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烟就站在萧泽然身后,手里举着刀,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内心有无数个声音在鼓舞着她将手中的刀一刀插进萧泽然的心脏位置。
可她忍住了,她拿刀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纠结。
她想杀萧泽然,可她不想因为杀了萧泽然赔上自个的性命。
萧泽然该死,她却不能死,她若死了,如何对得起原主?
如何对得起老天给她的重生的机会?
她必须制定一个周祥的计划,将萧泽然和季婉如踩在脚下,让他们唱三天三夜的忏悔,再将他们掉在城墙之上,让烈日暴晒,让百姓唾弃。
玉无痕似乎看出了季凝烟的小心思,用胳膊怼了怼她,示意她冷静。
季凝烟给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时机未到,她不会轻举妄动,给自己惹麻烦。
丞相府内,因为季婉如不知从哪找来一帮打手,这两日一直戒备森严。
当孟秋和萧瑾玄带着侍卫前来拜访的时候,季婉如本不愿让他们进去,奈何孟秋和萧瑾玄的身份,她一个丞相之女又如何阻拦?只能暗中叫人前去通知萧泽然。
然然她万万没想到,此刻的萧泽然又被孟秋的人挡在了门外。
大厅。
季婉如俨然一家之主似的坐在椅子上,当孟秋和萧瑾玄同时出现,她并未起身行礼,反倒悠然的喝起茶来。
孟秋是个爽快人,直言直语的问道:“听说丞相病重,二小姐还请让我们见丞相一面。”
季婉如的小拇指高高翘起,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心中惶恐,但强作淡定,“我爹爹身体好着呢,只是染了风寒,只怕这两日不方便见人。”
她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萧泽然支援。
萧瑾玄走上前,在季婉如对面的凳子上坐下,这约莫是季婉如第一次和萧瑾玄平起平坐,她本是庶出,进宫的机会也很少,突然和传说中的冷面王爷萧瑾玄离得这么近,内心虚得很,握着茶杯的手隐隐有了汗珠。
“听二小姐的意思是,今个不打算让我们见见丞相了?”
萧瑾玄说话时脸上带着笑容,只是他的笑比不笑还要吓人。看似温和的语气里,实则气势逼人,本就心虚的季婉如此刻更慌了。唯恐说错一个字,满盘皆输。
“当然不是,一切都是我爹爹的决定,我爹爹当官这么多年,一直为了朝廷尽心尽力,以往他生病也忍着,这一次风寒比以前严重了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他极少陪在我娘身边,难得有这么好的时机,我也不想打扰他们。”
季婉如的话咋一听并没什么毛病,可仔细琢磨琢磨就会发现,她的回答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有意岔开了话题。
萧瑾玄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主,笑道:“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见见了。”
季婉如脸色颇为难看,“五王爷何必让我为难?”
对于季婉如这点小伎俩,就连孟秋都忍不住笑了,季婉如这是典型的贼喊捉贼。
孟秋忍不住站出来,颇有气场的说道:“今日我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前来探望皇上的病情,二小姐有意阻拦,是想违抗皇命?”
季婉如脸色大变,牵强的笑道:“孟统领哪里话,我只是一个女子,哪里敢违抗圣旨,你们要见我爹爹,让你们见便是,只是爹爹刚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你们进屋的时候,还望你们手脚轻点,勿要惊醒了他。”
她小声叮嘱着,看似一切都是为了季忠海,实则是想瞒天过海罢了。
然而孟秋和萧瑾玄都不知道实情,听季婉如这么一说,也算松了一口气,有什么话见到季忠海再说也不迟。
萧瑾玄心里对季婉如更是警惕了几分,她放出话说季忠海被玉无痕投毒,危在旦夕,如今又改口说是风寒,也不知哪个真,哪个假。
季婉如在前面带路,忽的想起了什么,恍然回过头对萧瑾玄说道:“我想你们一定很疑惑,明明丞相府已经下令捉拿玉无痕,可我却说爹爹是染了风寒,我只是,只是不想让爹爹的病情搞得全天下皆知。或许这对你们来说没什么,可对于我和我娘亲,爹爹若是倒下了,今后我们娘俩要怎么过?”
季婉如动情的说着,声泪俱下,那叫一个感动天地,奈何她只感动了她自己,萧瑾玄和孟秋显然并不相信她的鬼话。
当然,萧瑾玄打心眼里希望季忠海真的只是感染了风寒,而不是中毒!
