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随着夏侯彻病情的日渐好转,宫里也渐渐热闹起来了。
过完了正月十五,他自素雪园搬回了皇极殿,派了容弈前去北汉打探凤婧衣的消息,于是自己开始处理政务。
由于不靠谱的小皇帝又一次在上朝打瞌睡,朝臣们便开始纷纷上奏,请其归政辊。
夏侯彻翻了翻新上奏的折子,望了望坐在地毯上玩耍的两个孩子,现在正是他们贪玩的年纪,让他们去参与朝政大事,也确实是太小了鹿。
可是,这天天上朝不是叫下朝,就是打瞌睡的,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瑞儿,熙儿,过来。”夏侯彻冲着他们招了招手唤道。
兄弟两个扭头看了看他,爬起来走到了桌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瑞儿你上朝又睡着了?”夏侯彻盯着小的训道。
瑞瑞一听低着头玩着手指,嗫嚅道,“一群老头说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听着就直想睡觉,我也不想睡的,可听他们说话就是想睡。”
夏侯彻叹了叹气,这两个家伙,以后大夏的江山终究还是要交给他们的,一个个完全没有想当皇帝的意思,以后可怎么办?
“又不是我想去上朝,是哥哥跑了,原叔把我抓去的。”小家伙委屈地扁着嘴咕哝道。
夏侯彻头疼地抚了抚额,瞥了一眼熙熙,这家伙鬼灵精似的,明明挂着名号的皇帝是他,他却每天早早就起来跑出去玩了,贪睡的瑞瑞就每次被原泓逮着上朝去了。
小孩子现在又正是好动的年纪,让他们在朝上一坐一两个时辰,也确实是坐不住的。
可他还想着,好不容易后继有人了,自己可以清闲下来了,结果这两个家伙一个都不让人省心的。
“皇帝一点儿都不好玩,我不要玩了。”瑞瑞可怜兮兮地瞅着他说道。
“我也不要。”熙熙跟着说道。
夏侯彻看着两个儿子一脸委屈的样子,又不忍再责备下去,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道,“好了,明天开始你不用去早朝。”
他们现在到底还小,确实不适合现在就将皇位交给他们,还是等他们长大些再说吧。
再者,他现在要设法把她再接回来,也需要手握实权,否则下旨发兵总归名不正言不顺。
“真的吗?”两个小家伙一听,惊喜不已地问道。
“真的。”夏侯彻薄唇微勾,笑语道。
兄弟两个一个抱住他一腿,兴奋地叫道,“父皇你真好。”
孙平进来,瞧着父子三人抱成一团的样子不由失笑,虽然两个孩子这一年来跟着他们一起,但却从来不会像对夏侯彻一般,对他们这些人这般亲近,父子终归是父子。
“容弈有消息回来吗?”夏侯彻见他时来,便追问道。
整整一年了,他也不知道她在北汉如何了,一年的时光她和那个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光,却让他感觉好似是隔了一辈子。
“还没有。”孙平如实说道。
其实,他们也都大约知道那个人在北汉的状况,只是现在还不是让这个人知道的时候。
他身体刚刚恢复一点,若是得知她被软禁在凤凰台,又哪里还能待得住再养伤了。
夏侯彻皱了皱眉,走了这些日子,算算脚程也早该到北汉了,怎么这么慢了?
最后一别之时,他清楚地记得她说了要跟他走的,只是已然过了一年,她答应的话,不知道还作数吗?
纵然那日险些丢了性命,但能听到她那一番发自心底的肺腑之言,这一年的罪倒也没有白受的。
只可惜,自己这一伤便是一年昏迷不醒,一年她在北汉会发生什么,会和萧昱变成什么样子,他都难以去想。
自认识她,也不过短短数载,却历经了他曾经二十多年都不曾历经的种种,即便其中伤痛多过幸福,他还是想要与她相守到白头。
“父皇你怎么了?”熙熙见他发愣,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
夏侯彻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虽然他也想让他们能尽快见到他们
tang的母亲,但现在还没有她的确切消息,他也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说,一切还是等找到她回来,再跟他们细说。
“那你困了吗?”瑞瑞看着他问道。
夏侯彻伸摸着他的头,笑着道,“没有。”
“可是我困了。”瑞瑞打了个呵欠,有些无精打采地道。
夏侯彻无奈笑了笑,将他抱了起来放到榻上,道,“在这睡吧。”
“嗯。”小家伙点了点头,自己蹭了个舒服的位置就闭上了眼睛。
夏侯彻又将站在榻边的熙熙给拎上榻坐着,低声问道,“你也要睡。”
“不要。”熙熙摇了摇头,拿着玩具自己坐在一边。
夏侯彻招呼孙平送来了毯子给瑞瑞盖上,这才埋头继续处理送来的折子。
不一会儿,孙平轻步进来,近前低声禀报道,“皇上,空青和沐烟姑娘入宫送药来了。”
淳于越不喜待在宫里,于是在皇上病情稍稍稳定之后就出宫了,每隔几日会让空青入宫诊脉送药,只要没有特别的问题,便也懒得入宫来了。
“进来吧。”虽然以前一向不喜与金花谷的人打交道,但这回好歹淳于越是救了他一命,他不能不念及恩情。
孙平出去传了两人进来,空青给夏侯彻请了脉,嘱咐了最近的用药,便准备走了。
沐烟却冲到了御案前,将一大张白纸一铺,道,“题个字。”
夏侯彻理了理衣袖,抬眼看了看她,显然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什么字?”
