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1)

康念有时会去想,一个人所要遭受的磨难是有定数的,或早或晚,或长或短而已。

前世大约是做了什么孽,这一世头一遭就是还债,还完了,往后的路一片光明;还不完,这一世的人生难免多些曲折,尽是不如意。

乍听上去是犯了客观唯心的毛病,不过她本不算彻头彻尾的唯物论者,凡事想不通自然多往灵异鬼神那方面去思考。

她看着手头那张盖章的纸,心想她这算不算柳暗花明,把欠下的债还了个干净,上帝还给她一个崭新的起点?

她去洗个澡,换一身黑色镶金丝线旗袍,丝绸包裹挺立的胸部和圆润的后臀,自有一番女人韵味。

化淡妆,浅描眉,不上眼影,只描一道上翘的眼线。

对着镜子看一眼,自己都会被迷倒。

润唇之后上口红,用的是樱花粉,打两层,一个娇嫩的咬唇妆活灵活现。

夜晚降临,她把自己精致打扮一番,等人来接。

她很少出门,化妆台前这套化妆品已用了一年还剩丰富余量。

她缓慢的把口红的膏体旋转回去,啪嗒一声扣在桌子上。

江清宁靠在门口抽烟,等她梳妆打扮完毕,问一句:“你行不行?真不用我陪你去?”

“我去喝个小酒,纯属娱乐,你在家忙正事,不用等我。”

“那你带上钥匙,还有手机——别开静音,有事及时call我。”

“我难道是个小孩子?”康念回头好笑的看着她。

江清宁叹口气,没正面回答,“那……你带上药。”

精神疾病不是简单的心理建树就能自控,想着康念是要去酒吧,那里人多又杂,即便发生什么事都不稀奇。她心里七上八下。

怕她精神状态受影响,江清宁去客厅给她把药准备好分量,放进药盒,依次收纳进手袋。

康念跟着她走到客厅,经过她身旁,去玄关,拉开柜子抽出一双红色黑底细高跟,看上去只有五公分,她双脚踩上去却刚刚好,因她本身个子就高挑。

晚上9点,楼下的车很准时,康念拎上手包,在江清宁“依依不舍”的担忧目光中乘电梯下楼。

门前一辆阿斯顿马丁db11对着她闪了闪大灯。

她被强光冷不丁的晃了下眼,侧过头去躲避,好在对方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很快就把车灯熄了。

康念心头忽然激烈跃动了一下,如同降下圣光在这具将要腐朽的身体上蒙上一层鲜活的生命,被赋予崭新心脏。

一路上,这种难以言说的新生感如烟雾盘踞在心头经久不散。

这家店是内部经营,只招待。

推开门,立即有服务员迎上来引路。对方女郎看一眼许久不见的卫书洲,微微一愣,只听男人语气带些戏谑,“今天不玩,上三楼开个包间,越安静越好。”

女郎笑着应一声,下一秒看清楚跟在他身后的康念。

女人见怪不怪,只当卫先生身边又换了新的女伴。

自然安静,三楼的材料全部隔音,除非外面是炸弹袭击,否则绝不会被惊扰。

康念眉头要皱在一起,跟着卫书洲往里走。

里面围一方圆形舞台,有知名和不知名的乐队长期驻唱。

康念曾听苏嘉言提过一次,这里偶尔还有□□或肌肉猛男,总之是你想不到的禁忌,在特定的时刻玩限定的放松,要中的才能享受服务。

抽烟的人多,烟雾氤氲在灯光下,夹杂着一些低低的笑声和说话声,氛围慵懒暧昧。

前面女郎带路,从一楼到三楼,从喧嚣到静谧,完全进入另一个世界。

卫书洲回头,冲她神秘的低低笑着:“知道二楼是干嘛的么?”

