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求婚(1 / 1)

罗简梅近来心情不定,总是失眠多梦,一夜能醒来好几次。

她起来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熟睡的舒海东,就穿了拖鞋下床,去婴儿房看自己的孩子。

小臻在睡觉,保姆在一边,听见声音就醒了。

“没什么,我就过来看看他。”

因为有孩子的话,半夜会睡不好觉,所以罗简梅和骆海东就把孩子放在了隔壁的房间里,有专门的保姆在看着,饿了哭了换尿片都是保姆一手负责的。

罗简梅从婴儿房出去,就到楼下去倒了一杯水,刚喝了一口水,转头看见一个身影走近,她吓得一下就把手里的水杯给摔在地上,啪的一声,水杯里面的水迸溅了在皮肤上。

眼前穿着睡衣的女人,让她想到了苏涟。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骆念和苏涟长得越来越相像了。

“是念念啊,你怎么下来了?”

骆念笑了一下,“梅姨,你刚才不会是以为我妈来找你寻仇来了吧?”

她知道她和妈妈长得像,尤其是一双眼睛。

罗简梅脸色一白。

骆念已经从罗简梅面前走过,她顺手拎过桌上的水壶倒水,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其实也没必要,我妈妈都已经走了快二十年了,要是寻仇早就寻仇了,我这人其实挺迷信的,我觉得人死了之后肯定是会喝了孟婆汤去投胎转世的,所以我宁愿让她重活一世,过得好点,别为了不干不净的人脏了自己的手。”

罗简梅总觉得跟骆念站在一起说话,就莫名的感觉到后背发冷,特别是只有她一个人,现在还是半夜的时候。

“天已经晚了,念念你也早点睡。”

罗简梅说完就想要转身离开,骆念已经叫住了她。

“梅姨,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罗简梅停下了脚步。

骆念说:“我想问问,如果你哥哥罗建永被抓了,你会出面保他么?”

听了骆念这个问题,罗简梅一下怔住了。

“念念,你怎么这么问?”

骆念笑了笑,擦过罗简梅的肩膀先上了楼。

第二天,罗简梅就知道了骆念口中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报纸上开始铺天盖地的发新闻:“绿野项目真相!三死一伤,凶手自首!”

罗简梅手里的报纸飘飘扬扬的落下,完全慌了。

这个凶手是谁?

她弯腰要捡起地上的报纸,手指哆嗦的捡不起来,却有一只手先于她捡起了报纸,给她展开放在了桌面上,抬头一看,是骆念那张脸。

她的呼吸一滞,只听骆念说:“梅姨,你哥哥投案自首了啊。”

晴天霹雳!

罗简梅瞳孔猛地放大,眼皮向上一翻,下一秒就从椅子上瘫软了下来。

佣人尖叫着跑过来掐着罗简梅的人中,骆海东听见声音也急忙跑了过来,看见这一幕就气急攻心,“骆念,你又在搞什么?”

骆念十分平静的看向骆海东,微微歪了歪头,“爸爸,你不如先看看报纸吧。”

这个报道的发出,也只是一个引子。

去年的整个工程,就在这篇报道的引导下,由罗建永的投案自首,逐渐显现出了冰山一角。

整个骆家都陷入了死气沉沉的气氛之中。

骆念从二楼经过,都能听见骆海东和罗简梅在争吵的声音。

“当初我说了,不叫你那个哥哥过来负责,你非要说什么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家人,结果现在你看看,钱都被卷走了。”

罗简梅只是哭,“是我错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骆念冷笑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罗简梅太会演戏,骆海东现在还信她?

既然是包括隐瞒当时事故发生时真实出事的死伤人数,很快相关部门就介入,开始采取行动。

骆念坐在办公室正在工作,就有穿着制服的检察官走了进来。

“您好,骆总,关于去年922事件,我想要了解一下情况。”

骆念微笑着颔首,叫倪朵去招待两位检察官,“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找她要就可以了,我们一定会十分配合。”

调查的结果,就是先把骆海东给扣下调查。

一时间,骆氏的股票跳水般下跌,很多人开始抛售手中的散股,骆念叫倪朵看准时机,直接开始收购更多的散股,她也联合了宋金生和陈凯和在董事会里游说,收掉小股东的股票。

在骆海东在检察院接受调查期间,骆念的手中就已经掌握了压倒性的股权。

罗简梅也发觉了骆念的动作,她对骆念语重心长的说:“念念,怎么都是你爸爸,你怎么忍心这样做呢?”

