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季凝烟表现出的非凡自信,李建意味深长的笑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胡须,淡然道:“如此,季大小姐更应该早些回去,不然丞相找人找到我这了。”
季凝烟颔首,“李大人所言极是,可此事与我有关,我想见见孟家的人,至于我爹爹那,自会亲自解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建自然也不能真的把季凝烟给赶出去。他安排人拿来一些甜点和水果,好生招待着。
萧瑾玄主动为季凝烟剥葡萄,还喂到嘴里,两人举止亲密,看得人脸红。
李建干咳了两声,一脸尴尬的离开了前厅,留下季凝烟和萧瑾玄二人等待。
他前脚一走,季凝烟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查看了一番,确定没人在外偷听,这才对萧瑾玄说道:“我总觉得,李大人有事瞒着我们。”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确。
“他确实有事瞒着你。”萧瑾玄摘下一颗葡萄喂到季凝烟嘴边,‘啊’了一下,“天色已黑,来不及用晚膳了,莫要饿着肚子。”
季凝烟温顺的吃着葡萄,不忘追问道:“看来你也瞒着我。”
“我并非要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插手此事。”
季凝烟略微有点生气,“你总是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那件事,可每件事都与我有关,我连自己的事情都不能参与,我还能干什么?”
“凝儿,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瑾玄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我只是……”
“只是不想让我陷入危险之中?”
季凝烟打断了他的话,无奈的摇摇头,“虽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可你无权决定我的事情。”
许是季凝烟的语气说得重了些,萧瑾玄那爱意满满的眸光顿时暗淡了不少。
他默默垂下头,不再反驳。
季凝烟脑袋都大了,对着萧瑾玄吼道:“罢了罢了,你快些恢复记忆吧。”
倘若每次都要看着萧瑾玄委屈得像个孩子,那她更宁愿眼前的男人是个威风凛凛的盖世英雄。
被季凝烟这么一说,萧瑾玄更加沉默了。他兀的抬起头,眸光里有一股异样的情绪萦绕。
“你不喜欢这样的我?还是因为我太蠢让你生气了?”
原本好端端的气氛,突然变得如此诡异,季凝烟一个头两个大。
她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我们还是说说关于孟家人吧。”
萧瑾玄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那是一种受伤了却还要故意装作很强大的笑容。
他的内心很挣扎,其实他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他想起了他和季凝烟相处的点点滴滴,不过是忘记了认识季凝烟之前的事情。
可他不愿告诉季凝烟,他喜欢这种状态,喜欢牵着季凝烟的手走过车水马龙的街头,走过热闹嘈杂的闹市,他喜欢强吻季凝烟,她想拒绝却又沉迷的娇羞。
他喜欢和她相处时,她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整日嫌弃他又蠢又笨不会说话。
不知何时起,他真的喜欢上了她,生怕哪一天看不见她,思念成疾。
萧瑾玄纠结着,与其端着王爷的架子与季凝烟产生分歧,倒不如像个黏屁虫似的贴着她。
他突然上前从身后揽住了季凝烟,在他耳边呢喃道:“夫人,今日我们不谈事,我们回家。”
“有人,有人看着呢,快放开!”季凝烟努力挣扎着,这萧瑾玄,一言不合就熊抱,完全不分地点和场合啊,让她老脸往哪搁?
“谁敢看?本王就下令挖了他的双眼。”
萧瑾玄霸道的说着,温热的气息吐在季凝烟耳边,季凝烟只觉得心里痒痒的,七上八下,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还好季凝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于萧瑾玄的撩拨,还能扛得住,
她费劲的将萧瑾玄推开,面色严肃的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李大人有何事瞒着我?”
萧瑾玄见季凝烟执意要追查此事,拗不过她,只能一五一十的交代。
“孟府是云都出了名的富商,孟富贵是一名商人,他的商业覆盖面广,垄断了云都许多行业,但他这个人言而有信,有生意头脑,又乐于慈善,所以,受到很多人的崇敬,尤其是大街上的乞丐,孟富贵是他们心中的神。”
对于这样的存在,难道朝廷都不管吗?
倘若有一天孟富贵赢得了民心,又起了造反之心,那皇帝的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
季凝烟这么想着,正想问朝廷就没有限制孟富贵吗?