“隐月楼要开张了,这不要重新挂匾,你要是能顺手提个字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沐烟笑嘻嘻地说道。
虽然她磨了一年也没有从原泓那里把隐月楼要来,但从夏侯彻醒来之后,她就撺掇着淳于越要了隐月楼当诊金,夏侯彻也算够意思,很干脆地就给他们了。
最近他们一直忙着重新修整,再过几日就要挂匾重新开张了,于是便想着进宫顺便找他提个字,毕竟普天之下再没有比他的字都值钱了。
“不要得寸近尺了。”夏侯彻淡声道。
隐月楼本已经查封,给了他们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现在竟然还要他给一个青/楼题字,简直滑稽。
沐烟想了想,道,“你不想知道凤婧衣的消息吗?”
“沐烟!”空青拉了拉她。
沐烟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只要你题了这字,再过半个月,我就告诉你关于她这一年的消息,在来大夏之前我可是一直跟她在一块儿的。”
夏侯彻眸光微沉,道,“现在说。”
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事,不然这个人不会现在不说,反而要压在半个月之后才告诉他。
“这个没得商量,要么你现在给我题了字,半个月之后我告诉你,要么我去找别人仿个你的字挂上,也是一样的。”沐烟道。
她当然知道现在是不能跟他说凤婧衣的消息的,不过再过半个月就算她不说,容弈那边也瞒不过去了,必然会给她回报消息了。
到时候,她再说起凤凰台的事,自然也是可以的。
夏侯彻抿了抿唇,默然提笔给她提了字,而后道,“朕最忌人言而无信,半个月后此时此刻,你若不说话,朕可以让隐月楼开了,也一样能让它关了。”
“一定,半个月后,我一准来跟给你禀报清楚了。”沐烟收起题好的字,拉上空青赶紧走了。
一出了皇极殿,空青便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准提凤婧衣的事,你还提。”
“反正现在又没说,再过半个月他总是会知道的,到时候再说呗。”沐烟拿着墨宝,哼着小典一路兴奋地走着。
隐月楼一开就又有大把的银子入手了,若是公子宸那个摇钱树能回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可是自雪域一别,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隐月楼的人一直都找不到她。
“到时候惹祸了,你自己看着办。”空青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分寸的。”沐烟道。
夏侯彻跟那两口子的事儿,到底
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解决,他们不可能帮着他去对付萧昱,可也不好不顾那个人的意愿,帮站萧昱对付他,所以只有袖手旁观的份。
空青被她的话给吓了一跳,孙平又何尝不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也知道他早晚是会知道南唐长公被软禁的事,可现在确实还是他该知道的时候。
夏侯彻沉默地坐着,思量着方才沐烟说的话,加之容弈迟迟没有消息回来,总感觉她是出了什么事,而他不知道。
“孙平,她们从北汉来宫里的时候,你可听到了什么?”
孙平闻言垂首回道,“沐姑娘多是跟青湮姑娘他们在一起说话,奴才倒甚少听她提到过北汉的事,只是初来的时候听说是长公主手伤了,不过在渐渐好转,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好了。”
夏侯彻闻言剑眉拧起,在雪域的时候她的手是伤得不轻。
“只有这些?”
