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惊(朕吓着她了...)(1 / 1)

第七十二章

这玩意儿也能流传后世???

钟念月瞪着纸上的画,伸手去夺:“这个不要。”

晋朔帝个子高,自然臂展更长,他轻一抬手,就躲过了钟念月的争夺。他道:“画得不错,有几分神韵。”

史官闻声狂喜,心底也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幸而他知晓这位姑娘身份贵重,与旁人大有不同,因而姑娘一来寻他,他便冒着风险想也不想就应了。

要知晓方才刚进屋子的时候,陛下甫一出声,还吓得他噗通跪了下去呢。

如今可算放心了。

史官忙躬身道:“陛下,臣不敢当。臣多有不足,还请陛下再赐教。”

晋朔帝心下憋了三分好气又好笑,这会儿便存了心的要欺负钟念月,他丢开那张纸,任由那史官双手捧住,而后他才抬手轻描过了钟念月的眉眼:“念念的眉毛生得更好看,就这样再轻轻挑上去一些,如远山黛。”

“脸更小些。”他说着轻轻掐了下钟念月的下巴。

钟念月很想要对他怒目而视,脑袋却扭不过去。

那史官却还应得分外认真:“是是,臣记下了。”

钟念月张嘴道:“陛下也不让张大人记些好东西?记这个有什么用?”

晋朔帝按住了她的唇瓣,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那念念寻他来又记了什么?”

钟念月:“唔,唔……”

晋朔帝的手指勾勒了下她的唇形,道:“她的唇也该是更饱满的……”

那史官闻声,还当真抬头要仔细去观察。

晋朔帝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话音陡然间一滞,却是不再往下说了。晋朔帝此时方才展露出了一分帝王的变脸之快。

晋朔帝敛了笑意,沉声道:“罢了,日日与她相处的乃是朕,除朕之外,又有谁能将她画得好呢?就这样吧,你拿出去重新抄录一遍。”

念念这般好看,又怎么能叫旁人盯着,一动不动看上许久呢?

史官忙又躬身道:“是是,陛下昔日乃是京中赫赫有名的丹青手,臣本就远不及陛下,论熟稔更又不及。臣且先告退了。”

晋朔帝应了声:“嗯。”

钟念月这会儿已经觉得不大对了。

晋朔帝将她按得牢牢的,又是抚过眉尾,又是按压过她的唇瓣,若说她还不能从中品出几分属于成年男性的侵略意味,那不是她蠢么?

钟念月有点儿心慌。

为了缓解这种心慌,她匆匆抬手抱住了晋朔帝的胳膊,想要用力拉拽下来,却怎么也拽不动。

钟念月只好又张嘴,咬他一口。

那史官方才从里间退出去,就觉得自己隐约听见晋朔帝“嘶”了一声。

谁还敢咬陛下不成?

史官心头一惊,也不敢细听,觉得自己隐隐好像懂了什么,又有点不敢懂。于是匆匆退了出去。

“念念是狗么?朕瞧瞧你的牙。”晋朔帝并不松开,反而掰着钟念月的脸,一手扒开她的嘴,真就摸了两下她的小白牙。

这就比按嘴巴还要过分了。

就跟剥下了第一层糖衣似的,侵入得更深了。

钟念月被迫倚在他的臂弯里,又咬他一口。

“我要回去睡觉了。”她凶声道。

“你将朕的清梦搅醒了,自己倒是要回去睡觉了?念念,哪有你这样霸道不讲理的?”晋朔帝低声道。

钟念月:?

到底是谁不讲理?

你还按着我摸我牙!

钟念月:“陛下当我不知道么?你方才说‘怕朕答应了不认账么’,这不是就说明我方才说那些话时,陛下就醒着吗?打从我进门,陛下就知道是不是?倒好意思怪我扰陛下清梦!”

晋朔帝轻叹一声:“……是。朕熟知你的性子,你是不肯吃亏的,朕拿了你的衣裳,你一定得从朕这里想法子把这便宜占回去。”

钟念月咬牙切齿。

可恨她方才还说得那样认真!

钟念月怀疑地看着他:“不会是陛下故意与我说我迷糊时才会答应人,骗我上钩吧?”

晋朔帝眉梢眼角还挂着温柔笑意,他看着钟念月,不急不缓道:“念念这样想朕,朕心下倒是有一分伤心。”

钟念月:“我方才撞了烛台,我都还未伤心呢。”

“是,是。”晋朔帝应声,一边又伸手去掐她的脸,“你让朕瞧瞧。”

“没什么好瞧的,我要走了。”

“不行。”于此事上,晋朔帝倒是分外的强硬,他按住了钟念月,又掰起了她的脸。只是灯光不够亮,瞧得也不大分明。于是他略微抬高了声音:“孟胜,将灯全点了。”

守在屋外的孟公公正遇上出来的史官。

他高高应了声:“是!”

然后再看那史官,喜笑颜开的……孟公公抹了把脸,心道,瞧样子他倒是做了个好差事,得了陛下的夸?

