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饶是婉兮,也有些无言以对。
便如有时候儿替小七和麒麟保所生出的惋惜一样儿,便都是她亲生的孩子,可是孩子们自己的心意总归不能都由她来做主。
若以在后宫相伴这些年的情分,以及后宫所处的位分,若给啾啾选养母,颖妃怎么都是排在第一份儿的——终究妃位之上,颖妃是唯一的一个自己没诞育过皇嗣、也从未抚养过皇嗣的。
可是……缘分一事最是奥妙难言,她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啾啾生下来就有那么个小狗儿鼻子,就那么爱闻香味儿;而偏巧儿,和贵人就是这个时候儿进宫来了,还带来了一身芬芳。
啾啾与和贵人的投缘,是从鼻尖儿就开始了的,是她这个当亲娘的,都完全无法预料得到的。
此时面对颖妃语气中的怨怼,婉兮只觉抱歉。
婉兮便轻轻攥了攥颖妃的手,“好高娃,别气了。终究阿窅只是个贵人,去与不去也不算打紧;可你怎么行呢,你如今是咱们大清的四妃之一,分量自不是一个贵人可比的。”
颖妃听了这话,心下虽说舒坦了些,可还是有些放不下。这便攥着婉兮的手,扭着身子,“她虽是贵人,可是后宫里谁敢当她只是贵人的?便因为她那身份,就注定是宫里的独一无二,便暂时只是贵人,来日也是必定要晋嫔、封妃的。”
“反倒是我,便在四妃之列,终究也只是四个之中的一个,便是不去又有什么打紧;反倒是她,既然身系回疆的安稳,且又是和卓家的女儿,这便在宫里是独一无二,她倒是应该随驾同去的。”
婉兮只得含笑安抚,“话虽这么说,可是她今日终究还是个贵人不是?晋嫔、封妃都是将来的事,咱们总不能站在眼前说将来,高娃你说是不是?”
为叫颖妃安心,婉兮压低声音轻声道,“况且你也该明白,皇上虽说恩遇回部,可是直到此时,心下也还是不无防备的。不然便如从前舒妃进宫就封嫔一样儿,皇上若想给阿窅晋位为嫔,那在贵人位分一年也就够了,可是皇上暂且并无此意。”
颖妃这才轻舒了一口气,“姐姐说的是。我想皇上可能也还是犹豫,若当真带着和贵人去谒陵,在先帝陵前这该如何叫和贵人行礼,怕也是个难题吧。终究,她是咱们大清有史以来,后宫里第一个来自西域的主位。”
婉兮终于悄悄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颖妃的手,“正是如此。皇上再恩遇回部,却也永远不会忘记,咱们大清是创立在满蒙联姻的基础上的。在皇上心里,回部的主位永远超不过高娃你们这些蒙古姑娘们的~~”
心结暂时松懈下来,婉兮便也趁势挽着颖妃的手,赶紧去翊坤宫请安,将这一码事儿暂且岔了开去。
请安散去,颖妃又在婉兮宫里与啾啾玩儿了一白天,日暮黄昏了才回自己宫里去。
祥贵人过来请安,便问到了啾啾的事儿:“九公主已然平安送圣,如今十五阿哥也一天比一天大了,更需要令贵妃用心抚养,那想来过不了几日,令贵妃便要将九公主托付给颖姐姐抚养了吧?哎哟,太好了,我随着颖姐姐居住,这回也终于能托颖姐姐的福气,也在宫里有个可爱的小公主玩儿了!”
想到那幅图景,颖妃自己也是忍不住憧憬着,满面含笑。
“我自巴不得早早儿能将啾啾接进咱们宫里来……只是令姐姐必定舍不得,故此我在令姐姐面前自是一个字儿都不能提的,更不能催。总归令姐姐心里有数儿,我自己心里也有这个底就是。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打紧?”
祥贵人含笑垂首,“颖姐姐说得对,凭颖姐姐这些年与令贵妃的情谊,九公主不托付给颖姐姐去,难道当真能托付给和贵人去?我倒不信!”
祥贵人说着,眸光微转,飘过颖妃的脸,“除非啊……除非是令贵妃觉着,和贵人在她心里,已经比颖姐姐您更要紧去。”
颖妃听着便也笑了,“听听,你这是说什么呢?”
