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是在故意吊张红舞的胃口,她也知道,我吊的根本不是她的胃口,而是我自己的胃口。说实话我就认为我自己属驴的,如果没有个事件或人或物的刺激着,我真想不到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前进的理由。
钱,我不缺。太多没有,但凑一千万我还是可以拿出来的,况且我们家羽婷和张红舞也不是缺钱的人。要势力,虽然我自己没有,可我真想明天彻底脱离现在这种生活,相信陈相芝和李友川也不至于在我为难时见死不救,这点交情的自信我还是有的。
只是,我仍然需要前进,眼下的自我设置的动力是张红舞,而被动设置的动力,自然就是来自于羽向前了。
不过我总有种感觉,感觉羽向前作为我的动力源,似乎已经快要到尽头了。不是说他能力不足,而是再接下来他继续逼迫我的话,就很有可能成为一种你死我活的结局,寻常的挖挖坑做个陷阱之类的,拖我下水不难,但是想淹死我很难。
可以说,现在再跟他斗法,就有种打牌不掏钱的味道了,干磨爪子,谁愿意费那工夫?
所以我有些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设定,更不知该何去何从。
见我沉默,张红舞很快就猜出了我的心思。
她告诉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眼下还会为什么事情而苦恼,又会有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你感觉到麻烦,而且我也无法具体判定你到达了一个怎样的高度。但有一件事情我确定,树越高,招雷劈的几率也就越大。当然也不一定会是雷,可能因为你很高很大所以很适合做木板,然后就会有人来针对你。这种事情想来根本不需要你主动住招引,花儿也没有给蜜蜂打电话邀请它来采蜜,不是吗?”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不得不承认,张红舞说的很对。
“还是我的美人儿师父厉害,每次都能成为我指路的明灯!”
张红舞莞尔,没有再说什么。但我能从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中,发现有一种欣赏的意味。
看起来,她亲手培养起的这个学生,还是很让她满意的。
这点,让作为学生的我感觉到了庆幸。
“红舞,有你真好。”
“老公,有你才好。”
这一夜,注定又是温暖温馨却不暧昧的……
第二天属性后,跟张红舞吃过早餐,我开车去了羽家豪宅。
没有什么意外的,家里只有羽向前跟羽婷父女二人,少了陆雅琦和东博川,看起来确实有些个空旷。
见我来到,羽婷直接赶到了我的面前,欢欣雀跃,如同一直归巢的乳燕。
直至我坐在沙发上后,羽婷依旧抱着我的胳膊,尽管我百般示意这不合适,但显然没有她千般无视来的有效果。
羽向前脸上斥满了慈爱的笑意,只是那笑容的背后,让我觉得他似乎有些疲累。
羽向前对我营救了羽婷,表现出了极大的感谢,就像是一位普通的父亲,很感动。
在客套了几句后,羽婷因为公司还有重要的合作项目,就不得不离开了家。只是现在不是她自己在开车了,开车的是吴震东。
曾经有段时间吴震东给羽婷当过司机,那是他拜入羽向前门下的基石。而如今再次成为羽婷的司机,则意味着他赢得了羽向前的信任。毕竟羽婷刚刚才遭受过绑架,非贴心的可信任的人,他显然不会安排过去。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随后羽向前的话,却让我感觉到自己所认为的,其实只是种错误。
“你知道我为什么安排震东去保护羽婷吗?”
我想了想,“用他制衡我。”
羽向前笑了,掏出了一盒烟,软包中华。
这很有意思,因为前几天他还跟我说,他之所以喜欢抽他那种特制烟卷,是因为有人情味儿。
“好奇?其实也没什么可好奇的,只是觉得这世界上的人情味儿已经随着时间的消失而一起流逝了。”
很难想象,这么有文学韵味的话语,竟然会从羽向前的口中说出。
不等我接什么话的,羽向前又开口了,“对于安排吴震东去保护羽婷,其实最真实的原因是,羽婷是他兄弟的女人。”
我微愣,不解羽向前什么意思,准确说是不解他这背后话的意思,是试探,又或者是真正的探知到了什么,这个我无从判断。
“你不用说话,你听我说就好。对于你当初那一刀,我确实相信你了,年轻莽撞吧,而且又是捅的心脏,可以理解。可是随着你以后的行为方式,我愈发觉得你根本就不是个莽撞的人,骨子里面就不是。你怕死,你比谁都怕死,但你又不怕死,你擅于用你的疯狂和狡诈去掩盖你的内心。”
“怕死是件好事,怕死才能活的更久。敬畏,其实应该是先有畏才有敬,你得知道畏惧,然后才会慢慢迎来别人的敬畏。这点你做的比我好,你了解的也要比我深,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年轻人比我们老家伙更加适合这个时代的缘故。”
“在我出道的时候,凑齐三样东西,你就成功了。拳头,兄弟,义气,这三样东西看起来挺粗暴的,而且是粗暴的毫无道理那种,但没错,那年头就是比这些东西,甚至有人拥有两样就够了,根本不需要义气的存在。”
“可是我羽向前总是觉得,义气明明是个好东西,你们为什么就可以抛去不要呢?往浅了说那事关兄弟之间的交情,可往深了说,那是一个人的良心。连良心都不要了,还怎么可以称之为人呢?”
“可意外的事,很多人还就成功了,而且走到了比我还要高的地步。有多高,我感觉就像是抬头看天,而且他还是在云彩之中,就那么高。我一直不明白,这种人怎么就可以成功呢?后来我想通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这是羽向前在说了很多话之后,第一次开口向我询问,或者说是给我插话的机会。
但我放弃了,因为我确实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说。
于是,他告诉我说,“是狗屎,因为狗屎一样的运气,让不成人的畜生们成功了。”
这话很粗,就跟棒子面儿捏成的窝窝头似的,虽然粗砾着划拉嗓子,但确实很香,很有味道。
羽向前点燃一支烟,然后把他已然更换的软包中华递给了我。
我也点燃一支,没有开口,静静倾听这位老江湖,去感慨他没说出口的,却可以实实在在的,被评之为狗娘养的、驴吊襙的社会。
“不过没白活瞎的是,我碰到了没良心的畜生,也碰到了有良心的人。你知道有良心的人是谁吗?”
羽向前深吸口烟,然后望向了我。
我没有答话,但他明显也知道我不会答话,于是他继续说道:“是你和吴震东。”
“吴震东可以为了你挨你一刀,而你也可以为了羽婷把自己的命搭上,不管你们对我做过什么,对别人又做过什么,但我觉得这就是良心了。”
“那么,你又知道我碰到没良心的畜生,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