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哪里晓得这人没杀到,反而伤到了这个宴会上,他最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到底是谁,没听他指挥,随便放的箭?
这位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那头兵卫已经跟杀手们斗成了一团。
这些杀手也是倒霉,在暗处等了大半夜,都没收到信号不说,正惊讶着哪个擅自行动了,就有官兵冲了进来,进行大搜捕。
这些人也都是老江湖,自然知道情形不对,正想悄悄逃出去,就被身后的强劲掌风给刮了下去——从各个角落里。
从官兵的角度来看,就是这些江湖草寇实在嚣张到目中无人,刺杀朝廷重臣后,还敢大摇大摆得走出来。
此种行为更是激怒了觉得自己被小看了的官兵们,于是拿出十二分的精力,跟这些杀手进行拼杀——最后演变成了持久战。
这里是天子脚下临州城,持久战自然对那群杀手不利。一会儿工夫,这边的动静就传了出去,大批城军赶来。
那些杀手立马变成了瓮中鳖、网中鱼,虽仍旧垂死挣扎,不消片刻工夫,却还是全数被擒。
再说这头端木正大人,虽左腹中箭,但那铁箭却是擦过刘全腰部的,刘全在前头为他挡去了一部分铁箭的去势,因此端木大人看上去血流成柱,实际上却是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皮肉伤而已,拔了箭上了药后依旧能够生龙活虎——最起码吼人那还是中气十足的。
端木正一边按着左腹一边把桌子拍得“砰砰”响:“你们诸葛家怎么回事?这是压惊宴还是鸿门宴?诸葛鸿才,你给本官解释清楚!”
纵然诸葛鸿才为人老辣,此时也是惊得额头上细汗密密麻麻:“端木大人息怒。这个,草民实在不知情。草民猜测这定是哪个小人嫁祸。”
端木正指着外面羁押着的一群杀手:“嫁祸?这群人对你府上地形如此熟悉,不是你派出来的、蓄意要杀人么?”
诸葛鸿才大急:“大人,冤枉啊。泱泱国法、天子城下,草民怎敢斗胆做出这等犯法之事?”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到底事情怎么会演变成如今这样的呢。
这回他输得极惨,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暗中培养着为他卖命的杀手全数见光,甚至还可能因此与监国一派产生隔阂。
作为江湖第一家家主,因为他的地位、身份,他都一直是南周朝廷这两个各自为政的派系想要争取的人物。
虽他不在朝,但在这派系斗争中,只要稍稍有一点偏颇,他也就会有生命危险。
这么多年来,他以自己的精明一直好好得把握着中间点这个度,不向任何一派靠近,以达到平衡状态。
没想到,今日,却生出了这般大疏漏,实在是有口难辩。
焦急之余,诸葛鸿才居然抬头看向了黄梁大人,以期他能出来为自己辩解几句:“端木大人,草民这番宴客,绝对别无旁心。此宴之前,我与黄大人也相商过,黄大人可以为草民作证的。”
黄梁立刻撇清关系:“诸葛鸿才,你是与本官商量过压惊宴的事情,但本官对你府中竟如此危险,暗藏杀机,可完全不知情。”这种时候,自然是不能被诸葛鸿才拖下水的,能离多远是多远。想了想,这位甚至把之前的事一起翻了出来,“端木大人,其实之前那盛会比赛上的诸多事故,下官想了又想,其中实在有疑。您瞧着,会不会跟这群杀手有关系?”
他能查到的事情,监国一派不可能查不到。之前他们不说,是因为那些人想要把这个大帽子盖在宰相一派头上。此时,这事情已经祸及到监国大人,瞧端木正的态度,还真的是要拿这个诸葛鸿才问罪了。那他便做个顺水人情给端木正,有利无害。
朝廷上的人向来是以利益为结盟点的,诸葛鸿才听了黄梁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当真急得失了方寸,怎么还妄想在自己落魄的时候,那位黄大人过来帮助自己解困?
诸葛鸿才定定心神,他还没有输到彻底,他还有诸葛家作后盾,他还是诸葛家家主,只要端木正没有证据,就绝对动不了自己。
正这么想着,就听门外传来诸葛文才正直、清润而又带上愤然的声音:“端木大人,草民可以作证,这些杀手就是诸葛鸿才暗中培养起来,以铲除对头所用。”
诸葛鸿才惊讶转头,却见门外进来的不止是诸葛文才一个,还有本该在玉州的诸葛太爷跟老夫人,后面甚至还有诸葛家各分家的叔伯,中间还牵着一身华服、小小年纪却脸色严峻、气势傲人的赵小才。
这些人什么时候汇合在一起的?
诸葛鸿才这才惊醒:这些天光把注意力放在那群来历不明的人身上了,竟未注意到诸葛家内部正在发生的细微变化。
积微成巨,积流成海,最后竟成了这样。
只见诸葛老太爷上前几步,巍然道:“今日正巧诸位大人都在,老朽便请诸位作个证,状告他诸葛鸿才三大罪。一罪窃取家主位,二罪劫杀亲表妹,三罪买凶诛外甥!”
诸葛鸿才扶住柱子,才不至于轰然倒地。此时,他的心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这回,是真的全完了!
此时,与诸葛府内气氛紧张沉重相反,金蓝几人正在街头悠悠哉得吃夜宵。
玉多多对小盆友一个人面对大场面有几分不放心:“小才会不会怯场啊?万一被诸葛鸿才反咬一口怎么办?”
元魍道:“咱们不可能永远陪着他。他如果这个场面都控制不了,那他以后怎么镇得住诸葛家?至于诸葛鸿才能不能反咬成功,那就要看诸葛文才跟诸葛家两位老家主这些年搜集证据的能力强弱了。”顺手夺过刘全手里的特大号龙虾,剥给金蓝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