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凤婧衣被废黜后位押入了宗人府的地牢受刑,而盛京城外的沐烟和青湮两人还在与人不断交战之中。
虽然凤婧衣反应及时让她们从夏候彻的手里逃了出来,可这些阴魂不散追着她们的黑衣卫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加之天已经大亮,不便于她们藏身,只能在树林里兜兜转转与黑衣卫交手。
然而,夏候彻在狼牙关为了万无一失,不仅本人等在了狼牙关外,就连狼牙关一带山林都布了人马,以防她们翻山越岭逃离盛京,所以她们冲出了林中没多久,便落于了早已布置好的包围圈戽。
虽然论起单打独斗她们胜算更高,但这般连番与敌人交手,不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已经消耗得厉害恹。
沐烟半靠着藏身的小山坡,侧头望了望眼中寒芒厉厉的青湮道,玩笑道,“这么好的机会,淳于越怎么就不来英雄救美一把。”
当然,她并不是希望淳于越这这个时候能过来,只是想让身边的人放松一下心情。
青湮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冷地打量着四周,道,“我们得尽快回到盛京城内才行,这会儿也不知道……”
她说着,敛目痛苦地叹了叹气。
“咱们就算回去了,现在凭你我又怎么可能将她从夏候彻手里回来,还是想自己脱身了,再想办法。”沐烟侧头望着她,劝道,“以我非一般的直觉,那鬼皇帝应该不会杀她的,只是少不得会让她受些罪。”
不管是谁,被人蒙面了三年也不可能善罢干休,更何况是身为一国之君的夏候彻。
“夏候彻这么多年处心积虑要取她性命,现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又岂会轻易放过她。”青湮喃喃道。
沐烟郁闷地望了望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劝,现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根本不知道,而夏候彻盛怒之下到底会把凤婧衣怎么样,她们就更揣测不到了。
青湮望了望周围,起身道,“走!”
沐烟连忙起来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道,“就算我们能从这里林子里冲进去回到盛京城,城内兵马更多,只怕更会不惜一切追捕我们。”
青湮持疾步如风持剑走在前面,道,“总不能将她一个留在盛京城内。”
“我就怕,要是咱们一个不小心被逮住了,才更会害了她。”沐烟咕哝道。
凤婧衣永远都是将许多的人都放在自己生死之前,否则昨天夜里也不会留下自己挡住夏候彻,让她们有机会逃走了。
“那就自己保住你的小命!”青湮冷声哼道,说罢人如鬼影般地在林间移动,朝着盛京城的方向冲去。
沐烟缩了缩脖子,施展轻功跟了上去,真不知道她们上辈子欠了凤婧衣那女人什么,这辈子要这么给她卖命。
可是,两人冲出林子便又被黑衣卫给挡住了去路,青湮一心急着回去救人,出剑自是没有半分手软。
然而,两人刚刚解决了这一波,周围又传来声音,“在那边!”
青湮两人正准备应战,出声的一波人却追向了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让她们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沐烟伸着脖子望了望,的确看到人追去了另一个方向,不由喃喃道,“怎么回事?”
正说着,青湮倏地一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树从,剑锋一转便逼近前去,“什么人?”
那人明明是追捕她们的将士之一,一见青湮却连忙举起手,道,“我不是抓你们的,镜心婆婆让我来接你们出去。”
“唬谁呢?”沐烟说着,刀便架上了对方脖子。
青湮却沉了沉眉目,道,“镜心婆婆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镜心先前服侍在靳老夫人身边,靳老夫人亡故之后镜心和靳老夫人身边的人便也在盛京销声匿迹了,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出来了。
“老夫人临终托付镜心婆婆与我们务必要帮着孙小姐,你们从皇觉寺走之时,我们就一直在后面暗中跟着。”那人望向青湮说道。
青湮眼中杀意顿现,道,“老夫人过世时,根本不可能知道长公主的身份,又何来遗言托付?”
