可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你行行好帮我处理完了,让我睡个安稳觉行吗?”
南唐以前的朝政大事都是由她处理,一样是政绩斐然,他自然是信得过的。
凤婧衣有些不稳,抿了抿唇还是翻开了折子提笔帮忙批阅,一边落笔,一边道,“被人知道了要是砍我的头,那都是你害的。”
“只要我还在,你的脑袋就好好长在你脖子上吧”萧昱说着也开始忙碌起来,唇角却不由挂着愉悦的笑意。
她在南唐摄政之事,实在忙不过来之时,他若在金陵也会仿着她的笔记帮忙,但这事却是外人所不知晓的。
一般所奏不大的事情她都依自己判断批示,若关及军机大事便会与他商议过再落笔,不过两个人一起倒也真的速度快了不少,不到天黑便已经将堆了一桌的折子都给处理完了。
崔英听到传唤进来拿的时候都不由有些震惊,这么多的折子还想着不到明天早上是批不完的,这三个时辰竟然都已经批阅完了。
凤婧衣早就起身到了榻边坐着看书,以免惹人怀疑。
“好了,都送勤政殿交由各部吧。”萧昱疲惫地挥了挥手道。
崔英连忙唤了人,将批好的折子收拾了带走。
萧昱长长地舒了口气,扶着书案起身走到榻边,顺势一倒头便枕在了她的腿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你去里面睡,一会儿着凉了。”凤婧衣低头望了望他,说道。
而且,这样次势让人进来看着也是极其不雅观,她习惯了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可是不代表进来看着的人会习惯。
“累了,不想动。”萧昱眼皮都懒得掀,几天几夜没合眼。
凤婧衣搁下书道,“起来,我扶你进去。”
崔英他们都出去了,这里连个盖的毯子都没有,他又有伤在身受了寒可怎么好?
萧昱只得慢悠悠又坐起身,由着她扶着自己进了内室躺上了床,一把拉住起身欲离开的她,道,“阿婧,坐在这里好吗?”
凤婧衣奇怪的望了望他,笑道,“怎么了?”
他抓着她的手,唇角微微扬起道,“我想一睁开的时候,就能看见你。”
凤婧衣抿了抿唇,微笑道,“好。”
于是,便就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他闭上眼睛入睡。
这一坐便
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崔英进来看着一个睡着一个坐着的人愣了愣,上前低声道,“姑娘,晚膳好了。”
凤婧衣侧头望了望还睡着的人,道,“再等等吧。”
他实在太累了,她不忍叫醒。
“好。”崔英退了出去,又沏了热茶给她送进来。
“谢谢。”凤婧衣接过微笑道。
萧昱睡了整整三个时辰才醒来,一睁开眼睛看到她,不由笑了。
“起来吧,我很饿了。”凤婧衣道。
萧昱坐起身来,皱眉道,“怎么不叫我?”
“你睡得那么香,我怎么叫得醒。”她说着,起身先去了外室准备用晚膳。
萧昱披上外袍跟着出门,净了手到桌边坐下,坐在对面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动筷了,他瞧着不由有些好笑。
凤婧衣抬眼望了望他,自己从小到大什么糗事他没见过,还怕这点有失形象的事,索性懒得理会。
萧昱给她夹了菜,盛了汤放到她手边,“你慢点,小心噎着。”
两人用了晚膳,已经是半夜了。
“太子殿下,偏殿暖阁已经收拾妥当了。”崔英禀报道。
萧昱点了点头,牵着她起来送她前往偏殿暖阁安歇,看着她进了门道,“早点休息。”
凤婧衣站在门口,抿着唇望着他,心头百般滋味交织。
萧昱侧头吻了吻她的唇,扶着她的肩膀叹道,“虽然我也希望时时刻刻能看到你,能每天清晨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但毕竟我们还没有正式成亲,宫中人多嘴杂,说得难听了对你不好。”
