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他后领的正是那黑面少年,表情森然。
家仆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自家大人瞬间转移到了人群里面。
顿时,一室大静。
明翊瞧元魍那眼神就跟看着天神无异了,完全不可置信。
金蓝笑着转身:“方将军是吧,我们跟知府大人。”眼神转向见风使舵、见势不好,正蹑手蹑脚往后挪的那位,“还有孙师爷,有事要谈。您瞧,您是不是不要杵在这儿的好?”虽然方之是明翊那边的人,这一场,肯定不用打,但总得找个阶梯给他下去,否则面子上过不去,也要落人口实。
方之一脚把孙师爷踹了进来,刘全一把把这位抓住,顺便维持下现场秩序——否则落到人群中的这孙子能被众人给踩死咯。
孙师爷指着方之骂:“你这个叛徒!”
方之一脸秉公模样:“属下这是为了李大人的性命着想。孙师爷,为了大人,对不住您了。”
转身,下令:“我们去外面。”
一长龙的队伍呼啦呼啦就出去了,连头都没回一下。
场中形势,顿时逆转。
李知府咽了咽唾沫,眼泪汪汪得看着救星远去,在身边低气压的威吓下,愣是没敢吱一声儿。
金蓝看向明翊:“好了,这回公子爷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得跟他谈谈了。”
粥棚前三列长队,灾民们端着瓦罐瓷碗陶器各类容器等着领饭。
金蓝、刘全、张冲一人分管一列,忙得汗水直流。
旁边还有一条长桌,诸葛文才坐在后头,赵小才在旁边研磨。
一边磨,一边探头瞧:“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酸得牙疼,“大叔,你这样写人家看不懂的”一堆子曰,把人都说得云里雾里了,都快洋洋洒洒写满一张纸了,还没讲到正题!
诸葛文才教育小盆友:“这你就不懂了。行文前必须要有佐证,才是严谨的文章”一脸得意,他的学识文才完全可以去考文状元的啊。一路行来,终于有那些武夫做不来,而他能做的事了。顿了顿,又转头,“这些东西,你以后也要学的。”作为诸葛家未来的家主(也许?)小盆友文才武略都必须有一番作为才行。
赵小才一脸黑线:这是在写家书,不是在写你的八股文啊喂!
看了看坐在前头亦是一脸茫然的老大爷,赵小才一把推开诸葛公子,执起毛毫,慷慨激昂:“我来!”
赵小才虽然习武时间不长,但习武人力气还是比那些个文弱的公子强些,一把就把诸葛公子给挤到了地上。
诸葛文才捶地:我恨武夫!包括小孩!
爬了起来,就见小孩已经写完了。
“如海县邱家村邱明,你兄弟邱兵安好,不用担心。大舆十六年十月二十。”诸葛文才念完,惊讶道,“就这么结束了?”
赵小才想了想,又问:“大爷的兄弟识字么?”
老大爷摇了摇头:“不识字。”
赵小才道:“那大爷您坐好,我再给您画张像,一起寄过去。”
老大爷感激极了:“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赵小才腼腆一笑,笔下又忙了起来。
诸葛文才低头瞧瞧小盆友心细而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把砝码压在这位身上,没有错。
而后,他又悲从心来,抱着脑袋感慨,他这个文人毫无用武之地啊!
让他来写这些个家书,果然是大材小用了!
感叹还没完毕,金蓝就叫了起来:“诸葛公子,没事做吗?过来帮忙分粥。”
诸葛文才碎碎念:“你就看到我一个人闲着吗?不是还有人在睡觉嘛。”
血无衣老早就选了个树荫睡午觉去了。
金蓝看着他,好笑:“那就麻烦你去把他叫醒。”
诸葛文才毫不犹豫,立刻奔过来接手金蓝的工作:没有用武之地总比被用武之人捏死强啊。
金蓝抹把汗,找到个树桩,随便就坐。
转眼,就见玉多多无声无息得站在自己身后。
金蓝翻个白眼:“你什么时候内功也好到这种程度了?来无影去无踪?”之前在跟那李知府、方之将军对峙的时候,这位就突然不见了踪影,到现在终于露面了。
玉多多声音很飘忽:“我刚刚去知府府里探险了。”
金蓝纠正她:“是去找金银财宝了吧。”
玉多多更加幽怨了:“可是我找到的东西,恐怕你比我更需要。”
塞给金蓝一个信封,这位受到重大打击般,跟游魂一样,又飘了。
金蓝看了看信封上盖着的京都的印戳,不禁皱了皱眉。取出信纸,一眼扫过,果然是皇后寄出的密信,还附有元魍的画像。
“杀无赦?”金蓝喃喃,眯了眯眼:柳州城内看到了元真的公告,本来以为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小四呢。京里那群人,是要赶尽杀绝啊!
“看什么呢?”元魍柔声传来,挡住日头。
金蓝回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把信纸递过去。
元魍看完,直接用内劲把信纸化为灰烬:“难怪那李德才说我是朝廷要犯。”摸摸金蓝的脑袋,“别担心。知道这件事也是好事,后面,我们避着官府就好。”
金蓝十分感慨:“咱们都不跟他们争了,他们怎么还不放心。”
元魍沉声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避,就能避得了的,因为我们已经身在其中。”况且他本来就不想避开。此时更加坚定了这位少年把那位置拿到手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