骆念摩挲着手中的白瓷茶盏,“梅姨,你不是想要救爸爸么?”

“你有办法?”

“把你手里的股份卖给我,你就有钱去周旋脱关系了,”其实骆念自己名下也没多少钱,可是宋金生是掌握着骆氏的财务部部长,有了财务部的支持,她就可以随便放手去做了,“怎么你已经赔进去了一个哥哥,也不能叫小臻没了爸爸吧?”

罗简梅原本就很差的脸色,此时更差了。

她嘴唇哆嗦着,“念念,你怎么能这样恶毒?”

“恶毒?”骆念讥诮的笑了一下,“我恶毒么?那我应该谢谢你了,梅姨,自从我六岁的时候我妈妈去世,我就一直生活在你的荫蔽之中啊。”

骆念现在手里有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倪朵收购的散股百分之十,再加上两大股东的股份,已经比骆海东罗简梅和骆丽娇三人手持的股份多了。

其实要不要罗简梅手里的股份,也都无所谓。

这件事情闹的这样大,就算是骆海东能出来,董事会也是绝对会召开股东大会,他这个董事长的位置绝对是当不了的。

骆念站起身来准备走,罗简梅却叫住了她。

“好,我把我手里的股份卖给你。”

这次轮到骆念惊愕了。

没想到罗简梅竟然松口了!

罗简梅当即就打电话叫了律师来,填写股权转让合约,做公正,按照比现在市场价高出百分之八十的价位转让股份。

罗简梅拿着支票离开的时候,骆念才算是在骆家这快二十年的时间里,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眼这个女人。

她是真的爱骆海东吧。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蓝萱的时候,蓝萱说:“兴许只是爱钱呢,现在的局势你都知道就算没她的股份,你爸爸的位置也铁定能踹下去,她还不如直接变现。”

在庭审当天,骆海东作为证人上台陈述。

庭审后,罗建永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骆海东在拘押二十天后被放了。

他在经过骆氏公司的时候,发现牌子换了。

赫然已经改回了原本的成环集团。

夕阳西下,他想起了在苏涟的父亲白手起家创业的时候,选定这个名字,取了两层含义。

成功。

结草衔环。

成环。

可是,他却到底被利益冲昏了头脑。

是否,苏涟的父亲在当初就已经料定了呢。

前尘往事,就好似是过眼云烟一般,从里面出来,就好似是有一道屏障,将过去和将来很平整的划分开了。

回到骆家别墅,门口站在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不到两个月的婴孩。

“简梅。”

罗简梅微笑着看了看他,“回来了就好,进来吧。”

骆念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两人走进,比几个月以前,看到他们和骆丽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还要刺眼。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对来自于骆海东的这份父爱放弃了。

她径直走过来,从公文包里把文件拿了出来,“爸爸,签字吧,这是董事会的决定。”

骆海东抬头看着骆念。

虽然骆念比她要低,可是现在,进去了一趟,待了一个多月,忽然就感觉到爸爸的背影佝偻了。

骆海东低头签了字。

“公司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是我自己贪得无厌。”

人是会怎么样想通呢,就好像是现在一样,与世隔绝半个月,什么就都想通了。

骆念收起了文件转身,“我会搬出去,这个别墅留给你和梅姨。”

直到骆念从楼上收拾了行李箱从别墅里面走出来,骆海东只是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她。

“念念……”

骆念走到大门口,背影一僵,却还是没有回头,抬步走了出去。

骆念走到拐口的位置,等到骆家的别墅看不见了,忽然就蹲下身来,抱着自己的双腿哭了起来。

明明拿回了原本属于妈妈属于外公的东西,为什么心里还是会这样难受呢。

好像是被掏空了什么似的。

骆海东有对她好过,在和妈妈离婚之前,她就是父母掌中的珍宝,可是,后来,当父母离婚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纵然是这十几年来,他对她不好,却还是难以泯灭他对她好的时候。

那些回忆,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忽然,面前停下了一双皮鞋。

谢景焕将骆念给拉了起来,“怎么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骆念眼睫低垂着,透过朦胧的泪膜看着面前的男人,“谢景焕?”

