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新帝这后宫里如今除了一位皇贵妃,那是当真没有其他女人了,这么多位置都是虚位以待着的,怎么不叫人心痒痒?
这些人个个心里打的是好主意,嘴上却是从来不说出来,没想到今天却被玉多多看似玩笑的一语道破了天机,多少都是有点尴尬的。
懿德皇太妃望着玉多多,皱眉问道:“你是哪个?主子们说话,哪里轮到你这个奴才插嘴?”转脸又对金蓝哼声道,“金贵妃,你这宫里出来的,一个两个,都不把这宫规放在眼里,你这个做主子的,也是责无旁贷吧?既然你说你宫里的该由你自己教导,那这个奴才,就给你好好调教调教。本宫不插手。”
金蓝冷笑一声:“这位,就算母妃想管,怕也是管不了的。”
懿德皇太妃怒道:“放肆!这后宫里,还有本宫管不了的人?”
玉多多笑眯眯,学着连桦小姐唱大戏似的甩着袖子慢悠悠得跟皇太妃行了个乱七八糟的宫礼:“臣妇宁玉氏从夫逍遥侯,陛下加封一品诰命夫人。太妃娘娘,臣妇这厢有礼啦。”
懿德皇太妃当然是知道当年宁古城世子如今逍遥侯宁坤的,但是却从来没见过玉多多,只听别人提过这宁侯爷的夫人与当今陛下曾经也算是患难之交,所以皇帝打破常规,竟特封了宁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
懿德皇太妃也曾想过这个能降住宁坤并且让皇帝对她另眼相待的女人必定是不同凡响的,哪想今日这一见,却让皇太妃跟吃了苍蝇一样,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儿里,进不去又出不来——这位诰命夫人确实是不同凡响——不同凡响的没规矩,瞧瞧,她那站着都不忘晃腿的站相,跟街边流氓有什么区别?
这浑身上下没一处正经的样子,气质那是相当的猥琐,当真是白瞎了这人那么好的皮相!
皇太妃娘娘觉得自己多看这女人一眼,都会有戳瞎自己眼睛的冲动。就算跟这女人同站在一个空间里,太妃娘娘都觉得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懿德皇太妃从鼻子里哼了一个单音出来,不愿意多搭理玉多多,或者说自己确实管不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于是只得忽视她,转头教训金蓝:“这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怪金贵妃宫里尽出些没规矩的畜生,原来是跟某人待的时间长了。金贵妃,你以后可得注意了,别传出去,丢了我们皇家的脸面。”
“某人”十分不自觉,非要把池水搅得一团黑才罢休,于是锲而不舍得发问:“那太妃娘娘觉得,咱们皇贵妃娘娘应该跟哪只‘猪’在一起待着,才会变红?”
语中调笑意味十足,让懿德皇太妃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答了似乎就承认了那人是头猪,不答又咽不下去这口气。
半晌,懿德皇太妃才决定继续忽视“某人”:“这皇帝也真是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敕封诰命夫人,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回头本宫一定要好好教教皇帝。”
顿了顿,又朝金蓝努努嘴,“金贵妃,本宫知道你出身不佳,从来也没机会接触到真正的名媛闺秀,但这也不是你自甘堕落、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的理由。你不要面子不要紧,可不能让皇帝跟着你一起跌份。喏,本宫给你寻了些姐妹,你要是嫌在宫里闷得慌,便传了她们进来陪你便是。她们虽然年轻了些,但个顶个儿的,都是这京都里礼数最周全的姑娘,你与她们多来往些,总归是对你有好处的。从年纪上来说,你也算是做她们姐姐的,以后多提携着她们点便是了。”
这语气,是如此的自命不凡、高高在上,那般轻描淡写得把金蓝与玉多多踩在脚底、贬得一文不值,虽然明里说的是小姑娘们年轻不懂事,暗地里却讽刺金蓝年老色衰不能跟这些小姐们相比,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皇太妃的话外之音。
什么叫做“提携着她们点”?怎么“提携”?
不就是在告诫金蓝不要霸占着皇帝的宠爱不放手么?大家共同服侍、互惠互利才是正道嘛!
玉多多看似可怜可悲得瞧了眼懿德皇太妃,眼睛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兴奋:哎呦喂,这老妖婆还真敢说出口呢,今天这出大戏,一定会更加精彩绝伦了!
懿德皇太妃一番话刚说完,身旁最为聪明伶俐的连桦就站了出来,又朝金蓝盈盈福了一礼,嫣然巧笑道:“若金姐姐不嫌弃,那妹妹往后就常来宫里陪姐姐说说话、伺候姐姐。”
连小姐那心思也是绝对的精巧,顺着她姑母的话就往上走了一个台阶,连“皇贵妃娘娘。”这个称呼都顺嘴改成了“金姐姐”叫得那叫一个亲热无比,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两位有多么深厚的交情呢。
只是小姑娘话音未落,就见玉多多扶着腰毫无形象得笑得前俯后仰:“哎呦喂,贵妃娘娘,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朵白莲花妹妹?我认识你那么多年,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你不会还藏了什么牡丹花妹妹、菊花妹妹吧?”
宁小胖童鞋一边拿袖子给他小猪哥哥擦脸,一边怪声怪气得为他娘作注解:“树若无皮,必死无疑。人若至贱,天下无敌。”
玉多多又笑得花枝乱颤,“吧唧”一声在儿子脸上涂上口水,夸赞道:“胖胖,真聪明!俗语用得越来越精准了!”
金蓝都懒得翻白眼给那对趁乱搅局的母子看了,冷声朝连桦道:“连小姐言重了,本宫从小就没有姐妹。本宫的娘亲,也不过就是这宫里最卑贱的侍婢,怎么生得出连小姐这样花容月貌、气度仙华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