祥贵人便也含笑自己打了自己面颊一记,“我也就说个可能罢了,尽管这个可能那可是万分取一,微乎其微去呢!终究,和贵人进宫才一年,与令贵妃的情分就这么点儿;可是颖姐姐你呢,你都陪着令贵妃多少年,替她办过多少事儿去,这点子轻重,令贵妃若还分不清楚,那她就不配当这个贵妃,更不值得颖姐姐这些年风雨相随了。”
颖妃听着便也笑了,她自己心下自然也是有这个底儿的。
这个祥贵人啊,虽说进宫以来说话办事儿的方式并不总叫颖妃满意,但是好歹都是出自蒙古,且在同一个宫里住着;况且这后宫里若说有谁最不将和贵人放在眼里的,那自然是祥贵人了。终究,当年在西域,和卓氏都沦为准噶尔的阶下囚,一家子人都在伊犁种地,便是由人家祥贵人的阿玛看管着的。
如今便再是同在后宫,同在贵人位分,祥贵人却也依旧还是带着傲视和贵人的。偏和贵人得宠,受到了皇上的鄂重视,她心下对和贵人的轻蔑和不满便更重。
颖妃自己这会子因为九公主的事儿,与和贵人也已经隐约有了心结,故此这会子反倒是祥贵人在她面前说的话,听起来要顺耳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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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贵人瞧着颖妃笑了,知道自己这话是说到颖妃心坎儿上,叫颖妃顺耳了。
祥贵人心下便更有了底,垂首想了想,便轻哼一声,又是清冷一笑,“那和卓氏啊,就是个分不清个眉眼高低的!她也不想想她是怎么进的宫,又是什么年岁的人了,进宫之后还当真以为自己得宠,连皇后主子都敢顶撞。”
“不过那也罢了,她再怎么着,也该掂量掂量咱们蒙古格格都是什么样的性儿。她们回疆人,得罪得起谁,也得罪不起咱们蒙古人!想那西域,多少年来都是咱们蒙古王爷的治下,从来就没轮到她们和卓氏做主。便连她和大小和卓的先祖,之所以能在回疆有了后来的地位,还不是咱们蒙古王爷的首肯和扶持之下?”
“故此啊,她进宫来,便是敢得罪皇后那样的满洲世家出身的,也该小心躲着点儿咱们蒙古格格!她若但凡是个有些眼色的,又如何不明白颖姐姐与令贵妃的情谊去,又如何还看不出来,令贵妃的九公主就是该给颖姐姐你来抚养的?”
“可是她倒好,竟然这一年来三不五时就往永寿宫跑,隔三差五就将九公主领到她的宫里去……她这算什么,这简直是当着颖姐姐的面儿明抢了!也亏得是颖姐姐位分高、世家大户的出身,不与她计较罢了;要换了是我,早上前去大嘴巴子扇她了!”
颖妃听得微微皱眉,“你倒说得夸张了些。”
祥贵人便笑,“夸张?颖姐姐太好性儿了。咱们在宫里这些年,谁心下不明白,在这宫里啊有两样儿东西是绝对不能分享的,一个就是皇上的恩宠,二一个就是孩子……这两样儿是咱们后宫女人的命根子啊,谁敢跟咱们抢,咱们就得跟谁不共戴天了去!”
“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又是回疆之人,进宫不过一年,她要有多厚的脸皮,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颖姐姐您抢去?”
祥贵人幽幽瞟着颖妃,“我倒要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也不怕颖姐姐你不高兴:这一年来她之所以那么猖狂,还不是颖姐姐您太好性儿了!照我说啊,您得拿出身在妃位的权威来,拿出咱们蒙古格格的血性来,她再敢这么以下犯上,摆明了抢皇嗣,颖姐姐便该好好儿整治她一回,叫她懂得收手,便下回再不敢了!”
颖妃听得有些头疼,便摆摆手,“如今情形,自没你说的那样儿。令姐姐从没说过要将啾啾托付给她抚养去,再说了她如今只是贵人,没资格抚养皇嗣。贵人这个位分,便是自己生下的孩子,还要交给高位去抚养,更别说是还要抚养旁人的孩子,而且是贵妃娘娘的孩子去了。”
“她没这个资格,后宫里也不能乱了这个规矩,咱们啊便也别多心了。”
颖妃说着抬眸看了祥贵人一眼,“我陪啾啾玩儿了一天,也有些累了。你也先回去歇着吧。”
祥贵人这才忙起身行礼,“那妾身就不打扰颖妃娘娘歇息,妾身告退。”
出了颖妃的寝殿,沿着抄手回廊走回自己的配殿去,祥贵人位下的女子乌云轻声道,“奴才瞧着方才的情势,颖妃主子倒是不大想整治和贵人的。亏得主子那么替颖妃主子计议,就是想帮颖妃主子,将九公主妥妥地接进咱们宫里来呢……颖妃主子也忒好性儿了。”