那人瞅了她一眼,道,“血脉亲人,有些事就算你们不说,老夫人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只是她不想自己认了孙小姐牵绊了她,才至死都没有与她相认,只是托付了我等务必帮着孙小姐回到南唐
tang。”
“跟他废什么话,一刀剁了了事。”沐烟说着,便准备动手。
青湮却剑锋一转挡下了她挥下的致命一刀,沉声道,“我信他说的。”
她曾在靳老夫人身边待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老夫人多次向她打听凤婧衣和凤景的一些事,那个时候想必就已经知道了凤婧衣的身份,所以如今她交待下这样的话来,也极有可能是真的。
“此地不疑久留,已经有人把追兵引向了狼牙关外的方向,你们跟我走吧。”那人望了望四周催促道。
他带着人好不容易混进来,找了半天才总算把她们两个人给找到了。
青湮面目沉凝地点了点头,道,“有劳。”
沐烟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还是跟了上去。
“宫里现在情形如何了?”青湮一边跟着走,一边问道。
“我们还不知道,不过你见了镜心婆婆,她应该会有消息。”那人在前方带路说道。
有了人替她们引开追兵,加之有人带路,让她们避免了再与人交手,成功走出了山林辗转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山村,果真镜心婆婆早已等候在那里。
“你们总算回来了。”镜心看着进门的几人,舒了口气道。
“长公主怎么样了?”青湮直言问道。
镜心沉沉地叹息,说道,“她已经被皇帝废黜了后位打入了宗人府的地牢,而且……要她日日受鞭笞之刑。”
青湮没有说话,握剑的手狠狠地收紧,随后问道,“现在能把我们送进城吗?”
“现在不仅狼牙关和虎牙关的人兵马在追捕你们,盛京城门也戒严了。”镜心望向青湮,道,“而且皇帝既然抓到了孙小姐,肯定也猜测到了你假死之事,就我能把你们再带进去,要想把人从宗人府地牢救出来,也是不可能的事。”
宗人府现在都是夏候彻的亲信兵马看守,且离承天门又那么近,一有点动静承天门的人就会回禀皇极殿,介时势必会惊动夏候彻。
如果她们不能一击成功将人救出来,惊动了夏候彻,只会惹出更大的祸端。
“那怎么办,就凤婧衣那小身板能挨得了几天?”沐烟道。
镜心敛眉沉吟了片刻,道,“事到如今,我们只有去一趟楚王府了。”
“楚王府?”沐烟挑眉道。
“试问,现在盛京城中还能有谁更能比楚王斗得过夏候彻的心机?”镜心望了望她,说道。
她们要想从夏候彻手中救人,就必须要摸得准他的心思,这世上没有比楚王夏候渊更了解夏候彻了。
“现在也唯有如此了,我们的人再接近宗人府只会让人起疑,可以动用楚王府的关系。”青湮抿唇点了点头,侧头朝沐烟道,“我和镜心婆婆去楚王府,你去找淳于越,让他设法通知公子宸他们。”
因为即将回南唐,所以大夏镜内很多人脉都已经在她们之前就撤回了,仅剩的传信渠道只怕也快暴露了,淳于越驯养的雪鹰能比人力更快的将消息送到公子宸那里。
于是,几个人商议之后,兵分两路各种行动。
大夏皇宫,皇极殿的早朝已经结束,新后被废让青湮及南唐那边天翻地覆,在大夏朝堂却不过只是多了一分饭后的谈资而已。
夏候彻一如继往地在书房处理政事,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只有御前服侍的孙平知道,这个年轻的帝王心里发生了多大的转变。
自下朝过来,他就一直批折子,连他送进去的茶都是一滴不动的凉透了又端出来,更别说用早膳午膳了。
一直到了暮色降临,宗人府的人入宫来回话,孙平知道大约是关于上官素的,连忙进了殿中禀报道,“皇上,宗人府的人有事禀报。”
夏候彻落笔的动作顿了顿,声音冷冽,“传!”
孙平很快将候在外面的人带了进来,只听来人禀报道,“皇上,上官氏不堪刑罚,已经两番昏了过去了。”
这若是一般的犯人,他们自然打死了便是打死了,但这个人是要死还是要活,都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夏候彻死寂如灰的眼底一丝痛色如浮光掠过,随即开口道,“那就让人治好了再打
,打伤了再治!”
“是,皇上。”过来回话的人心里明了,皇帝是要给上官氏施刑,但又不能将人打死了。
这可着实是难为他们了,既要天天打,又不能把人给打死了,这样的事还真是比杀人还难。
“她说了什么?”夏候彻语声森冷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回首,“没开过口。”
夏候彻咬了咬牙,一句话都不说?