“嗯,还认得人,还没有傻透。”

骆念丢了手中的行李箱,一下抱住了谢景焕。

“我没有家了。”

原来,就算是骆海东罗简梅不喜欢她,她却也一直把骆家别墅当成是自己的家的,就算厌恶,就算讨厌。

可是现在,她主动搬出来了。

就算是讨厌,也没家了。

谢景焕握着她的手,“你还有我。”

骆念跟着谢景焕回了绿水江汀。

虽然她没有正式搬进来,可是谢景焕的这所房子里面,也已经处处都有骆念的影子了。

她的洗面奶丢在浴室里,丝袜随手放在沙发上。

自从上次的香薰出现问题之后,谢景焕就没有再找过钟点工了,而那个钟点工,也在告诉了谢景焕虚假信息之后不知所踪了。

骆念就这样,在绿水江汀住了下来。

成环集团开始进入了正常运行的轨迹,绿野项目被政府接管,骆念又叫倪朵去找了一趟乔烈,制定了一套计划,就算是死过人,也能叫这一片的房产卖出去。

骆念这样一整套的计划下来,已经是在商圈里面初初展露头角了。

而这一幕,很自然的也是落在了谢氏家主的眼中。

谢斌是混迹在商场的老手了,一眼就看出了骆念这一手使的实在是老辣。

他倒是很想知道自己的大儿子究竟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于是叫秘书给骆念约了一个时间,想要见见面。

骆念同意了。

她在去赴约之前,拿起手机来几次,又放下,还是没有告诉谢景焕。

谢斌约她在一间茶室。

她这才发现,谢景焕喜欢品茶究竟是继承了谁。

“谢董。”

她斟酌良久,才最终选择用了这两个字来称呼谢斌。

谢斌抬头透过氤氲的茶香看过去,倒是被眼前站着的这个女孩子的相貌惊艳了一把。

“请坐。”

谢斌叫骆念坐下,给她斟了一杯茶。

“谢谢。”

谢斌说:“我看到了你对骆氏易主的一番手腕,让我很惊艳,你很有能力,骆小姐。”

“谢董过奖了。”

骆念相信,谢斌主动叫他出来,肯定不是为了来夸奖她的。

“你跟景焕的事情,几个月前我就知道了。”

“嗯,你还抽了他一顿鞭子。”

谢斌口中的话顿了顿,抬头看骆念,这女孩子有一双很亮的眼睛,叫人难以直视。

“我从一开始,就是不赞同你们的,”谢斌说,“现在,也同样不赞同。”

骆念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姜敏兰完全不是同一类。

他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却是不怒自威的。

“我也没有想要叫您赞同。”

谢斌一听,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骆小姐,你还真的是和传言之中一模一样啊。”

骆念有点紧张,喝了一口茶,“我觉得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谢斌挑眉。

“我还是没那么特立独行,”骆念抿唇笑了一下,“我还是想要得到我男朋友的父母的认可的。”

谢斌看着骆念,许久才动了动唇,说:“骆小姐,其实今天我来见你,就已经表明了我的立场,我原本是极力反对的,但是景焕说,他想要一个彼此有感觉的女孩,所以我已经是站在中立的位置上了,叫我不反对,可以,但是如果想要叫我举双手赞成,那估计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骆念心里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谢董。”

“别谢我,是你自己给我的这个印象,”谢斌站起身来,“至于说景焕母亲那里,我没有办法帮上任何忙。”

骆念点了点头。

她送骆海东离开,又独自一人坐在茶桌边喝了一杯茶,才拿着包起身离开。

她刚出了茶楼,就看见了从车内匆忙下来的男人。

谢景焕走过来,“我父亲找你是做什么?”

“只是聊了聊,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难为你吧。”

谢景焕上下看了看骆念,牵着她的手上车。

“你母亲见我的时候,你都没有这样紧张吧,”骆念笑了下,“我觉得你爸这人还是挺好说话的。”

“那是表象。”

作为一个在商场中纵横捭阖的中年男人,从年轻就一步一步走到现如今的地位,怎么可能是好说话。

只会是让你看起来觉得好说话而已。

骆念靠在谢景焕的肩膀上,有点累,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她看见车外是一片夜光璀璨的海岸。

“这是哪里?”

不用谢景焕回答,她也已经看出来了,这是江滩,江上的游轮很多,江两边各色彩灯灯光催财夺目。

谢景焕牵着她的手下来,带她来到了栏杆边。

骆念在这次回国之后,是来过这里的。

那个时候,她被骆海东对骆丽娇和自己的区分而感觉到内心的郁结无所发泄,就来到了这里,那时,江上风很大,刮的脸上的皮肤都感觉到生疼。

现在江边只是微风,在即将入秋的天气里,暖中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很舒服。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求婚。”

“……”

骆念懵了一下,“什么?”