萧瑾玄已接着说道:“父皇曾经有所忌惮,但孟富贵愿意把他赚的钱上交国库,只留一小部分,更表示永无逆反之心,父皇这才安心了几许。”
似乎意思到说错了什么,萧瑾玄下意识的背过身去,他闭上眼,但愿季凝烟没有想到这一层。
不由得开心紧张起来,甚至不敢与季凝烟对视。
季凝烟的确没想到什么,她唯一想的就是,若是哪一天有什么好机会,能去孟府溜达一圈就好了。
他这么有钱,必定收集了不少宝贝,若是她能带走一件两件的,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但转念想到,她本就是丞相之女,不差钱。遂打消了偷偷摸摸进孟府的念头,她若要进,定要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走进去。
“哦,原来是这样。”季凝烟淡淡道,陷入了沉思。
可这和那具女尸有什么关系?
那女尸穿着价值不菲,难道?
“那个女人是……”
“没错,她就是孟富贵的女儿,孟三娘,年方十六,尚未婚嫁。”
萧瑾玄轻描淡写的说着,言语间并没什么感情波动。
季凝烟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两个字“情杀!”
她又问,“尚未婚嫁,可有喜欢的人?”
“这个等孟家的人来了就知道了。”
话音落,云石疾步匆匆赶来,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道:“王爷,孟老爷等人去了停尸房认尸。”
“知道了。”萧瑾玄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目光深沉,像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般狡黠。
他向云石招了招手,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云石领命,迅速离开了大厅。
看到两人交头接耳,萧瑾玄有意让然季凝烟听到,自然会惹得季凝烟不高兴。
她不高兴就会翻白眼,瞪眼睛,不悦的甩甩头,“呵,不让我听,我还不乐意听。”
季凝烟对于萧瑾玄的行为表示非常的生气,一个人气呼呼的跑去了停尸房,萧瑾玄在后面追着吼着,季凝烟都没停下脚步。
季凝烟几乎是一路飞奔,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种想哭的冲动。不是因为萧瑾玄偷偷交代云石,而是对于萧瑾玄的欺骗。
她知道,他恢复记忆了,否则他不会把孟家的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从他说话的语气看得出,他还是那个他,那个高高在上的五王爷!
季凝烟心里很是失落,眼眶润润的模糊了视线。
她一边走一边大骂道:“蠢货,竟然骗我!”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恢复了记忆?为什么不告诉我?骗子骗子!”
骂了好一阵子,心里依然不痛快,又忍不住自嘲道:“呵呵,还是我道行太浅,才会被你耍得团团转。萧瑾玄,我一个从未来穿越来的现代人,难道还斗不过你一个愚昧无知的古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敢骗我,我就能骗到你哭!”
季凝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停尸房的,只知道停尸房里没有人,也没有尸体。
停尸房本就在位于刑部的西南方向,眼下天色已黑,又没人掌灯,黑漆漆一片。
季凝烟作为一个无神主义者,正义凛然的推开了门,当她走进去那一瞬,突然被人一掌劈在后脑勺,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在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季凝烟那叫一个恨呀,只可惜她的迷魂散没能顺利拿出,否则定要来个玉石俱焚。
浑浑噩噩中,季凝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被一个蒙面黑衣人带去了一个破旧的小黑屋里。
黑衣人是个男人,向她哭诉孟三娘被人所害,哀求她为孟三娘伸冤。
再之后,季凝烟又陷入了无尽的昏迷之中。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头顶是粉色的帐幔,身上盖着软乎乎的天蚕丝软被。
她动了动,只觉得后颈窝疼痛难忍。
屋内传来季忠海的声音。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丞相请放心,大小姐只是受到了惊吓,我开几副药方子,你派人去抓药回来熬好让大小姐服下,三日内定能恢复。”
“来人,快去抓药。”
季凝烟侧着脑袋,远远看到季忠海忙碌的身影。
只是她明明被人打晕,为何会出现在丞相府?
是谁?谁救了她?
季凝烟一股脑的从床上翻身而起,柔声唤了句,“爹爹。”
季忠海欣喜的转过身,笑眯眯的走到床边,握着季凝烟冷冰冰的小手,语无伦次的笑了,“凝儿,你醒了,你总算醒了。”
“爹爹对不起,凝儿让你担心了。”季凝烟娇滴滴的说着,在季忠海面前,她要放下所有的小傲娇,因为眼前这个伟岸的男人,是她的父亲,是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