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季凝烟不知道的是,萧瑾玄虽出身高贵,但他的母妃凌香涵香妃,也在二十几年前死于难产。
为了不被发现,季凝烟蹲了下来,她一手托着腮帮子,一只手戳着脸蛋,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一袭白衣。
不得不说,玉无痕不仅人长得好看,萧也吹得好,让人有种醉入藕花深处,沉醉不知归路的感觉。
从头顶那一轮圆月来看,此时已是子时。若放现代,也就是夜生活的开始。
许久许久,久到季凝烟自个都忘记了时间,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见玉无痕收起了手中的萧,回头望了望竹屋的方向,吓得她立马趴在了地上。
透过草丛,直到玉无痕转身离去季凝烟方才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季凝烟朝着玉无痕离开的方向追去,玉无痕似乎半点也不着急,他的步子放得很慢,就像是半夜睡不着出来散散步似的。
若不是玉无痕执意阻扰季凝烟去找萧瑾玄,此刻的季凝烟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躲在草丛里,她可以大摇大摆的和玉无痕同行。
只是让季凝烟纳闷的是,玉无痕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仅靠两只腿要走多久才能走到?
就在季凝烟想得出神之际,鼻尖传来一阵奇特的香味。
这香味她似乎见过,特别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她本就是一个粗糙的女子,很少用香水,但这股香味让她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
再接着,一条红菱从空中飘来,季凝烟下意识的趴在了地上。
红菱过后,四位妙龄女子着一袭飘逸的白纱,抬着一顶软轿从远处飞来。
这四人脚上都系着一个铃铛,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响声。
只是那如鲜红般艳红的软轿子里,坐着一个人,一个让季凝烟后脊发凉的人。
月无影真的来了。
是的,若不是亲眼所见,季凝烟似乎不敢相信。
月无影真的追来了云都。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
就因为自个当初留下的那封挑战书?
若真是如此,自个挖的坑,就算被活埋了也只能跳下去。
季凝烟愁眉苦脸的盯着,只见绿萝不知从哪冒出来拦住了玉无痕的去路。
玉无痕见到绿萝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也不惶恐,好像他早就知道月无影会来找他一样。
绿萝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绝美的脸,俨然一个女杀手似的问道:“她在哪?”
玉无痕笑得如春风拂面,“姑娘问的她是谁?”
“你莫要跟我装糊涂。”绿萝是个急性子,直言直语道:“季凝烟在哪?”
玉无痕挑眉,“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姑娘不去丞相府找人,跑来找我要人,太看得起我玉某人了吧。”
“你!”绿萝发狠的说道:“玉无痕,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言外之意,她是个能用手解决问题就不靠嘴舌解决问题的人。
玉无痕温文尔雅的笑了,“绿萝姑娘,你年方十八,是与不是?”
“是又不是,与你何干?”绿萝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若不是在意身后的人,只怕她早已大打出手。
玉无痕笑了,“绿萝姑娘你年方十八,正直一个女人最美的青春年华,你性子如此急躁,可会比常人容易衰老。”
“你!”绿萝被气得瞪直了眼,那双美丽的眼睛更是杀气十足。
玉无痕不以为然的继续说道:“我已经说了,你要找的人不在我这,我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你若是知道,麻烦你也告诉我一声,毕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徒弟,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我这个当师父还是希望能见见她最后一面。”
季凝烟趴在草丛里,听着玉无痕说的这些话,心里竟莫名有些感动。
也不知是四周太过安静,还是她的听力太过灵敏,又或许是玉无痕故意放大了声音,季凝烟听得十分清楚。
如果是最后一种,玉无痕想说什么?
让她快点离开吗?
季凝烟手上握着一株野花,心里在盘算着。
如果她此时起身,然后一路狂奔,若是发出了动静,引起了绿萝的注意,她铁定跑不赢绿萝。
毕竟绿萝是一个有真功夫的人,而她只是会点三脚猫防身的功夫。
走还是不走?
她若离开,绿萝会不会杀了玉无痕?