谢景焕已经单膝跪下,手里拿着一个戒盒,戒盒里是十分漂亮的钻戒,“骆小念,嫁给我吧。”

骆念的脑子已经完全当机了。

听不到江滩上那些路人的尖叫声,听不到风声,甚至听不到谢景焕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

谢景焕直接把戒指套在了骆念的无名指上。

“套住你了,你再也跑不了了。”

…………

骆念觉得自己做梦都要笑醒了。

她圆满了。

回到C市,拿回了原本属于妈妈和外公的产业,还得到了喜欢的人。

她在灯光下看着手指上闪着光的钻戒,嘴角向上翘着。

蓝萱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骆念的喜悦正没人可以分享,一接通蓝萱的电话,就直接说:“萱萱,谢景焕向我求婚了。”

蓝萱:“……”

“我也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蓝萱忍了忍,还是说:“你前三年不一直都有么?”

“那不一样。”

蓝萱觉得骆念现在是整个人都掉进了蜜罐里面,从骨头缝里都能冒出蜜来。

骆念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我有未婚夫了。

傅航第一个留言:艹。

骆念:滚,你这个前未婚夫。

傅航:……

傅航当即就给谢景焕发了微信:“你认真的?”

“嗯。”

傅航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觉得谢景焕和骆念走不到最后,就算是现在如胶似漆,也总会厌倦了。

可是,特么的现在谢景焕竟然求婚了?

有没有搞错!

他还是单身狗!

宋兮庭也看到了这条状态。

彼时,他正扶着栏杆,用臂力支撑起来自己的双腿,试着站起来。

就在经过了一个月的训练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终于是有了感觉了,那种可以支撑自己的感觉,才开始用这种感觉,想要站起来。

他看着这条信息,那种积蓄的力气,一下就消散了。

嘭的一声。

“兮庭!”

妮娜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从轮椅上摔下来的宋兮庭,急忙叫威廉管家过来,两人扶着他起来坐在了轮椅上。

她顺手捡起了摔在地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一条朋友圈的状态。

是骆念发的。

妮娜看了宋兮庭一眼,“你就不准备给骆念说点什么?”

“她都已经要结婚了,我还要说什么?”宋兮庭把手机从妮娜手里拿了过来,手指放在赞上,最终还是落下了手指。

妮娜看见他的手指指尖在颤抖着,颤的厉害。

宋兮庭摇着轮椅往外走,“威廉,订下周的机票回去。”

妮娜向前走了过来,拦在了宋兮庭的面前,“现在你的腿治疗才刚刚有了一点点的疗效,你就要走?”

宋兮庭毫不避讳的对上妮娜的眼睛。

“没必要了。”

他是为了骆念想要站起来,现在骆念已经不会回头了。

妮娜看着宋兮庭的背影,从没觉得这个男人原来是这样的孤高。

她想了想,还是给骆念打了个电话。

“妮娜?”

“你……恭喜你。”

“你看到了呀,谢谢。”

“宋兮庭也看到了。”

“……”

骆念默了默。

自从上次妮娜对她表明了宋兮庭对她的心迹之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见过他了。

“他说要订下周的机票回国,可是他的腿才刚刚有了起色,兴许能治好呢?就算是只有百分之八的可能性。”

“有可能就治啊。”

“他说没必要了,本来就是为了你才想要站起来的,现在没必要了。”

妮娜顿了顿,“本来我在想,这事儿不告诉你,对你不公平,也容易造成你的心理负担,但是也只有你能劝他了。”

骆念抿了抿唇瓣,“好,我会约他出来见一面。”

挂断了妮娜的电话,骆念神色有些低落,手指在手机后壳上摩挲着。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莫名的难过。

谢景焕今晚要在谢家,绿水江汀就骆念一个人。

骆念决定还是出门一趟。

她穿了衣服,在车库里发动车子的时候,接到了蓝萱打来的电话。

骆念戴上蓝牙,接通电话。

“萱萱。”

“你现在在哪儿?”

“在车上。”

“谢景焕……不在你旁边吧?”

骆念觉得蓝萱话里有话。

她皱了皱眉,“没有,怎么了?”

“我手里有点资料,想要给你看看。”

“什么资料?”

“从我一个同事手里截过来的,是骆丽娇在三个月前要求调查谢景焕的资料,不过我觉得……你也应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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