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丝盈盈。细长的丝线本该是微乎其微,更该是风过无痕的。可打在窗栏上,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那般刺耳的声音,带着几分真实的压抑,直击人的耳膜。
棱翊便这般静静地伫立窗前,颀长的身影散发出万千的落寞与哀凉,幽深的眸子,只是定定地看着某个点。
异香突至,那萦绕鼻尖的,是紫罗兰若隐若现的馨香。只是奈何,花依旧,人却已了无踪迹?
忆儿,如今的你,又身在何方呢?
床榻之上,原先昏迷的米亚那悠悠转醒,那张姿色平平的脸上,是独属于成熟/女人的红晕。
地上,早已是一片狼藉。被强制撕扯而碎裂一地的衣衫碎布,遍布其上。那讽刺的表象,似在无言地嘲笑着什么,竟是万般怵目。
“唔……”尚还未能明白身处何地,只是隐隐地觉得身子骨有丝凉意,米亚那睁开迷茫的双眼。
待发觉自己身子的异样时,她的思绪瞬间回笼。只觉脑中“轰”的一声,一下子,便呆愣了当场。只是就这样怔楞着,什么动作都忘了做。
骨头犹如散架一般,而身上是大小不一的青紫红痕,遍布左右。甚至是连那最隐秘之处,也分布其间。那般深刻的程度,也足以道尽当时情况的激烈。就单单凭借着这一点,也由不得米亚那不信了。
她的身子,她二十几年来不曾被任何男人碰过的身子,竟……
“怎么,成为孤的女人,很难令人相信吗?或者说,根本便不曾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时,久久徘徊于窗前的棱翊转过身来,一双冷冽的眼似带着挑逗,又似什么都未带,直直地射向米亚那。而他的手交握于胸前,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修长的身子倚窗,意兴阑珊。
“大……大汗……”只觉地想要躬身行礼,可刚有所动作,便察觉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根本便不适合做出任何的举动。手下意识地拽过一旁的丝被,将自己的身子围了个密不透风,这才稍稍地缓了口气。
待平静之后,却对棱翊之前的话语久久揣摩。
大汗刚刚说什么?他的女人?她是他的女人?她成为了大汗的女人?
这,怎么可能?
自己如此容貌,早已打算老死宫中。若是伺候得景妃满意,便希冀着她能给她配户家境不错的人家嫁了。可那也只是奢想罢了,毕竟主子的心思,又怎会被自己这样的奴婢所左右呢?所以,她这辈子,最大的可能便是终身守着这未曾被人碰过的身子,待年华衰老,静静而去。
可大汗竟说,她成为了他的女人。
他的意思是,他碰了她吗?
成千上万的后宫妃子等着大汗的宠幸,大汗居然宠幸了自己?
大汗不是最爱王妃娘娘的吗?那怎会做出背叛王妃娘娘的事来?
想不透,还真是想不透啊。
不过,她记得昏迷前确实是见到了大汗了啊,而且大汗还对她……对她的身子做了那般的动作……该是没错才对……
这样的话,她真的成为了大汗的女人了?
她米亚那竟成为了胡韩国大汗的女人。
天啊,简直想都不敢想的事,竟然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这样的话,她以后不就是……
“大汗……”媚眼含羞,米亚那犹如被夺去初次的少女,面上拢上了一抹清纯娇羞的红晕。竟使得本就姿色一般的她,平添了一抹靓丽的风采。
果然,女人蜕变的过程,是那般不同凡响啊。
而蜕变成女人的人,更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那浑然天成的风骚,引领着意志不坚定的人一步步走向骇人的深渊。
“既然已经成为了孤的女人,那你想要什么,孤定当尽一切可能满足于你。”晦暗的眸中似有不屑流溢,棱翊淡淡地说道。倚窗抱臂的姿态,独具一抹令人怦然心动的震撼之感。
从来便不敢奢望有朝一日成为大汗的女人,更不曾奢望飞上枝头做那人人称羡的凤凰。没想到果真到了这一刻,心情竟是难以平静下来了。巨石落水,激荡着心湖。
望着棱翊那张俊逸不凡的面庞,此刻的米亚那竟闪现了一抹倾慕的爱意。既然自己喜欢的男人迷上了他的生身妹妹,作下那般不伦之事,那么她米亚那又何苦单恋于他?像大汗这般优秀的男人,世间少有,既然她有幸与其春风一度,那何不把握时机,彻底地转变自己的命运,为自己谋得后宫的一席之地?
