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团儿自己便也收了声,只眯眼打量着孙玉清。
孙玉清觉察到了,这便赶紧放下饽饽站起身来,向毛团儿陪着笑脸:“因此事已经拜托给哥哥了。凭哥哥与令主子的情分,小弟便也自然放心,故此便也没再多想那个。”
毛团儿扬扬眉:“那你走什么神?”
那饽饽是他自己都没舍得吃的,结果孙玉清吃了,竟然一没夸赞,二没问谁做的,有些反常。
孙玉清垂首想了想,便又是一笑:“方才哥哥去请令主子的示下,玉叶姑姑来了。小弟叫玉叶姑姑劈头盖脸给啐了两声,这心下便有些不妥帖……”
毛团儿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哦,她瞧你去了?瞧就瞧,啐就啐,你不必放在心上。”
孙玉清小心觑着毛团儿的神色:“可是……小弟这心下还是有些不妥帖。虽然小弟是才进宫来不久,可也知道玉叶姑姑是令主子跟前的掌事儿女子,与令主子最是贴心的。方才那会子,小弟也没得罪玉叶姑姑,却被她啐了两句——小弟生怕,这是令主子还是对小弟不满意了。”
灯影之下,毛团儿的笑容反倒更是扩大。那眼底,不经意已经流露出几缕温柔来。
“你不必放在心上!她虽然是主子跟前的掌事女子,可是她去瞧你,并非是为了主子,也不是为了公事。她只是好奇你是个什么人,故意来瞧瞧你罢了。”
毛团儿说着将腰上带子的穗子在手指头上甩了甩,十分欢喜的模样。
“终究咱们都是当太监的,在这世上就没有自己的家了。师徒便是父子,当是兄弟的就跟手足兄弟一样,总归是要一辈子互相扶持着的。她这才好奇你是个什么模样罢了。”
孙玉清眯了眯眼,含笑道:“哥哥与玉叶姑姑相处甚好。”
毛团儿点点头:“嗯,从小一块长大,如今又一起在永寿宫里帮主子掌着事儿,情分上自是深厚些。”
毛团儿挑眸盯住孙玉清:“她啐你,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她实则不是啐你,她那是啐我呢。我们俩从小的情分,平素打闹惯了,说话都习惯呛着说,她就难免将你也当成我一样,也用相同的态度说话罢了。”
毛团儿说着,忍不住抿嘴一笑:“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里对谁越好,嘴上反倒越这么狠。她能那么啐你,就证明已经不将你当外人,你便也与她好好相处就是。”
孙玉清垂下头去,灯影被暖帽沿儿给遮住。
“原来是这样,那小弟就放下心了。”
婉兮终于亲自熬好了奶茶,这便带着玉叶和毛团儿,跟着孙玉清一起到养心殿。
两个宫挨着近,不过就那么两道大门槛而已,孙玉清还都十分客气地主动伸胳膊过去,叫玉叶扶着。
有了刚刚那回见面,玉叶瞧出孙玉清这是故意讨好了,便也忍不住“扑哧儿”一笑:“你不用对我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又不是主子,脚下又不用穿那七八寸高的旗鞋,我迈门槛用不着你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