好,他就看看她的骨头能多硬。
“从现在起,没有朕的旨意接近宗人府的可疑人,一律就地格杀。”
“是。”那人垂首回道。
“下去。”夏候彻沉声令道。
只要她在盛京,南唐和萧昱一定会派人来救,他就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能把她从他手里救走。
“微臣告退。”那人跪安,躬身退出了皇极殿书房去。
孙平望着龙案之后面色阴郁的龙颜,不由暗自叹息,这又是何必呢。
非得折磨了她,也折磨了你自己。
直到夜深,夏候彻处理完了所有近日上奏的折子,便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案后。
“皇上,夜已经深了,奴才让御膳备着夜宵,皇上可要用些?”孙平问道。
这从早上到现在,滴水粒米未尽,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人也会垮下来。
“不必。”夏候彻疲惫地敛目道。
孙平沉吟了片刻,又问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还是回暖阁休息吧。”
看他眼底那遍布的红血丝,只怕一连好几天都未曾合过眼了。
夏候彻没有说话,默然起身出了书房回往东暖阁,可是一进了门看着里面空荡荡的屋内,都还是她之前住在这里的样子。
他重重一掌拳捶在桌上,桌子承受不住他盛怒之下的掌力,倾刻碎裂在他的掌下,跟进来的宫人惊得连忙跪了一地,“皇上恕罪。”
“来人,把这宫里的都给朕搬出去,朕不想在这里,在宫里任何地方看到跟上官氏有关的一丝痕迹!”夏候彻沉声下令道。
他不要再看到她,不要再看到任何跟她有关的东西,他要将她从他的人生中彻彻底底的抹杀干净。
“奴才这就办。”孙平带着宫人回道。
夏候彻面色沉郁,怒然拂袖而去。
孙平带着宫人起身,站在东暖阁回头望了望夜色之中孤身而去的人,不由暗息叹了叹气。
他不知道那个人骗了他什么,可他相信那绝不全是虚情假意的欺骗,如果没有一丝真心真意,又怎么骗得倒他这般精明善疑的人?
“孙公公,现在怎么办?”宫人小心翼翼问道。
孙平扫了一眼东暖阁内,道,“能怎么办,快动手把东暖阁的东西都换了,换成跟以前全不同的,东西摆放也不能再跟之前一样。”
“是。”一众宫人齐声回道。
孙平点了点头,又道,“再去凌波殿和素雪园那边支会一声,让人把那两处的东西都给换了,换完全不一样的。”
“是。”
说罢,一伙人连忙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
西园,灯火通明,一片静谧。
原泓一边惬意地酌着小酒,一边看着一桌的折子,将上奏重要事情的折子分理到一边上承皇极殿,一般不需要上承的折子便由他直接处理了。
夏候彻一掌推开门,惊得跷着腿的人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坐正了自己连忙抿了口酒给自己压惊。
“大半夜的你往微臣这里跑,你不怕人误会断袖,我还怕呢。”原泓没好气地哼道。
夏候彻狠狠瞪了他,随手拿了他桌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喂喂喂,这是我刚从酒窖里拿过来的,你给我留点儿。”原泓连忙站起来叫唤道。
夏候彻随手将空的酒埕一扔,道,“那就再去拿。”
原泓瞅了他眼,也听说了今日前朝的事,知道他现在是郁闷得想借酒浇愁,于是
一开门叫外面的侍卫去酒窖扛了几坛过来。
本是想早点把这不速之客灌醉了清静,结果根本不用他劝酒,人家直接抱着坛子一顿牛饮,他一手撑着脸望着对面的人,好奇的问道,“喂,上官素到底把你怎么了?”
她也真是厉害啊,把个面对千军万马都无惧无畏的人给折腾到了这个模样。
夏候彻听到那个名字,放下手中的酒,沉声道,“不要在朕面前提这个名字!”
说罢起身离开,任何与那个名字有关的,他不都不想看到,不想听到。
自西园离开,途经碧花亭,他走着走着似乎又看到了湖对岸的亭中有着隐约的人影,那影子越来越清晰,清晰得让他的心为之寸寸皲裂。
他愤怒的奔至亭中,那人影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夏候彻颓然仰躺在亭中冰冷的地上,喃喃说道。
“三年了,我以为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有我心爱的女人,有我们的孩子,可是你不要我,凤婧衣,是你不要我!”
——
可怜的皇桑,生下来就爹不疼,娘不爱,现在连你媳妇儿都不要你,摸头,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