康念撇嘴,“有钱人混迹的世界,大约听嘉言讲过一些。”

卫书洲却挑挑眉,“她玩的太疯,等她这次回来,该好好管管。”

康念面色平静:“管得太多,你们又要打起来,吃亏的是你不是她。”

卫书洲:“……”

进了房间,她把披肩脱下,先男人一步随便窝一个角落。

都是熟人,说话一点儿不拘谨,卫书洲去调灯光,康念在他身后说:“卫哥,我遇到了点麻烦。”

卫书洲一双好看的手定在开关上,顿了两秒,“要我帮忙么?”

“……只有你能帮我。”她声音倦怠,又想起什么,“这事儿千万别让嘉言知道,不然她一准大呼小叫,没事儿也变大事儿。”

卫书洲哼笑一句:“这倒是。”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卫书洲的手机在震。

他垂下眼皮看一眼,没理会。

过一会儿,手机又响,契而不舍像催魂儿,好像大理石的桌面能被震出一个坑来。

这回连康念都不能坐视不理,她往他手机上看一眼,眼角一抖。

抬头问他:“你要是再不接,后院一准起火,说不准她明天就提着砍刀飞回来。”

卫书洲慢细细的喝水,从容淡定,似笑非笑的,等手机的光灭下去才晓得回电话。

他走去窗户边,电话响一声立马接通。

对方声音刺耳的连另一头的康念都能清晰的听到:“你他妈还敢不接我电话了?能耐了啊你卫书洲!!”

卫书洲意味深长的笑一下,声音懒懒的问:“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对方像是噎住了,良久没说话。

卫书洲声音缓下来,语气和刚才的冷漠大不相同,换上一副轻哄的口吻:“怎么了?大晚上找我。”

苏嘉言在那头静一下,“我军情报,你带了小姑娘去笑脸猫,还开包间!”

卫书洲笑一笑,回头看一眼康念,“我们在三楼,开包间又不是大保健。不过是真漂亮啊,黑色金丝修身旗袍在人家身上穿的那叫一个风韵。苏嘉言,怎么你穿旗袍就活脱脱像个风尘女子?”

“我操!!”忍不住了,苏嘉言想不出什么文明的词儿比脏话更能表达意境。

康念听见他的话朝他看了看,你俩什么时候能换一种沟通方式?

偏偏这样针锋相对还在一起谈了六年,不是真爱说出去都没人信。

苏嘉言耳朵尖,听到康念说话,但听不真切,朦朦胧胧的依稀辨别是女人声音。

“那女的说话了是不是?你们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卫书洲不嫌事儿大,乐呵呵逗她:“你猜?”

康念冲卫书洲翻一个白眼,苏嘉言什么脾气?一点就着,不能随便拨撩。

为防引火烧身,她走到窗边,从卫书洲手里接过电话,“嘉嘉,下次情报打探的准一点,你这样到处乱开枪,动不动只会杀死友军。”

苏嘉言一愣,听声辨人,反问:“……老婆?”

“……嗯。”

苏嘉言就嘿嘿笑,气一下子消了,“你现在肯出来玩了?那太好了,一切花销卫书洲买单,你玩痛快点。”

康念应下,把手机还给卫书洲,后者笑眯眯的,那眼神里憋着坏呢,刚想再调戏一下自己媳妇,就听电话里传来嘟嘟声。

苏嘉言同康念讲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收线了。

卫书洲看着窗外霓虹遍地,咬牙切齿生闷气。

卫书洲在这酒吧里也入了股,和这酒吧的老板是兄弟。

酒保瞅着面前的男人觉得眼熟,再看一眼,认出是卫书洲。

康念一屁股坐到吧台上,两只细瘦的胳膊压在大理石台上,点了杯酒。

卫书洲在她身后站一站,要走又不放心。抬腿坐她身边,“真不用我先给你送回去?”

