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播开始前,秀场手机曾接到一个电话,我现在看到的场景,和电话中女人描述的几乎一致。 “假如说这作品是朱老师创作的,那么他肯定和今晚的直播有关。”我若无其事的打量着墙壁,宛如鲜血的颜料在刻痕中流淌,浸入墙体。红色颜料当中雕刻的是一个女人,很美,带着些许凄凉,看的
时间久了,还会产生一种雕刻活过来的错觉。
我将这个女人的外貌牢记心中,直到手臂被牵动,才回过神来。
低头看去,白雅儿背朝着我,她一手抓着我的衣袖,五指用力,手背上鼓起一条条青色的血管。
“每次来老师的房间,都让我莫名觉得兴奋,你看这些,多美啊!”
白雅儿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从中依旧能听出她内心的激动。
我将她的手拿开,把她推到一边,扫视整个房间。 “不对,屋里少了一些东西。”我第一次向画家问路的时候,曾隔着门缝看到他屋内堆着大大小小的黑色编织袋,我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是从其散发的臭味,还有浸染出的黄褐色液体来看,绝
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最关键的是,等到我现在真正进屋以后,那些原本堆在门口的黑色不透明袋子全部不见了。
“画家将它们藏了起来,此地无银三百两,看来那里面确实装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在心中暗暗思索:“会是什么?一个画家的生活垃圾?不,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水泥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从黑色袋子里渗出的液体,我在屋内两人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踩在了上面:“如此粘稠不像是洗刷颜料的脏水。”
在我抓紧时间观察四周时,白雅儿和画家也在无声的交流,我看见了画家手指比划出了几个小动作,不过我暂时还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是要对我出手?”我能活过那么多次直播,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从来不会小觑自己的敌人,随时保持着高度警戒。 出租屋内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凝重,最终还是白雅儿打破了平静。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脸色有些诡异,嘴角带着一抹我不能理解的笑容,用一种很兴奋的语气说道:“门关好了吗?我来向你介绍,这位
就是朱老师。” 我点了点头,第一次正视起站在画板旁边的中年人,他身材不高,只有一米七左右,长相普通,五官单个拿出来没有任何特色,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这平凡的五官凑在同一张脸上,就给人一种很
难受的感觉。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只要看他一眼就觉得很不舒服,这个人似乎天生就让人讨厌,带着一种深深的恶意。
他穿着一件粘满颜料色彩的破旧毛衣,烂着口子的下装,不修边幅,身上还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我观察了许久,这个人身上唯一的亮点可能就是他的双手,手指修长、灵活,宛如钢琴师一般。
“你就是朱立?”
“你想见我?”
我和他同时开口,说完后都愣了一下。
“客随主便,你先说吧。”我笑了笑,无所谓的向他抬了抬手。
朱立脸上的表情很少,他压低额头,似乎是在有意掩饰自己那双猩红的眼睛:“我没什么要说的,如果你只是好奇想要见我,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他很不友好,语气冰冷,我猜测如果不是他确定自己无法打过我,恐怕现在已经将我推到门外去了。 “既然你已经问完,那就轮到我了。”我完全不在乎朱立冷硬的态度,事实上看了他的作品以后,我内心已经不再把他当做活人来看待了,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而和魔鬼打交道,根本不需要带有
歉意和怜悯。
“你在红楼住了多久?这里都有哪些禁忌?”
“我在这里住了多久和你有什么关系?至于隆昌小区内的禁忌,你一个外人,没必要,也没资格知道。”朱立的声音斩钉截铁,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说完后还不忘满含深意的看了白雅儿一眼。
“当然有关系,说不定我们会成为新的邻居。”我嘴角含笑,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了找到京海市那位主播,我不惜一切代价,就算住在红楼又如何?