祥贵人走在幽暗里,望着眼前灯笼那浸染在夜色里的黯淡的光,不由得轻声冷笑,“她那是忌惮着令贵妃罢了。你也瞧得出,这一年来令贵妃是如何对那和贵人的,若没有令贵妃的点头,和贵人怎么可能将九公主说带到她宫里就带到她宫里去呢?终究,和贵人是跟随皇后主子居住的,令贵妃若不是放心那和贵人,自然不肯点头。”
“颖妃娘娘心下便自然也是隔着这一层,尽管不快,却又不能撕破了脸去。说到底,人家九公主终究是令贵妃的孩子,还不是人家说了托付给谁就托付给谁去的,颖妃娘娘倘若因为和贵人的事儿撕破了脸去,那令贵妃说不定反倒压根儿就不将九公主托付给颖妃娘娘了。”
祥贵人深吸一口气,抬头本想望望天,可是此时却是身在抄手回廊里,抬头只看得见廊子顶儿,看不见天。
她便收回目光,又是轻哼一声儿,“这些年颖妃娘娘早已习惯了倚靠令贵妃去,不然凭她没有生养,怎么能封妃呢。所以啊,她便是再心下不痛快,却也不得不忌惮着令贵妃,不敢对那和贵人如何罢了。”
乌云叹一口气,“想当年……主子倒也曾经时常到永寿宫走动。”
祥贵人立住,虽不爱提起往事,却也还是叹息着点了点头。
“我终究还是被她们排挤了,谁叫我同是厄鲁特蒙古的出身,可惜家世却比不上人家豫嫔呢?人家令贵妃自然看人下菜碟儿,选了人家豫嫔,却不肯搭理我了。我这点儿眼色还是有的,既然人家不待见,我又何必巴巴儿地自己上赶着贴去?再说这后宫里又不是只有她一家儿,她不待见我,我还不稀罕她了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颖妃娘娘却连我这点子血性儿都没了。她啊,已经习惯凡事都依靠着令贵妃,是半点儿不敢违拗了。所以啊,颖妃才不愿意出了什么岔头儿,叫人给被排挤了,便是心下再不痛快,这会子也只能咬紧牙关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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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儿,前方已经到了自己配殿的门口儿。祥贵人抬腿进门儿,立在门内却是回首望向颖妃的寝殿,幽幽一笑。
“只是这会子九公主终究已经种完痘了,托付给人抚养是必定之事。眼前明摆着和贵人跟九公主越发亲近,我就看咱们颖妃娘娘还能忍多久~~”
啾啾眼上的纱布终于可以摘掉了的那天,后宫众人,凡是位在贵妃之下的,都来道贺。
婉兮之下就是妃位,妃位之上此时又以舒妃为首,故此舒妃的座位最挨近婉兮,婉兮与舒妃说话的机会也是最多。
舒妃送给啾啾的,是一尊从五台山上请下来的小佛像。以五台山在佛家的地位,这尊小佛像自是尊贵,婉兮十分珍视,这便向舒妃道谢。
舒妃便笑,“又来糗我不是?我这啊,不过是正好随驾去五台山,应景儿而已;况且这送佛像的心意,早多少年都是你用过的了,我顶多算是依样画葫芦。”
婉兮垂首轻笑,知道舒妃说的是当年她送孝贤皇后的第二位次子永琮的那尊小佛像。
舒妃偏首凝视婉兮,“……永瑆这回也随驾出巡,都是争了不少的脸。咱们不跟那几位成年的阿哥比,永瑆与永璂是一年的,故此两人什么都是在一处的;今年谒陵,原本人家永璂是嫡子,还以为又要以嫡子为首呢,结果啊,皇上叫永璂退后边儿去,跟永瑆一排行礼。”
婉兮含笑点头,“永瑆年纪还小,这回能跟着皇上一起去谒陵,外加西巡五台山,自是一番历练。况且有你一路护着,必定什么闪失都没有的。”
舒妃也是舒心而笑,“皇上这一路上,将对永瑆和永璂两人的态度上,明显对永瑆夸赞更多。尤其到了五台山,要替皇太后祈福诵经之时,成年的阿哥诵经便不稀奇了,皇上要选一个年纪小的阿哥来诵经……结果啊,皇上竟然就选了咱们永瑆,没用永璂!”
婉兮眸光一闪,便也有些会意,“是不是因为那经文恰好都是汉字?”
舒妃拍手而笑,“可不就是这回事嘛!”
舒妃说着,伸手过来握住婉兮的手,眸光里光华涌动,“说到底,终究还是你那个主意好,如今连皇上都‘一朝被蛇咬’,这会子但凡遇见除了满文之外的文字,或者要考校功课的场合,便都不叫永璂去了。这便都终究轮到了咱们永瑆来。”
婉兮迎着舒妃的目光,也是微笑,“看着孩子出息了,自是咱们最快意的事儿,倒比咱们自己得宠了更欢喜呢,是不是?”