康念两根指头拖着酒杯,笑说:“不用,我玩一会儿,自己打车走。”

卫书洲想了想,招呼酒保从后面拿过一杯水,“带药了吧,我看着你吃了,我再走。”

康念拗不过他,从包里翻出药片,当着他的面吃了。

卫书洲走的时候两步一回头,留下一句:“我一会儿让司机开车来接你,你要是还想玩,就让他外面等。”

康念想说不用,但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精神病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这念头在脑海里一转,就没再反对。

“美女,一个人来玩?”

旁边一道陌生的声音来搭讪,康念看他一眼。

搭讪的男人梳了个大背头,看上去摸了不少的发蜡。打扮的油光滑面,盯着她笑了下,在她旁边坐下来。

搭讪方式都是老一套,“前两天是不是见过你,不常来吧?”

康念手握成拳,心脏有一两秒的漏跳——都是生理反应。

看他一眼,回过脸,微微扬起了点唇角。

男人朝酒保招手,调了两杯酒。酒端上来,他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他们家的招牌,很多女孩儿都喜欢点。”说完看看酒保,眨眨眼,“是吧哥们?”

原想酒保给自己撩妹行个方便,可酒保预先知道这姑娘是卫先生的朋友,此刻便不敢随便帮衬,转个身去照顾别的客人。

男人愣一下,却很快恢复如常。

冰蓝色的液体在高脚杯里被灯光照得很亮,有种第一缕阳光穿透海水表面的清凉感。

康念迟疑了一下,手顺着目光自然地伸过去,端起来抿了一口。

看样子有戏。男人更近的凑过去,手臂几乎贴着康念的胳膊肘,“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康念淡淡一笑,“还可以。”

“美女要不要试试别的?都不会失望的。”他一句话说的暧昧,一语双关,把另一层意思藏的滴水不漏,却又不至于对方猜不着。

康念娇嗔的蹙眉,看着酒杯,又转头看着搭讪的男人。

男人个子不高,太早亮出底牌,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是康念的菜。

她开口想说什么,手机响起来。

康念划开接听键,顺便把另一杯酒保调好的酒推给男人。

男人意会的仰头饮尽,又贴近了一点,两个人面对面只隔半个手掌的距离,“酒很好喝,但你人更好看。”

康念微微笑着不置一辞,又招呼酒保调一杯一模一样的酒,再推给他。

电话里没声音,康念拿过来在眼前看一眼。

皱皱眉,贴上耳朵,“喂”了一声。

袁宁这才说话,声音里有点刻意压低的深沉。

“康念,你该来复查了。”

“哦,最近忙,没来得及。”

另一端突然说道:“你什么时候状态好到去调戏男人?”

康念怔了片刻,心想大约是方才与男人周旋被她听了去,淡淡道:“你是医生,我状态好不好,你不知道?”

袁宁被她呛的接不上话。

原本打这通电话是好心想提醒康念记得复查,顺便重新确定药量,但电话接通听见开头的那些轻薄话语,她莫名的生气起来。

可康念和她只是医生与病患的关系,更深一层,她管不了,也没资格插手。

然而袁宁下意识想到在她面前暗示想要追求康念的温礼。她又变得不淡定。

“……总之你明天来一趟吧,看你现在状态,似乎是到了减轻药量的时候了。”

一句似乎是体己的话被袁宁说的阴阳怪气,康念以为她心情不好,沉默片刻,答应下来。

电话挂断,她也没心情同男人耍滑头了。

把酒钱挂在卫书洲的账上,她拿起手包就要走。

男人刚把新一杯酒喝完,跟着她站起来,微微诧异:“这就走?”

转眼一想,伸手拉一拉康念的手臂,“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一起……”

康念被他碰触,瞬间变脸,面色阴沉冷凝,“放手。”

男人被她一身戾气惊到,鬼使神差后退一步。

门外,康念对了对车号,走向店对面那辆悍马。

上车后她把窗子全部降下来,吹着风,也没说去哪儿。

夜风就这么一阵阵吹着,片刻撩起她一丝丝额发。

等了一会儿,她才慢慢说:“去北海城市公园,这么晚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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