“你要住在这里?”朱立和白雅儿听完我的话后,反应各不相同,白雅儿悄悄对着朱立比了个手势,似乎是说自己也不清楚。
屋内安静了两三秒钟,一直站在原地的未动的朱立慢慢抬起了头:“如果你真的愿意成为这里新的租户,那有些东西倒是可以告诉你。”
他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珠紧盯着我,锐利的目光就好像手术刀一般,仿似要把人切碎了掰开,看清楚内心的颜色。
“我住在这里半年了,这个地方很适合我进行创作。”他手指抚摸着画板,在屋内走动。 听朱立说完第一句话,我就知道他在撒谎,白雅儿手机当中记录有一副作品,那副作品的创作日期是在一年前,而那作品的背景正是在古楼当中。不过我并没有点破,我不怕他撒谎,就怕他一句话都
不说。
他为什么要在时间上撒谎?还有他住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艺术创作,这个理由放在他身上很合适,但是仔细一想总觉得有些不对。
我脑中念头无数,不过并未问出口,很多东西只靠别人说是没有用的,真假参半,只能当做参考:“你说此地适合你进行创作?不知你是指这栋红色鬼楼,还是指对面的那片旧宅。”
听了我的话,朱立停下脚步,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裂开嘴巴:“都有,我的作品不被那些愚蠢的人认可,他们攻击我,诋毁我,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维持本心,安静创作我所追求的艺术。”
“艺术?你拍摄的那些东西也能被叫做艺术吗?”再过不到半个小时,直播就要开始,我没时间跟朱立干耗,所以决定直接挑明一切。
可能是被话语中的轻视激怒,他抓着画板的手猛然握紧:“你看过我的作品?”
随后他布满血丝的眼珠瞪向白雅儿,冰冷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你偷拍了我的照片?手机给我!”
白雅儿一时慌了神,这一幕我也没想到,原来白雅儿手机里的那些照片都是偷偷存起来的,朱立事先并不知情。
“老师,我只是太喜欢了!我真的是太喜欢了!”白雅儿伸手护住口袋:“每次夜晚一个人的时候,我知道你在看着我,被你从墙壁另一侧注视,我偷偷翻看你的作品,那种感觉……”
她说着说着竟夹紧了双腿:“老师,只有你的作品才是真正的艺术,你和那些虚伪做作的大师不同,你才是剖开了血肉躯壳,解剖出了人体灵魂的艺术家!”
白雅儿的狂热让我皱眉,但是朱立却很受用,不能说他喜欢白雅儿,只能说他并不讨厌这个外表骨感美丽的女人。
“两个人都是疯子。”我低声自语,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朱立,和白雅儿比起来,他才是关键人物。
朱立最终没有收走白雅儿的手机,不过他的脸色很差,看我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在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在盯着一件等待被加工的原料一般。
“想要对我下手?”我心中警惕,不自觉的靠近白雅儿,如果产生冲突,我会第一时间控制住这个女人,夺走她的手机。
窗外夜雨越下越大,谁也没有轻举妄动,得知自己的作品被外人看到后,朱立脸色阴沉,过了许久才恢复。
他看着我,仿似做出了某个决定:“搬入猪笼公寓不难,但是要想长住的话就很不容易了。”
“长住需要什么条件?”我感觉朱立话里有话。
“不需要什么条件,只不过这栋楼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租户不明不白失踪,所以我才说长住很难。”他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没人知道那些失踪的人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只是搬走了吧。”
朱立的笑容有些残酷,我联想到他拍摄的那些照片:“你确定他们是失踪,而不是为‘艺术’献身了吗?”
此言一出,朱立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如果你再侮辱我的艺术,那我只能赶你出去了。”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触怒了他的哪根神经,摆了摆手:“你不会去侮辱你的艺术,也对它们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关于这座红楼的一切,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包括楼上楼下其他租户的信息。”
时间流逝,我开始变得强硬起来,无论如何,在十二点之前我都要离开这两个人,独自去进行直播。 “红楼?以前也有人这么称呼过猪笼公寓。”朱立朝白雅儿使了个眼色,拉上窗帘后,就站在那一副副人体巨画面前张口说道:“你口中的红楼代表着不详,住在这里的租户大致能分为两类,一类是人,一类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