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山大殿前很安静。
欧阳胜雪的声音很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柯南山没想到欧阳胜雪承认的这般果断,他仅仅是愣了一下,便说道:“倪真淳和何峥嵘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但终究是被何峥嵘所杀,现在他又在苍城杀死了方长盛,你们离宫剑院是大宗,我苍南山自然得罪不起,但大先生不觉得这件事情稍微有些过分么?”
欧阳胜雪平静说道:“所以由我来承担这个责任,所谓长兄如父,作为何峥嵘的师兄,他做过的任何事情,我都有责任,他杀死倪真淳和方长盛的确有错,但也并非毫无理由,对于这件事情我不想再多说什么,我们只需要商量如何解决就好。”
倪真淳和方长盛的死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除了个中恩怨外,也是他们技不如人,但主要是何峥嵘先在都城杀死了倪真淳,现在又在苍城杀死了方长盛,是纯粹打脸苍南山的行为。
归根结底是面子的问题。
苍南山对倪真淳的死已经选择视而不见,那本身就已经很丢面子了,而现在何峥嵘又在苍南山的地界杀死了方长盛,相当于把苍南山的脸面仍在地上踩,这显然没办法继续视而不见。
正如叶瑾瑜曾经说过的,苍南山已经晋升为五境宗门,总要做些事情稳定地位,如果被人随便打脸,而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苍南山又该置于何处?
他们已经服软过一回了,现在又被打脸,如果不把态度强势起来,苍南山就真的成为天下修士的笑柄了,到时候随便什么人都敢欺负苍南山,五境宗门的威严可是彻底扫地了。
其实柯南山依旧不敢真的对离宫剑院怎么样,哪怕薛忘忧目前管不着苍城的事情,但也正如欧阳胜雪所言,他必须得讨个说法,把丢掉的面子问题捡回来。
告诉世人,苍南山是名副其实的五境宗门,绝不是任人欺辱的存在。
“大先生打算如何解决?”
欧阳胜雪说道:“我将在苍南山拔剑。”
柯南山眉头紧皱,说道:“大先生要公认挑衅我苍南山?”
他心下隐隐有些恼
怒,这算是哪门子的解决方案?
就算他亲自下场,打赢了欧阳胜雪,又能代表什么?
他可是已经跨过了五境的门槛,打赢欧阳胜雪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但若是让门下弟子和欧阳胜雪打,显然苍南山里不存在具备那样资格的人,苍南山的面子只会丢得更彻底。
欧阳胜雪说道:“柯山主误会了,我是离宫剑院的大师兄,在外能够全权代表离宫剑院,我向柯山主递剑绝非挑衅。”
离宫剑院可是上宗,欧阳胜雪的身份又很特殊,相对立的苍南山若能接下欧阳胜雪的剑,也是对他们地位的一种证明,前提是,苍南山不会输。
没有人会去在意倪真淳和方长盛以及何峥嵘三人的恩怨,只会把目光放在离宫剑院的首席先生欧阳胜雪和苍南山的山主柯南山身上。
欧阳胜雪是离宫剑院里的第一把剑,又是公认的姜国年轻一辈最强的剑修,而柯南山又是近期跨过五境门槛的大修士,如此特殊的两个人对决,其余的事情就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欧阳胜雪越境挑战视为壮举。
而柯南山若能击败欧阳胜雪,也是他成就五境之位后的一大助力。
只因那是欧阳胜雪,虽然打败欧阳胜雪不意味着就打败了离宫剑院,但也是意义非凡。
柯南山的名声不响,就算是跨过了五境门槛,其实也没有多少人认识他,欧阳胜雪虽然站在五境门槛之外,但在姜国,甚至世间各国都是极有名望的年轻强者,换而言之,两个人其实很平等。
想到这里,柯南山略有些意外的说道:“大先生是要故意输掉?”
欧阳胜雪摇摇头,说道:“不,我会竭尽全力。”
柯南山沉默了一下。
欧阳胜雪虽然站在五境门槛之外,但其实真的不能把他仅仅看作四境门槛里的修士,剑修是特殊的,但五境的门槛很难跨越,柯南山也相信自己根本不可能会输。
那么一场真正的巅峰对决起到的作用,绝对要比欧阳胜雪故意输掉来得好。
虽然在表面上柯南山对欧阳胜雪出手,稍微有些以大欺小,
但世人不会认为欧阳胜雪是被欺负的那一方,这便是身份和名望的作用。
欧阳胜雪明知必败,却依旧要递剑,的确是勇力承担责任,也算是给苍南山打响名声的一个机会。
只要苍南山能够崛起,什么样的弟子找不到?