她是他珍爱的女子,他自然要像迎娶妻子一样迎取她,而非只顾自己让她还没名份就跟着他。
再者,这些年的一系列变故,总要给她一个思量的时间。
“你也早点休息。”凤婧衣说罢,关上/门靠在门背后却是满眼酸涩的泪。
十年相伴,她们心心相印,也曾亲密无间,却始终未曾逾越男女之间的一道防线。
他说等到他们成婚之日,才真正拥有她。
可是,在他们原定的大婚之夜,她却承欢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下。
今时今日,明明知道她已经是不洁之身,他也没有因此而改变,也给了她在他面前的最后一丝尊严。
萧昱看到映在门框上的背影,伸了伸手想要敲门却又垂了下去,他想有些东西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并不适合这个时候打扰。
他走了一段却没有离开,一直看着门上的影子。
她一直没有说出来北汉找他的目的,而他也没有开口去问,直觉告诉他那是他不想知道的答案。
次日天明,凤婧衣起来的时候,萧昱早已去了勤政殿早朝,留下了崔英在未央宫服侍她早膳。
到了下午,萧昱又是让人将奏折都搬到了未央宫来批阅,她又沦为了他的助手。
好不容易将早朝上呈的折子都批完了,两人用罢午膳,萧昱便换了一身便服道,“阿婧,跟我出宫一趟。”
凤婧衣也没有多问,跟他一道到了宫门骑马出宫,直到出了丰都城越走越偏僻,她才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很快就到了。”萧昱淡笑道。
两人骑马到了北汉皇陵,她更是一头雾水了,不懂他把他带到这里来要做什么。
萧昱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她进了一座妃陵,墓上刻着:敏惠孝昭皇贵妃。
一般皇后妃嫔的谥号都是两个字,甚少有这样四个字,由此可见陵中所葬的人于皇帝而言是非同一般的。
萧昱将身上的披风解着披到了她身上,道,“里面有些冷。”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没有多言,由着他牵着自己进了陵中。
然而,进了陵中一直沿着阶梯盘旋而下,一直到了地底下的墓室,才发现里面全是价值连城的寒玉,而正中的寒玉棺睡着一个容颜栩栩如生的女人,一身的皇贵妃服制,想来便是这座妃陵的主人。
“阿婧,过来见见我母妃。”萧昱道。
凤婧衣抿唇上前,在进陵之时便也猜出了个七八分,但这些年他甚少向她提过自己的亲人,自己便也不怎么肯定。
她与他并肩站到寒玉棺旁,棺内寒玉生烟,棺内的女人在薄冷的雾气中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母妃,我带阿婧来看看你。”萧昱望着棺内的人微笑,继续说道,“也许再过不久,她就是你的儿媳了,你会喜欢她的吧。”
凤婧衣手颤了颤,沉默了半晌出声道,“皇贵妃娘娘,你好。”
萧昱闻声侧头望她,挑眉道“我都将你母妃叫了那么多年的岳母,你一在不该也跟着我叫一声母妃吗?”
“又不是我让你叫的。”凤婧衣哼道。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放心吧,我母妃不会嫌弃你的。”萧昱笑语道。
凤婧衣一听更不乐意了,秀眉一挑,“谁丑媳妇?”
“我,我丑。”萧昱连忙求饶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母妃。”
萧昱松开她的手,从袖内取出了一块古玉,笑着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凤婧衣低头拿着玉佩瞧了瞧,确实是罕有的古玉,却又有些不解地抬头望他,“为什么给我这个?”
