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答滴答敲打着窗户,外面一片灰蒙蒙,苏末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差。从醒来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他发现自己异常的虚弱,居然连眼睛都睁不开。
身下的床铺很硬,被子和枕头都散发着奇怪的味道,而且质地太过粗糙,他肯定自己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东西。
这绝对不是他的高级公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忆之前,教完最后一堂课,他好心情地步行到最喜欢的蛋糕店买了最爱的抹茶蛋糕,回到家又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耳际似乎还回荡着优雅动听的琴声,放了太多遍,那首高山流水的曲调他已经烂熟于心。
对了,他的宝贝君子兰马上就要开花,这可是外公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难得的稀有品种。
“娘,还没醒么?”
女孩子清脆的嗓音传入耳中,不知道是不是苏末的错觉,那声音里有一丝为不可察的不耐。
在苏末反应过来之前,一只温热的手掌搭在了他的额头上,手的主人应该就是女孩子口中的娘吧?只是,摩挲着他的皮肤时简直可以和砂纸有一比,这真的是一个女人的手么?又是什么样的女人,会拥有一双这么“可怕”的手?
“大夫说很快了,兰花你呆在这里照看着,不要乱跑知道么?”
床边的妇人收回手,温柔地压好被角,仔细地交代着一旁的小女儿。眉梢眼角,是掩不住的愁绪。
“好。”
被唤作兰花的女孩子爽利地答道,然后便是妇人离开的脚步声。
雨下的小了,苏末忽然“拉长”了耳朵,他好像听到了外面咕咕咕的声音,该不会是母□?
“你个讨厌鬼,讨厌鬼……”
脸颊一阵疼痛,苏末想出声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张口。
“娘为什么要生下你?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脸皮又被大力拉扯,这回苏末听的真真切切,这个叫做兰花的女孩子是真的讨厌他。
等等,有什么不对,刚刚她们的对话好像有点儿别扭——文绉绉的,跟古人似的。
重点还不是这个,那个兰花说了什么?生下他……生下他……这三个字在苏末脑子里无限循环播放——这怎么可能?
苏末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所有亲戚都在教育界,上到教育部长下至校长老师,绝对的书香门第,他老妈是音乐系副教授,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保养的最好的就是那双手,和之前的妇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末,最后的意思,苏末是苏家最小的孩子,从小那是被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受家庭熏陶,一身不染尘俗的气质,难怪那些学生会戏称他为“苏公子”。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捏脸颊,还有什么叫“没有你就好了”?
太多的困惑和“愤怒”,让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苏末好不容易掀开眼皮,差点被面前的大脸吓到,其实倒不是这张脸太大,而是离的太近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就直勾勾地盯着他,唇角的笑容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待女孩子缩回脑袋,他才松了一口气,这孩子看起来有□岁的年纪,扎着两个麻花辫,身上的衣服很是破旧,袖子上还有一个补丁,好在干净。只是问题又来了,她的扮相——苏末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傻傻地问是不是在拍古装剧,他向来淡定,就算被戏弄,也习惯以不变应万变。事实上,他也没办法说话,嗓子干渴的厉害。
“醒了?那就喝药。”
兰花看着这个药罐子弟弟恶声恶气地道,现在娘不在,她也不必装乖,扮演一个好姐姐。
苏末这才察觉屋里有股中药味儿,估计被子上的味道就是长时间被药味熏染造成的。
“咳咳——”
浓黑的药汁被毫不客气地灌入嘴巴,苏末怀疑里面是不是加了黄连。灌得太猛,来不及吞咽,他立刻呛咳起来。这一咳嗽不打紧,就觉着心肺都要随着剧烈的咳嗽咳出来……
“哼,喝完就睡觉。”
对于这种情形根本就是司空见惯,兰花收回碗,懒懒地丢下一句,转身出了房门。
如果苏末到这时候还没有发现问题,那这二十多年也就白活了。他向来是健康宝宝,生病的次数寥寥,刚刚那种咳嗽到快要死掉的感觉,还是头一回经历。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他仔细打量所处的环境,推断自己应该是在一户农家,青砖瓦房看上去不新不旧,盖了没十年也有八年。这什么年代了?窗户居然是用纸糊着,地面连水泥都没铺。
大喘了几口气,苏末勉强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属于孩童的手,小小的,手指细瘦,一看就营养不良,指甲里还藏着污垢。
手重重地落在被面上,他的心一阵发寒,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逃避。自己这是穿越了,尽管这不科学!
“兰花,你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屋外突然响起少女明快的声音,音色十分动听,调子也跟唱歌似的。就连说了这样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违和。
“二姐,我就是上了趟茅房。”
兰花被逮个正着,势头明显弱了不少,只能硬着头皮分辨。她这个二姐自小就长得好,方圆十里八村都知道,再加上她人又聪明能干,爹娘疼她的很。
“娘是怎么说的?你就是这么照看翠花的?”
桃花冷哼一声,倒也不太像生气,自己这个妹妹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不过。说完,掀开帘子,径自进了屋。
翠花!
翠花!
翠花!
苏末先是被这个家喻户晓耳熟能详,老百姓津津乐道的名字给雷的外焦里嫩,然后猛地一个激灵,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翠花应该是女孩子的名字吧?他才刚接受自己穿越了的讯息,可是穿越成女人,不,是穿越成一个小女童,还是有点太——请原谅他脑细胞不够了,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悲催的心情。
他囧了又囧滴偷偷摸摸下面,好险,该在的还在!
魂淡啊,一个好好的男孩子,做啥要叫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