季凝烟陷入了无比纠结的状态。
只见软轿子里突然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手。
再接着红色的帘子被掀开。
月无影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示意婢女降落到地上。
四名婢女这才稳稳当当的落在地面上。
月无影从软轿子里走了出来,他一袭红衣,如在鲜血里浸泡过一般,红的那么耀眼夺目,让人心生余悸。
这约莫是季凝烟最认真的一次看月无影的长相,他长眉入鬓,双眸画了黑而浓的眼线,恍然间还让人误以为是晚上失眠的熊猫眼呢。
不得不承认,这月无影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虽比不过萧瑾玄的俊朗英气,也没有玉无痕的温文尔雅,可别有一番妖娆的意味。
玉无痕见到月无影,表面上是相当的平静,至于内心是否与表面一般毫无波澜,那就不得而知了。
“玉无痕,好久不见。”月无影的声音妖娆得过分,甚至能让青楼的女子自叹不如。
季凝烟更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玉无痕浅笑,“不久不久,也就半个月的时间而已,没想到月公子如此惦记着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你不用受宠若惊,本尊不是来找你的。只要你告诉本尊季凝烟的下落,本尊就让你走,如何?”
玉无痕直了直身子,“看来刚刚和绿萝姑娘说的,月公子没听见,那我就再重复一遍好了,我也在找我那爱徒,月公子若是有她的消息,麻烦知会我一声。”
“呵呵。”月无影轻蔑的笑了,“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留下你爱徒一人,你也真是心大。”
他们追了一路追到这里,绝不会相信玉无痕的鬼话。
绿萝道:“公子,我想季凝烟一定就在这附近,不如属下去找找吧?”
月无影并未回答,而是看向玉无痕道:“你可知云都的百姓都在说什么?”
“说什么?”玉无痕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不以为意的问着,对于答案似乎毫不在意。
“云都大街小巷都在传丞相身中剧毒,而那下毒之人便是你——玉无痕!”
玉无痕脸上无波无澜,“哦?是吗?这些人还真看得起我,我倒是想这么做呢,奈何一直没找到机会。”
“不仅如此。”月无影有意吊胃口的说着,听得季凝烟心里毛躁躁的,内心更是担心季忠海的安危,恨不得能立刻飞去五王府。
“你的爱徒也上了通缉榜。”
“丞相病重,她是丞相之女,月公子难道不知?”玉无痕并不相信月无影,甚至觉得这些都是鬼话,语气更是轻狂了几分,“月公子可知我那爱徒近日和当今五王爷来往密切,却独独找上我,莫不是因为我孤身一人好欺负呢?”
月无影挑眉,“确有此想法。”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耻辱,于他而言,只要能达到目的,无论什么手段都是正确的手段。
玉无痕道:“如此,我无话可说,寡不敌众,输给你,我并不觉得遗憾。”
玉无痕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彻底放弃了挣扎。
月无影却转过身,走向软轿,淡淡道:“我是来拯救她的,现在全云都的人都说她是帮凶,对你余情未了,等到明日,天下人皆知,你们二人又将成为云苍国的名人。”
季凝烟趴在草丛里,一动也不动,她在认真的思考月无影的话,内心很是复杂。
她不知道季婉如又做了什么,难道要诬陷她是下毒之人?
真是歹毒,若真是季忠海出了什么意外,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季婉如!
季凝烟越想越气愤,险些从地上爬了起来,若不是念在玉无痕无惧生死的护着她,她定要找月无影问个清楚。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季婉如的阴谋得逞。
她一定要快点去见萧瑾玄,如今能帮她的,也只有萧瑾玄了。
玉无痕愣在原地没有说话,月无影也没了继续为难他的想法,熟练的坐上软轿,放下帘子,绿萝却道:“公子,就这样放他走吗?”
月无影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手势,四名婢女便抬着软轿飞上半空,穿梭在丛林之间。
绿萝虽不服气,但不敢违背月无影的意愿,只能尾随而去。
离开时还不忘撂下狠话道:“呵,看你长得白白嫩嫩的,吃起来味道一定很不错,你可莫要落在我的手里,否则,我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呵呵呵呵……”
伴随着一阵银耳般清脆的笑声,月无影一行人渐渐消失在夜空。
四野阒然,周遭再次恢复了平静,好似月无影一行人根本就不曾出现过一般。
月华如水,倾洒在树林里,落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季凝烟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目视着玉无痕的身影,几次想开口,可嘴巴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似的,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