倪真淳和方长盛就变得很是可有可无了。
这似乎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柯南山没有考虑太长时间,正色说道:“那便请大先生递剑吧。”
长树村。
那对老夫妇很是忐忑的找到村长,在饭菜里下毒的事情当然是村民们自作主张,他们不知道下毒能不能杀死妖孽,但为了明年粮食能够丰收,若是把妖孽放走,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再回来,只有将妖孽除掉,才能万无一失。
但是村长听闻那对老夫妇的描述后,却很是生气的说道:“你们是不是老糊涂了?他们被绑着,你们只把饭菜放在桌子上,他们怎么吃?你们得保证他们把有毒的饭菜吃掉才行啊!”
“那是妖孽啊,我们哪敢靠得太近,要是他们把我们吃掉怎么办?”那对老夫妇也很害怕,能够把饭菜送进屋子里,就已经鼓足了所有的勇气。
至于为什么不找胆子大的青年男子去送饭,当然是因为那屋子是老夫妇的,而且长树村的村民们也都很害怕,毕竟是妖孽啊。
村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决定到窗外偷摸的瞧一眼,只要不进到屋子里面,在外面观察的勇气还是有一些的。
他找来了不少村子里的青年壮汉,也是给自己壮胆。
但是等到他小心翼翼趴在窗前观望时,却是蓦然瞪大眼睛,很是慌张的把脑袋探来探去,惊恐的喊道:“人呢?!”
现在可顾不得害怕了,当即便有青年壮汉武器傍身,一脚踹开房门,但脸色却略有些苍白,强装镇定的朝屋子里观察,发现屋子里根本没有了那两个妖孽的踪影,就连下了毒的饭菜也是打翻在地。
“难道是那两个妖孽把饭菜吃了,然后被毒死了?但是尸体去哪了?”
村民们不明所以。
村长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再
度聚集村民,说道:“现在只能去求助神明大人了。”
神明吩咐他们要看押住两个妖孽,结果被他们给弄没了,村长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但除了去找神明大人,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而在长树村最深处的那座小殿宇前,正站着两个人。
他们手里都握着剑。
那名被长树村民奉为神明的野修面色有些难看,他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在基本上确定李梦舟和萧知南是山门修士,不敢对长树村的村民下杀手,就觉得哪怕是用很简单的绳索将其捆绑,他们也没办法从长树村民的看守下逃出来。
因为长树村民肯定会阻止,而山门修士也不能将长树村民如何,只能坐以待毙,但是修行者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那座屋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根本不需要和长树村民打照面。
他本意是想给对方一些好处,让他们不要事后来长树村找麻烦,而如果李梦舟和萧知南是距离长树村很远的某座山门弟子,根本管不到长树村,他便可以利用长树村的村民制衡对方,从而想办法将他们解决掉。
可惜,他还没等有所动作,李梦舟和萧知南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一时间,他的脑海里想了很多,若是正面相遇,他还真没有自信能够活下来。
单单是昨晚那股神游意念便足够将他碾杀,他不是白痴,否则也不可能在长树村作威作福,半点事没有。
但这次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那么就必须尝试着做一些弥补。
“二位上师,这都是误会,我只是一个小小野修,在修行世界连生存都很难,躲在这长树村里也不过是求个安稳,长树村的村民把我当成神明,其实也并非是我刻意,而且我也不是只拿好处不办事,算是各取所需。”
“而且长树村里很久没有来过修行者了,我也是一时头脑发昏,担心二位跟我争抢,我真的没有害人之心,若二位上师能够放我一马,我自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李梦舟微笑着看向萧知南,说道:“你相信他说的话么?”
萧知南淡淡说道:“只
有白痴才会信。”
李梦舟说道:“那我肯定是不信的。”
在他看来,这名野修鼓动村民的做法相当熟络,肯定不是第一次了,究竟有没有谋害人命谁也不知道,而且欺骗长树村的村民每月供奉,本身也是在不断夺取着村民们的性命。
既然打算要做一回‘神明’,那么‘旧神明’当然便不应该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