“是,只有这些。”孙平道。
好在御前行走多年,这隐瞒心思的本事倒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然若是被他瞧出什么端倪,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可是,夏侯彻又哪里是肯乖乖等半个月的人,思量了片刻便道,“传黑衣卫首领。”
容弈那里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也不能再这样干等着了。
孙平不知他是要再派人去北汉,又怕他看出自己在说谎,连忙便退了出去给传了黑衣卫首领进来面圣。
至于,君臣二人说了些什么,他并没有进去细听。
于是,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沐烟和容弈还没有来吐露实情,秘密前往北汉的黑衣卫首领将加急密奏传回了盛京。
那日,正好是小皇帝禅位,夏侯彻重新归政的日子。
早朝刚下,夏侯彻尚在书房与原泓及众大臣议政,侍卫将加急入宫的密奏送到了孙平手里,他倒也没想过是北汉来的,只以为是前线的军报,便拿着送了进去。
夏侯彻趁着几位大臣商议的功夫,拆开扫了一眼,眼底瞬间风起云涌,合上折子沉声令道,“丞相留下,其它众卿家暂退吧。”
原泓看着他异样的面色,一时间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几位大臣虽然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多问便纷纷退了出去。
“原泓,北汉凤凰台的事情,你们瞒了朕多少,又瞒了朕多久?”夏侯彻看着殿中站着的人,眸光冷厉如刀。
原泓心下一沉,知道他是已经知道凤婧衣被软禁的事情了,可是按计划容弈也没有这么早把消息送进京来啊。
他也知道再骗不下去了,于是道,“你说你刚醒来,人都站不稳,我们若是告诉你实话了,你只怕拼了命地要去北汉找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她被人软禁在凤凰台整整一年了,朕先前人事不知也就罢了,这样的事直到朕醒来,你们竟又合起伙来瞒着朕?”夏侯彻怒然喝道。
她被姓萧的软禁了一年,他竟然到此刻才知道。
“你早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原泓也有些气忿道。
这一年又是给他看孩子,又是顾着朝政上下也就罢了,现在倒还遭埋怨了,想想心里都憋屈不已。
再说了,不就是软禁吗?
他先前还把人关着天天打呢,人家姓萧的只是把人关起来,还好吃好喝地伺侯着,比他那时候斯文多了。
夏侯彻面色铁青,咬牙道,“整整一年,你们明明知道她被关在凤凰台,却什么都不做?”
“你想我们做什么,收拾你扔的烂摊子子已经忙得一团乱了,我们还要帮着去给你把人救回来,想得美了你?”原泓火大地往椅子上一坐,没好气地说道。
他再看上了人家凤婧衣,现在人家到底还是顶着北汉皇后的名头,难不成要他们带着兵马去抢人家的皇后,然后抢回来守着他这个活死人。
他自己惹得风流债,他自己解决去,跟他们这些臣子有半毛钱的关系。
夏侯彻敛目吸了吸气,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心疼她被软禁一年,可原泓他们所作所为却也并非道理,他只是太过心急了。
原泓见他不说话了,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他不肯放人,朕就挥军踏平了丰都,他不放也得放。”夏侯彻杀气凛凛地道。
现在不是她不走,是她想走了,姓萧的不肯放他走。
原泓知道再劝也没用,于是道,“方湛他们在北汉边境的兵马早备好了的,要去你自己去。”
早知道他会干这事儿,早先他和容弈就将大夏的精兵良将调到了北汉边境。
不过,去跟人抢女人这么丢人的事儿,他才不去。
“孩子和朝里的事,你暂时管着。”夏侯彻道。
原泓白了他一眼,哼道,“两孩子也真够可怜的,摊上你这么有了媳妇忘了儿子的爹。”
夏侯彻懒得理会他的讽刺,敛目思量着如何安顿好朝中事务,尽快起程出京。
“你现在那身体状况,你自己知道,别人没救回来,把你自己小命搭上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劝你。”原泓道。
原本就是担心他会心急之下冲动于事,现在身体才刚刚恢复便带兵,还真不把自己当个人了。
“朕有分寸。”夏侯彻道。
原泓瞥了他一眼懒得再劝了,反正将来英年早逝了,死的又不是他。
一听到凤婧衣的名字,自己姓啥都能忘了,还叫有分寸?