季婉如可谓是想尽了法子拖延时间,她有意放慢了行走的速度,萧瑾玄很不待见这种心思的女人,索性直接让云珠带路。
云珠平日里跟在季婉如身边,也只是欺负欺负丞相府里的人,此刻萧瑾玄下令,吓得她的小心脏扑通直跳,哪里跟违背萧瑾玄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带他们去了竹园。
季婉如做了两手准备,早已让看守竹园的青衣大汉退下,此刻守在门口的只有两个家丁还有两个平日里伺候季忠海的丫鬟春儿和冬儿。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参见王爷!”
季婉如扯着嗓门吼着,一时间竹园里所有的人纷纷下跪行礼。
萧瑾玄并未理会,甚至没有让他们起身,而是直接推开了季忠海所在的房门。
当萧瑾玄踏入房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鼻而来,气味强烈,刺鼻得很。他下意识的身手在鼻子前挥了挥。
季婉如道:“刚喂爹爹喝了药,一时间药味还未散尽,五王爷请见谅!”
走进屋,映入眼帘的是桌子,桌子上还放着半碗没喝的中药,往里走去,只见季忠海正躺在床上。
此刻的季忠海,面色如蜡,唇色苍白没有半点血丝,他紧闭着双眼,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声。
萧瑾玄本想靠近一些,却被季婉如伸出双手挡了道,“王爷,爹爹中了毒,怕传给王爷,还请王爷和爹爹保持距离。”
季婉如小声小气的说着,唯恐吵醒熟睡的季忠海似的。
然而季忠海究竟是生是死,也只有她一人知道。
萧瑾玄毫不留情的推开了季婉如,“本王战争沙场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还容不得你来替本王做决定。”
季婉如气得牙痒痒,心里暗暗骂道:好你个萧瑾玄,如此不懂怜香惜玉,哼,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你知道我季婉如不是好惹的主!
然她脸上依然要保持乐呵呵的笑意,“臣女不敢,臣女只是担心王爷的身体。”
萧瑾玄全然不顾季婉如的阻拦走上前去,然孟秋终究有所担忧,他拦住了萧瑾玄,并给了萧瑾玄一个让他去查看的眼神。
萧瑾玄也不坚持,点点头应允了孟秋的要求。
孟秋走上前,距离季忠海不过半步的距离,然他的脸上愁眉不展,浓眉紧紧蹙成了一团,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在此刻变得无比犀利起来。
他一脸疑惑,忍不住想去默默季忠海的手,再次被季婉如拦住。
季婉如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顾不得什么身份礼义廉耻,硬生生把孟秋拽到一旁,再次小声说道:“孟统领,我爹爹不喜欢别人碰他,他好不容睡着,希望你莫要吵醒他。”
孟秋浓眉依然紧紧拧成一团,他犀利的眸光仿佛要把季婉如看穿看透一般,“二小姐,季丞相真的只是睡着了?”
他的话在清楚不过,言外之意,季忠海是否真的还活着?
他没能探到鼻息,也没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甚至未曾看到季忠海呼吸时身体的上下起伏。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季婉如很沉得住气,愣是把孟秋拽出了房,拉到门口,信誓旦旦的说道:“孟统领,我知道你担心我爹爹,婉儿再此向爹爹谢谢你的关心。只是,你若真关心爹爹的身体,还望你能出手相助,早日抓到玉无痕拿到解药,方可救我爹爹一命。”
孟秋不信,“二小姐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玉无痕在丞相茶里下了药?”
季婉如一脸委屈,“我一个弱女子,哪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只是府里的丫鬟亲眼看到,难道这还不算铁证吗?”
孟秋道:“你府里的人亲眼所见?把那人叫来我要问问。”
“我府里的人胆子小,哪里经得住孟统领的审问。”季婉如委婉的拒绝了。
“呵,二小姐这话里的意思,是说我会动用私刑了?”孟秋不依不饶。
季婉如连忙摆手,“孟统领哪里的话,我的意思是,那个丫鬟本就胆小,怕你没问出什么来,反倒把她吓出病来。”
“若真是那样,我愿担当责任,只是二小姐若继续阻拦,孟某可就要公事公办了。皇上特意命我前来将此事调查清楚,还请二小姐配合。”
季婉如哑然,连忙对云珠做了一个手势,轻言轻语的吩咐着,“云珠,你去把秋儿叫来,她胆子小,你可莫要吓着她了。”
云珠领命,“是,奴婢明白。”
看着云珠远去的背影,孟秋并不放心,他眸光一斜,示意身边的侍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