孟公公不再看他,连忙进了屋子,身后还领了两三个宫人。

宫人们将里面的灯接连点亮。

屋子里最后一点昏暗的角落都被完全照亮了。

还被按在晋朔帝怀里动不得的钟念月:“……”

简直公开处刑。

但这只是她以为的。

事实上皇宫里出来的宫人们训练有素,她们多的一眼也没敢看,把灯点完就低头立在一旁不动了。

晋朔帝轻声道:“这下便清楚多了。”

他抬手停在了钟念月的面庞上,轻划过额头:“这里有一点痕迹,都撞出印子了。鼻尖也撞红了。”

他低声叹道:“念念这般不小心,实在叫朕心疼。”

晋朔帝待她好是一回事,但他很少会这样说话。

他端坐在那里的时候,都是冷冷淡淡,连温柔地笑一下,也都透着十足的疏离意味。就仿佛那天上高不可攀的神仙。

可如今全变了。

这话一出来,又叫钟念月觉得肉麻,又叫她觉得四肢都绷紧了,说不出的紧张和臊得慌。

钟念月用力一抿唇,恶狠狠地道:“那是你的烛台撞的我,怎么怪我不小心?还有你的内室摆了那样多的凳子,不是存心要绊我吗?”

宫人闻声,暗暗道,姑娘真是越发娇了。

烛台和凳子也要怪。

而这厢晋朔帝认真应声:“嗯,都是那烛台与凳子的过错,朕将它们劈了,给念念做柴火烧。便给念念烤个烤鸡吃如何?”

钟念月:“我不吃!吃不下!”

“那便不吃……我知晓念念心中牵挂受灾的百姓,自然无法独自享用。我们便吃些别的罢?”

钟念月:“我先回去睡觉了,谁这个时候吃得下东西?”

晋朔帝:“是,那先擦了药再回去?”

钟念月:“不擦不擦。一点点红痕罢了。”

晋朔帝遗憾道:“那朕送你。”

钟念月:“不要不要,您自个儿待着吧!”

她总算寻着了机会,晋朔帝的双臂微微松了些力道,她便一下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她疾步走到门边,想了想,又把袖子里的手炉给他砸了回去:“陛下分明就是骗我。”

披风、手炉都一早给备好了。

他还叫宫女特地来与她说“陛下已经睡下了”,这不是故意钓她上钩是什么?

钟念月赶紧溜了。

晋朔帝倚在床头,望着她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但很快,那笑容便又渐渐敛住了。

他的眼底归于了一片冷色。

孟公公看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只能讪讪出声问:“陛下,姑娘这是……像是很生气的模样?陛下怎么骗姑娘了?若是寻常要求,陛下应一应不就是了吗?”

“朕应了,每一样都应了。”

“那怎么……”

“是朕吓着她了。”

孟公公一惊:“您、您让她知、知道了……您……”孟公公这一惊吓,是真的被吓得不轻,难得像这样开口都说不利索话。

晋朔帝摩挲了下放在被子底下的衣裳。

刚才钟念月若是留心些,其实就能从被子底下把自己的衣裳扒回去了。

但她注意力全在史官那幅画上头了。

半晌,才又听得晋朔帝平静地道:“忍耐当真是天底下最难做到的事。”

他的猫儿本来都自己往他的怀里跳了。

但凡他再忍一忍……

“怪念念太可爱了。”晋朔帝轻声说。

他也觉得自己这话实在过分,又怎么能将这原因推到念念的身上去呢?

晋朔帝放下了另一面帷帐,道:“都歇息吧。”

他得想一想,明个儿怎么哄人了。

这边钟念月一路狂奔回了院子。

书容与香桃见她模样,跟受惊的兔子似的。这可实在太少见了。她们家的姑娘从来没见怕过谁,什么时候都是娇里娇气,又不紧不慢的。

“姑娘是不是挨陛下的训斥了?”书容颤声问。

香桃翻了个白眼道:“你当陛下是太子么?只有太子才那么奇怪对我们姑娘不好呢。陛下怎么舍得训斥姑娘呢?”

钟念月一头扎进屋子,谁也没搭理,先睡觉去了。

转眼一夜过去。

晋朔帝想了大半个晚上的要怎么哄人。

钟念月倒是好一些。心情再怎么复杂,也先好好睡了一觉。否则整日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早从她穿过来那一刻起,她就该睡不着觉了。

县衙里,几个县官已经在低声议论了。

“那秦姑娘说要施粥,却只施了一日就不见了。”

“幸而没有真将册子给她,如今想想,她的来头恐怕有异,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不知百姓是否真将她奉作女菩萨了……”

知县捋了捋胡须笑道:“放心吧,她先前放下大话,如今却不见了踪影,百姓会如何想她?不论如何,都不是女菩萨。”

苏倾娥这会儿就悄悄站在街头,听着那些个“贱民”出口无状:“那女菩萨走了?”

“什么女菩萨?恐怕是个女骗子,见官府的人来了,就跑了。”

“可她早就见过知县大人啊。”

“如今怎么一样?陛下都亲至了啊!她不是什么菩萨,恐怕是什么妖邪呢,所以才承不住龙气驾临啊!那日,那日那个在知县身旁的,才是真正的身有贵气,有福运。”说话的妇人,面色激动。

苏倾娥气得受不住了。

“这帮贪得无厌的刁民!”她扭头看向相公子,想发作而又不敢发作:“公子不是说,一切都计划好了么……”

相公子沉着脸:“是我想错了。晋朔帝哪里是什么君子呢?动手抢施粥的善人的粮食,他也干得出来。”

“分明是钟念月吹的耳边风。”苏倾娥忍不住道。

相公子失笑:“女子浅见。你以为一个女人,有这样大的作用?”他一顿:“说起来,我倒是更想不明白,洛娘为何会背叛我?她若再多些本事,也不至将局面变得这样难堪。”

县衙中,洛娘打了个喷嚏,便以面纱捂脸,不好传给了姑娘。

钟念月一起身,她便到了钟念月面前,低声道:“陛下好像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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