“这是母妃以前一直带在身边的,我小时候问她要过很多次她都没有给我,说等我长大了遇到了心仪的女子,就把她带到她面前把这块古玉送给她,相当于聘礼之类的东西吧。”萧昱笑语道。
“你是不是给得有些晚了?”凤婧衣道。
“当年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在身边,现在我带你来见我母妃,在她面前将它送给你。”萧昱眼中望着她,目光倾尽温柔。
凤婧衣握着挂在胸前的玉佩,抿着唇许久道,“我都没送过你什么贵重的礼物。”
萧昱伸手揽住她的肩头,道,“你就是我最贵重的礼物了,不需要别的。”
凤婧衣抿唇,心头万般滋味难言。
“这里太冷了,我出去吧。”萧昱拉住她微凉的手,笑着道。
凤婧衣点了点头。
两人下了放置冰玉棺的高台,双双磕了头,方才离开地宫。
出了墓室,萧昱关闭机关合上了陵墓,带着她站在修葺的美伦美负的皇贵妃陵,嘲弄笑道,“父皇把这里修的真漂亮,可是人都死了,陵墓修这么好又有什么用。”
“邑。”她握紧了他的手,想要驱散他此刻神色间的悲伤。
“父皇总说母妃是他最爱的女人,可是他却又一次又一次为了巩固皇权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妃子,直到后宫里的那一个个女人使劲手段将戚家置于死地,也逼得母亲不得不自尽,而我也被离北汉,辗转流落到了南唐。”他回忆起十多年前的一暮暮,整个还是忍不住的发抖,“我以为我不会再回来,最终还是回来了。”
“都过去了。”她伸手抱住她,温声道。
十年来,她的亲人逝世,她经历苦难,这个人都在她的身边帮助她,可她却他的很多事都一无所知。
她刚遇到他的时候,他好几个月都没有说话,她都险些以为他是哑巴,却不知那时的他独自随着丧母之痛。
山风凛冽,妃陵外的平原上两人却一直默然相拥。
直到暮色降临,冰凉的雨滴打在了脸上,凤婧衣仰头道,“下雨了,我们该回去了。”
虽然两人一直路快马赶回去,可回到宫里还是都淋成了落汤鸡,萧昱将她送回了房吩咐宫人伺候她更衣传唤太医,方才自己回到寝殿换了衣服。
再到偏殿暖阁之时,御医已经诊完脉开了方子,见着他进来见了礼禀报了一诊脉的状况便退下去了。
凤婧衣正捧着刚送来的驱寒汤裹着被子窝在闲上,看见他进来不由笑了笑。
“你们先下去吧。”萧昱朝一众伺候的宫人道。
“是。”宫人们躬身都退了出去。
萧昱看到她还湿着的头发,便拿了干的帕子坐到床边细细帮她擦拭起来,“早知道会下雨的话,今天就不带你过去了。”
凤婧衣捧着碗喝完了药汤,将碗递
给他道,“只是淋点雨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比起在大夏掉冰湖,跪雪地,这已经是小菜一碟了。
“就你那一到冬天就弱不惊风的身子,能好到哪去。”萧昱说着,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确定没有发热才舒展开眉目。
“倒是你,还有伤在身,淋了雨没事吧。”凤婧衣想着伤口若沾了水最易发炎让人发烧,不由也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萧昱失笑,一垂眼却看到因为伸手而露出的手臂,一道长长的疤痕映入眼帘,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这是哪来的?”
凤婧衣缩了缩手,想要遮起来却又抽不回手。
他细细去看,才发现手心也有伤疤的痕迹,却已经淡化了不少。
“已经长好了。”她小声说道。
虽然一直用了淡化疤痕的药膏,但手臂上这伤痕太深,效果也就缓慢了。
萧昱紧抿着唇,眉眼间一片骇人的沉冷。
他一直没有刻意去问过在大夏这些年的事,只是不想知道关于她与夏候彻的种种,可是看到这些,他想她在大夏宫里也过并不好。
“阿婧,对不……”话还未完,她已经仰头吻上他的唇,封住了他自责的话。
萧昱一震,随即便主导了这个吻,辗转品尝着眷恋已久的唇舌,扶住她肩头的手不觉探入宽松的衣领摩挲光洁滑腻的肌肤……
凤婧衣微闭着眼睛,沉碎在他温柔的亲吻里。
他低沉着地喘息,沿着下巴,脖颈,一寸一寸地烙下吻,她摩挲着他身上质地柔软的的睡袍,几番拉扯便松松垮垮地滑开了,摩挲到那些熟悉的疤,指尖不由颤了颤……
萧昱低眉望雪肤上娇俏挺立的红樱,眸中灼热如火,温柔地吻了上去,继而用牙轻轻啮咬。
她瑟缩着肩磅一颤,咬着唇瓣忍住声音,却任由薄薄的里衣滑落,接受他久违的爱抚和亲吻。
可是真到裸裎相对,萧昱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她怔怔地睁开眼睛,这才看到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而且他素色的袍子上也沾了不少。
萧昱喘息不定地望着她,“阿猜,你……”
凤婧衣羞窘不已,自己回来只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并未察觉到是来了月事。
萧昱拿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自己赤着上身坐在一旁,有些哭笑不得。
凤婧衣缩在被子咬了咬唇,道,“你……你怎么办?”