舒妃轻叹一声儿,“青春年少时候儿,咱们是为自己而活,什么都为自己争;可是如今越发地,我觉着我就是为了永瑆而活的。他若得好儿,我便什么都好。”
婉兮点头,“便凭你这一番话,如今啊,你就已经是永瑆的本生亲娘。这母子之情,可半点儿不比淑嘉皇贵妃差去了。”
舒妃也是笑,眼睛里却已经晶莹闪烁。她怕失态,忙垂下头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我啊,是重新活过来的一般。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我才能重新活过来的;要不然,我当年也早已经随着我的十阿哥,一块儿死了。”
“什么活啊死啊的,”婉兮轻轻拍拍舒妃的手,“如今便是为了永瑆,你也得高寿才行,将来得叫永瑆好好儿孝敬你去。等他成了亲,分了府,将来还能将你岁时伏腊地接出宫去,到他府里去当老太太呢!”
那个美好的愿景,正是这后宫里的女人们想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缘故啊~等到发白齿脱,什么后宫争斗都没有了意思,唯有能出宫去,在自己的孩子府里,享受天伦之乐才是最好的啊。
说到此处,舒妃轻轻叹了口气,“这会子我倒是羡慕起兰佩来了。你瞧她如今又有喜了,这当真是要儿孙满堂了。”
婉兮轻轻张了张嘴,随即便也笑了,“原来九福晋是又有喜了,怪不得过年都没进宫来……我听了也是欢喜,替她和九爷高兴。”
这样算起来,这便已是九爷的第六个孩子了。
婉兮垂首,想想自己这几年也接连养育了五个孩子了……她与九爷,这便也是花开并蒂、两厢安好了吧?
三月将过,四月的脚步近了。
京师里春意已浓,婉兮因啾啾种痘的这一片乌云,终于已然散得干干净净的了。
玉蕤这日抿着嘴笑着从外头进来。
小十五已经会坐了,婉兮将他放在南边炕上,将坐褥和靠背都推到窗户边儿去,叫他坐在那趴窗户。
婉兮小心扶着小十五,抬眸瞟玉蕤一眼,“偷着乐什么呢?”
玉蕤坐下来,眨着眼道,“先前姐不是还遗憾讬庸从江南调去了广西,不能掣肘安宁了么?好消息来了,皇上已下旨将讬庸从广西调回安徽,为安徽巡抚了!”
婉兮也是意外,不由得一把捉住了玉蕤的手,“这才一个月的光景,皇上竟然这样快便又做调用?”
讬庸原调为广西巡抚,此时又是调回为安徽巡抚。这可不是一般官职,都为一省的巡抚(相当于高官),乃为封疆大吏了。一个月之间便做两回调整,当真罕见。
玉蕤也是忍不住含笑,“正是呢!虽说讬庸回的是安徽,倒不在江苏。可是安徽和江苏原本就同为从前的‘江南省’;况且江苏布政使一分为二,那江宁布政使就是归属在安徽巡抚之下。讬庸要是想查安宁,在安徽巡抚这个任上,一样儿还是能透过江宁布政使来翻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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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轻叹一笑,“可不是么!况且上一任江宁布政使就是讬庸本人;而现任江宁布政使是彰宝,本就是前一任的苏州布政使啊。对于安宁的底细,讬庸便都是再清楚不过。”
玉蕤轻轻眨眼,“皇上掣肘之术,无人能及,甚至无人敢想。相信安宁也绝对想不到,讬庸刚被调任广西一个月,以为就此相隔遥远了;可是这么快就又回到他眼前儿了,够他闹心的!”
自打出了翠鬟与永璇的事儿,婉兮这些天憋着的一口气,这一会子终于能舒出来了。
她垂首含笑,“……有皇上在,咱们便总是能心想事成。以后我看咱们也不必拜佛了,干脆将皇上搭板儿供上,见天儿给皇上拈香就得了。”
玉蕤也是扑哧儿笑出来,“得多大个‘祖宗板儿’才能托得住皇上这尊真佛呢?”
一想象东暖阁那小佛堂的地方儿,婉兮就也扑哧儿笑出来,“可不是么,没那么大的板儿啊!”
许是瞧见婉兮和玉蕤说得热闹,小十五便也顾不得看窗外,也急切地想要参与其中。只可惜六个月大的小孩儿还不会说话呢,真是干着急说不出啥来。他那小嘴儿便往外咕囔,结果变成了一串儿嘟噜出来。
一嘟噜不要紧,连口水都跟着嘟噜出来了。婉兮忙笑着用纱布去擦,无奈地摇头,“你个小圆子,这是着什么急啊?将来啊,有的是叫你说话的时候儿,你想不说都不成呢。这几个月啊,你还是安生地省着点儿嗓子吧~”
室内一片笑声,玉蝉进来,面上却有些急色。
玉蕤便问,“怎么了?”
玉蝉瞟了玉蕤一眼,“……八阿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