虽然心急如焚要去北汉,可他也不能不顾两个孩子,一声不吭地就丢下他们走了,他们现在正是粘他这个父亲粘得紧的时候,这一走又不知得到什么时候了。
夜里晚膳过后,他亲自给他们两个洗了澡扛回床上穿上了小睡袍,拎着他们坐正了,“熙儿,瑞儿,父皇有事要跟你们说。”
两小家伙眨了眨眼睛,定定地望着他,一副认真地样子。
夏侯彻拿着帕子擦着瑞瑞还湿着的头发,说道,“父皇要出宫去找你们的娘亲了。”
“什么是娘亲?”瑞瑞抬头问道。
夏侯彻听了心中一阵酸涩,瑞瑞刚回到大夏的时候,夜里总是吵着要找他,渐渐大了竟也不知道这些了。
“娘亲是很喜欢你们的人。”
“比父皇还喜欢我们吗?”熙熙好奇地问道。
夏侯彻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和父皇一样喜欢你们的人,她现在在很远的地方,父皇要去接她回来。”
“我们不能去吗?”瑞瑞有些不高兴地道。
“那里太远了,你们去不了。”夏侯彻耐心地说道。
“父皇可以带我们去啊。”熙熙道。
夏侯彻笑了笑,道,“你们乖乖地在宫里等着我们回来就行了。”
“可你去了,不会不回来了吗?”瑞瑞皱着小脸道。
“不会。”夏侯彻笑着道。
瑞瑞低着闷不吭声,半天之后伸着小手道,“拉勾。”
夏侯彻失笑,伸着手跟两个孩子一起拉勾约定。
次日,他特地陪着两个孩子用了早膳才起程出宫,两个小家伙在承天门看着他走了,忍不住就哇哇大哭了,让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给哄住了。
之后,一连好多天,兄弟两个没事就并肩坐在皇极殿外的台阶上小手撑着下巴定定地盯着承天门。
大夏兵发北汉,这仗一打便就一年多的时光,两国之间胜胜负负,谁也没占着大的便宜。
自然,这一切是身在凤凰台的凤婧衣全然不知的。
从大年夜那一夜与萧昱的争吵之后,他再没有来过凤凰台,但也没有让人放松对凤凰台的看守,而她的手虽然也在渐渐恢复,能够拿筷拿笔了,但始终未再有办法用剑了。
冬去春来,凤凰台安静得像是与世隔绝了。
凤凰台有一座建于山顶的楼阁,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她渐渐喜欢上了那个地方,因为在那里可以看到大夏的方向。
虽然,每一次看到的只是远方的天空,但这也是她唯一能在这里看到的,关于那里的地方了。
又是一年春天了,凤凰台又到了风景秀美的时候,可再美的风景却终究不及他眼中那一方遥远的天空。
于是,她经常在那处楼阁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直到,一天的黄昏远远看到了山下迤逦而来的皇家仪仗,宫人寻到了楼阁前来禀报,“皇后娘娘,陛下来了。”
“知道了。”她淡声道。
距离萧昱上次来凤凰,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日子了。
她下了楼阁回到春之馆的寝居,夕阳下庭院里长身独立的男子还是遥远记忆里的模样,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沧桑之意。
她知道这份沧桑是因她而起,可她却也无法去消除他眼底悲伤与沧桑。
她站在如画的走瘾,看着玉兰花树下的人,“有事吗?”
“只是感觉好久没看到你了,想来看看你。”萧昱道。
他不是没有来过,他在很多次来到了山下,来到了凤凰台的宫门外,却始终没有进来。
他想她,想每一天都看到她,可是他们每一次的见面都会因为那个人而争吵。
凤婧衣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也没有再说话。
她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以前无话不谈的他们,如今却已然无话可谈。
萧昱伸手折下一株玉兰,拈花问道,“阿婧,你还恨我吗?”
“我从来没有恨你。”凤婧衣坦言道。
她没有恨他,但也无法爱他。
萧昱也知道她的意思,没有再追问了,转身进了屋内搁下手中的玉兰花坐了下来。
凤婧衣在外面站了良久,到暮色降临才举步进了屋内,到桌边与他相对而坐,也没有再提起夏侯彻的事,只是静静地坐着,等着他说起来这里的目的。
过了许久,宫人送来了晚膳,萧昱方才打破了沉默道,“让崔公公进来。”
宫人出去传话,不一会儿功夫崔公公提着一只食盒进来,摒退了宫人从食盒拿了一壶酒放到桌上,然后退到了出去,掩上了门。
凤婧衣瞧了一眼那壶特别带来的酒,并没有去问什么。
萧昱平静地用膳,一如以往同桌同膳之时替她布菜盛汤,神色醇和而温柔,一如他多年来对她的样子。
直到最后,他伸手拿起了酒壶斟了一杯酒放到她的面前,沉默了许久道,“阿婧,你不是说,欠我的……愿以命相偿。”
凤婧衣低眉看着放在面前的酒,想来这就是要她偿命的酒了。
半晌,她伸手端起了酒杯,眼中忍不住地泛起泪光,“萧昱,这辈子,我知道,这辈子我欠了你的,即便是我这条命,也是还不了的。”
可是,他要的,她也给不了。
萧昱沉默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深沉的哀恸,“如果没有他,你会爱上我吗?”
“我想会,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她苦涩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夜深,举世无双的凤凰台化为一片火海。
次日,北汉王诏告天下,皇后凤氏积郁成疾,久病不医,薨于凤凰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