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奇是不奇,大汗跟王妃才成亲不到一个月,而王妃肚里的孩子却已有两个多月了。”一个女婢拉住另一个在前头走的女婢,在她的耳畔嚼起了舌根,“居然整整相差了一个多月啊!”说罢还夸张地比了一个手指。
“嘘,你小声点,嫌命长了啊。”被拉住的女婢迅速朝四周望了一眼,确定一切无恙之后忙小声说道,“这种事随便说说都是要掉脑袋的,而且还事关王妃的身孕,事关皇室未来的血统。你以后可别……”
“你放心啦。我这也只是长时间放在心里憋闷得慌,今天碎碎嘴而已,而且也只对你说。别人我才不会那么傻去说呢。”
“知道就好,快走吧,这花可是景妃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要赶快送过去的,迟了的话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拉扯之下,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此时,假山之后缓缓地走出一个宫装打扮的女子。长发及腰,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凤飞髻,外添一根红至深处的玉簪。女子的面庞掩映在阴影里,令人看不真切。
她,便这样久久驻足原地,一动未动,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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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西沉,天际那耀眼刺人的光线也逐渐地失去了灼人的温度。绯红的一片,点缀着半边天。那般恢弘,那般壮丽,不禁令人痴迷。
这,是即将入夜的征兆。
窗边,一女子静静地倚靠,举目远望。似投注着纷繁的心思,又似什么都不曾顾及,只是这般默默地遥望。
窗外那漫天晚霞,正好洒在她身上,红红的光,像绚丽的绯色薄纱,自她身上披泄而下,洒落了一地醉人的光华。女子发间那根斜插入髻的红得嗜血的玉簪,在晚霞之下更显诡异。
“王妃,夜深了,早点歇息吧。”一旁侍候的青女终是看不惯女子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体贴地将一件外套披在女子肩头,轻声劝道。
依旧是静默一片,女子没有回应。
“王妃?王妃?”青女望着一动不动的女子,不甘心地再次轻喊出声。王妃身怀六甲,不宜受寒。明明快要当娘亲的人了,为何还是如此不会照顾自己呢?心里不住地叹气,却还是无计可施。
又是良久的静默,女子才似刚回转心神,转过身面向焦虑的青女。
“青女,你去睡吧。”薄唇轻启,一串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从女子唇畔溢出,带着引人心怜的魔力。
发丝轻撒,任意欣然。倾城的面上,秀眉如杨柳,浓淡适宜;眼眸时而如秋水,水意漾漾,又时而如星辰,浩淼无垠。小巧高挺的鼻下,樱唇温润娇艳,诱人采撷。风动处,正好吹荡起那淡紫的裙摆。飞扬不羁的裙袂,似乎有意衬托出女子的出尘脱俗,不止不休。
“王妃,您总算是跟奴婢说句话了,真是担心死奴婢了。”青女边说边走到窗边关上窗,也一并断绝了不时吹向房内的冷风,“王妃您好歹怀了小宝宝了,大汗这么爱您,这个孩子日后肯定会成为咱们胡韩国的继承人。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为大汗,为胡韩国的子民着想啊。”青女一个劲地劝着,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份规劝之中,自己那份关切之情占据了比这不知多少倍的深重。
“你这丫头,是不是见我好欺负,所以竟对我说教啊?”女子一副不依不饶样,轻敲了一记青女的额头。
“王妃,您这不是冤枉奴婢吗?奴婢对您的景仰,那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怎会欺负您呢?”
“哦~~~”拖长的尾音,女子继而说道,“我还以为是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呢。”玩味之意尽显无遗。
眼见王妃果然如自己所愿而开朗起来,青女面上闪现一抹温柔的笑意,轻柔地为女子褪下外衫。
“对了,翊呢?他有说要过来吗?”
棱翊,胡韩国的大汗。
对于自家王妃如此称呼大汗已经见怪不怪了,青女立即了然地回道:“大汗早些时候吩咐咋哈过来了一趟,说是今晚会在玉景宫安歇,希望王妃不用等了,早早歇下。”
玉景宫?景妃那边吗?
看来,他终究还是放下了。
心,有一阵抽痛,莫名地,重重地敲击着。体内有什么东西,正疯狂地叫嚣着,似要破茧而出。
“王妃,其实大汗也不是甘愿到景妃娘娘那边去的,只是近来与辰凌国的仗打得有些不顺,而景妃娘娘的兄长正好手握重兵,大汗还得依靠景将军,所以才……大汗是迫不得已才会宠幸景妃娘娘的,王妃不要……”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想睡了。”忙不迭地打断青女的话,女子的面上,更显黯然。
为了江山社稷?迫不得已?
真的,只是如此吗?
呵,可笑啊,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