宫婢吗?不,一切尚未定。也许到时,她便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之人。
“大汗,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实在不敢向大汗讨封。而且伺候大汗本就是大汗对奴婢的厚爱,奴婢若提出什么要求,那岂不是折煞奴婢了?”先有“舍”,才会有最终的“得”。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在后宫跟着主子多年,那勾心斗角不是没学会。这一点,她还是懂的。
“那还真是可惜了。”棱翊淡言,突然大步迈开,却是直直地向着床榻的方向而去。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向着裹着丝被的米亚那而去。
“奴婢福薄,谢大汗抬爱。”不卑不亢,将“舍”字心得发扬到家。诗词歌赋丝毫不会又如何?只要懂得宫中的规矩,适时地加以运用,她相信,她的前途,定是无量。那寄身于她人之后的日子,那因景妃一句话便提心吊胆好几天的日子,她希望永远地脱离。
“没想到米亚那虽然身为一个小小的宫婢,但那股风韵,却是犹存啊。尤其是这床上的功夫,让孤满意至极。知道你在这床上躺了几天了吗?”说罢,棱翊的大手攫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则不紧不慢地覆上她的面庞。只不过,他的眼中,却闪现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
“大……大汗……”感觉到棱翊的指腹轻触着自己的肌肤,米亚那浑身一颤。紧接着,脑中迅速闪现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幕。她突然便想到自己朦朦胧胧间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人的眼前。而那个对她做着种种举动的男人,好像就是大汗。对,那张脸,不是大汗又会是谁?而且大汗也亲口承认了。
“三天了,这这张床上,足足躺了三天三夜了。看来这番折腾还真是难为你了。”
“奴婢……”天啊!居然这么多天了,怪不得她竟觉得腹中有股空虚感。没想到不仅成为了大汗的女人,更是足足被他……从来便没有听过这后宫中的女人能得到大汗如此青睐的啊。看来她米亚那这一次,真的是转运了。
“本来孤打算将这代表昭仪身份的金印交给你的,看来还是得作罢了。”在米亚那犹自措手不及地回味于之前的话时,棱翊却又投掷下一句震撼人心的话。
悠悠的风起,窗外,雨势愈发凶猛。雨打窗栏,带着几分使人迷眼的纷乱……
棱翊这一字一句,便如这雨水,一点点地输入米亚那的心田。
昭仪,在胡韩国内,爵比诸侯王。更是超脱于四妃,除了正主王妃,不受任何妃嫔的制约。
这般至高的荣誉,没想到她就这样错过了!
看着棱翊缓缓展开手掌,那枚代表昭仪的金印,便这般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米亚那的眼中有着觊觎的幽光。她真恨,自己以为可以得逞,竟是自刮嘴巴,得了不是。
见她如此,棱翊的嘴角勾勒起嘲讽的弧度。
女人,果真是贪婪的动物啊。
无知的女人,更是。
想要欲擒故纵吗?可惜啊,孤的心思,又岂是能令你揣度的?而孤,更是不允许任何人能揣度孤的意图。自然,忆儿,除外……
眼前突地闪现一张倾城的容颜,那般带着忧愁与淡绪,惹人怜惜。棱翊但觉心一痛,那原本压抑下来的纠疼,竟又铺天盖地般向他袭来。他挺拔的身子,竟不自禁地一颤。
努力地将所有的思念与痛楚放置一边,棱翊冷冽的眸子淡淡地扫了米亚那一眼,一抹似是爱恋的光芒遍布其间:“没想到米亚那竟是这般清高之人啊。孤一直以来只关注景妃,倒是忽略你了,看来还真是孤的失策啊。也罢也罢,这金印便随时为你留着,只要你说一声,那孤便立刻颁下圣旨,举国来庆。”
“哦,对了。届时孤希望你开口的时候,也能顺便给孤带点有用处的东西。这样的话,孤封妃也封得欣慰了。”呵,果真是无知!那么,便别怪他好生利用了。
说罢,棱翊一转身,便要离去。
真是没用,没想到好好的机会自己便这样错过了!
不过,大汗说什么?
只要她开口,他便会立刻答应吗?
不过,要带一些有用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什么叫有用?
什么样的东西才是有用的?
秀眉紧蹙,脑子翻江倒海般地搜索着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有用的东西。
瞬间,她似想到了什么,那张平平的面上是一抹得意的笑。
相信这个消息,大汗必定会满意的。
面容有一丝狰狞,可只是刹那,便恢复如常,快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大汗,等一下。”甜得足以溺死人的嗓音发出,却是带着万般的自信。
棱翊远去的步伐稍顿,却并没有转身。
“奴婢有事禀告大汗。”
呵,果然啊。
一抹笑意划过那张面无表情的俊颜,棱翊缓缓吐出一个字眼:“说。”
他想要办到的,向来都不容许失败。
而这一次,他也一样。
忆儿,等着我。
相信再过不久,我便可找到你了……
只希望,当我找到你时,你不要给我重重的一击,令我体无完肤……
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