说着,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他下身鼓起的地方。
萧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她突然吻那一下,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明知道他一向对她没什么抵抗力,存心来折磨他。
现在是留不得,又走不了。
一时间,气氛尴尬无比。
萧昱伸头吻上她的侧脸,在她边喑哑着声音低语,“像上次那样帮我……”
一想到他们定下婚事之后的那一次意外,凤婧衣顿时一张脸胀红,却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萧昱从背后搂住她,喘息的吻着她的肩头,手掐着她的腰际将她提起,滚烫的硬挺贴着她微湿的幽缝,两个人都不自觉的颤了颤。
“夹紧我……”他在她耳边喘息地低喃道。
她咬着唇收拢了腿,那炙热之物在她大腿间贴着幽穴不断抽送起来,她却整个人如火烧一般大汗淋漓,体内又空虚的骇人,只能紧紧咬着唇边的被子,却还是抑制不住破碎的呻吟。
“阿婧,阿婧……”背后拥着着她的人颤抖地唤着她,一手辗转抚上了因为起伏而颤动的丰盈。
这样的折磨,甜蜜又漫长。
当他终于宣泄而出,两个人已是一身湿淋淋的汗,床上满是狼藉。
萧昱拥着她躺下,扳过她的身子面对着自己,低头吻着她潮红的脸,叹息道,“你再不答应我们的婚事,我不一定每一次都忍得住。”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想法。
“可是……我们还有很多麻烦。”凤婧衣自他怀中仰头望着他道。
她有大夏的种种事情未处理完,而他北汉朝中也一样不轻松,一旦被大夏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介时内忧外患,才会真的将北汉陷入困境。
萧昱吻了吻抚了抚她贴在脸上的湿发,起身披上衣袍道,“我把床上收拾了。”
成亲的事她还是不肯让步,再谈下去肯定又是不愉快。
说罢,起身在殿内的柜子里找出了新的被褥,凤婧衣裸着被子站到床角看着他忙碌着更换褥子,然后给了她干净的被子,将满是狼藉的被褥拿布包起,放到柜子里准备夜里了再拿出去处理掉。
“我让人给你送东西来。”萧昱望了望缩在被子里的她说道。
凤婧衣点了点头,“嗯。”
萧昱起身离开,不一会儿功夫便有宫女进来,送了月事要用的东西。
之后,两人关系虽也亲昵,但为了不再发生那样走火的窘事,她再没敢去主动亲他的唇……
在北汉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已经耽误了大半个月了,可她却一直未能开口向他说起冰魄的事情。
可是百日落的时间,也剩不了多少了。
一早她刚用过晚膳,萧昱还在勤政殿早朝,一位年迈的公公来到了未央宫,看到玉兰花树下晒太阳的人,上前道,“太平长公主。”
凤婧衣闻声回头望向来人,“公公有何事?”
“陛下听说公主棋艺过人,让奴才请你过去对弈一盘。”那公公含笑道。
凤婧衣略一思量,大约也猜测出了北汉王为何要见她。
不过正好,也许他可以从他这里得到冰魄。
可是,拿到冰魄她真的要离开萧昱回大夏去救那个人吗?
这个问题随之浮上心头,让她百思难得出路。
她想救夏候彻一回,只此一回。
可是,她又害怕救了他,会随之让她和萧昱之间再次天涯相隔,让南唐的复国之路又温长遥远……
甚至,最终还会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长公主?”那公公半晌不见她回答,不由唤了唤她。
凤婧衣回过神来,淡笑道,“劳驾公公带路。”
——
还有一万字,我努力爬,皇桑也不要急,争取今天就让你家美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