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韩十五年夏,胡韩国以“莱昂国派人刺杀其御医二十余众”为名发兵莱昂国。五十万大军,其势浩浩荡荡,旌旗飘扬,铁骑铮铮,延绵数十里。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统军的元帅竟不是在对辰凌国之战中运筹帷幄的元帅左昊鹰,而是那身为副将的景然远。景老丞相膝下唯一的儿子,亦是如今身为胡韩国景妃的哥哥。不过倒也奇怪,据说这景然远出征的前三天,景妃便莫名其妙地被贬入了万分殿,即所谓的冷宫。而在他出征当日,景妃竟又安然无恙地从那鲜少有人能够走出的冷宫之中走出,且被恩赐许多贵重之物,愈发恩宠有加起来。一时间,本来门庭冷落的玉景宫再次门庭若市起来,往来巴结的人不在少数。传闻只道是胡韩国大汗为弥补之前错误的旨意,却并没有人知晓其中真正的原因。
胡韩国对莱昂国的征战便在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之下打响了。若当真只是为了那几十名御医,那么这场仗的代价,也确实是有些过大了。毕竟发动对另一个力量也同样不容小觑的国家的战争而言,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没有长期的准备与深厚的实力,是万万难以办到的。
不消五日,五十万人马便井然有序地到了胡韩国与莱昂国的边境驻扎,粮草与军需用品也分批到达。
第六日,两国之战正式打响。初战,以胡韩国方斩断莱昂国守城将领的头颅告捷。
自此,莱昂国紧闭城门,免战牌高悬,避而不战。
双方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辰凌国松城军营。
“王爷,您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这胡韩国突然便以这样的理由攻打向来便与他们无甚瓜葛的莱昂国,好像说不过去吧?”
“也许这只不过是所谓的障眼法也说不准。他们两国明里是闹着矛盾,也许反过来只是为了迷惑周边的国家,比方说我们。也许他们的意图便是合力侵犯我辰凌国也未可知啊。”
“林将军说得在理。这胡韩国地大物博、力量强大,是这块大陆上唯一能与我们辰凌国并驾齐驱的国家。与我们一战之后按理说该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了,却还不顾疲顿地千里迢迢赶到他国去攻打,这明摆着不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吗?为了那二十几个御医,这样的理由未免也太过牵强了吧?”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胡韩国的大汗是怎么想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是啊,是啊。”
……
到最后,只余下一片附和之声,久久盘旋在议事帐内。
而那个坐在首位的身披铠甲一脸威严的男子,自始至终都不曾说半句。只不过那鹰隼般的利眸,却闪耀着无人知晓的精光。
“王爷,您是怎样看待这件事的呢?”终于,讨论暂时告一段落,各个将领原本讨论得激烈,唾沫星子都飞散四处,听到其中一位这般问道,也停止了口头正争论不休的话,一双双眼,一致地望向那个端坐上首不动如山的男子。
传言绝杀王爷腹有甲兵,那单单杀人不眨眼的残酷手段便已使人闻风丧胆,而那对待敌军强势的铁血手腕,更是使人惊心胆寒。这世上的事仿佛在他的眼中,没有一样是能够值得他重视的。而那些在他人眼中谜团缭绕的事件,仿佛只需他一眼,便能抽丝剥茧,揭开层层云雾。
阴辰魄没有回答,只是姿势优雅地从原先端坐的位置起身。银白的战甲因他突然而然的动作而发出铮铮的声响,在这本因等待他的回答而静谧一片的空间内,竟有着几分异样的响亮。
锐利的眼眸不带一丝情感地巡视四周,满意地看到众人的眼中流露出来的深浓不解,他这才冷然而道:“棱翊怎么做,是他的事。我们只需要将眼前的事处理好便行了。不要忘了,还有个叛将严鸩铭近在眼前。”
“可是……”胡韩国此举,实在是超出常理。若真的就这样放任不管,到头来会不会使得辰凌国也遭受其害呢?
“你们别忘了——严鸩铭的身份。”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众人,阴辰魄再也不做任何停留,转身朝外而去,与此同时,一句具有十足威力的话也在议事帐内瞬间回响,“棱翊这样做,其实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严鸩铭,不正是莱昂国派来在辰凌国卧底的人吗?这位莱昂国所谓的绝杀王妃凌化仙的义兄,若不是这一次的叛变,他们也不会顺藤摸瓜地查到他的底细。他,便是莱昂国的太子——约翰?乔治。
因为阴辰魄的这句话,原本该散去的众人,却没有半分行动的打算,反倒又重新聚成一团,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了之前的慌乱与不解,反倒是满含着兴味与沉静。
一个个在心中对阴辰魄的佩服,则更是增了许多。
走出议事帐,阴辰魄下意识地便抬头仰望天际。
远处,晚霞早已显现,潮红的一片,印染了半边天。那绚烂的色彩啊,本该是那般吸引人的眼球,本该是他一心期盼的时刻啊。因为,它的到来,便代表着,他可以回去了,回到有她的地方,回到那有他专属的丫头的地方啊。
他的妃,他的妻,他孩子的娘亲,正在离军营不远处的那处宅院等着他啊。
每日在处理军务的时刻,尽管军务缠身,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落日的到来。因为那一刻,便代表着他可以见到她了啊。相思,果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啊。在还未爱上前,或者说是还未彻底爱上前,他并不觉得。可一旦爱上,一旦彻底地爱上,那便是难以抑制,无法自拔啊。
然而现在,他却突然之间没有了回去的动力。
刚才在众人面前,虽然说得风云不惊,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内心的波澜,早已是一波又一波了啊。
棱翊此举,虽然他不能洞悉全部,却也是不离十了啊。
虽说一方面是为了扩充他本国的势力范围,可另一方面,却实是为了他的丫头啊。知道他们辰凌国内部僵持不下,他该是忍不住出手了。围魏救赵之计,如若不是为了丫头,以他胡韩国目前的境况,那些个伤员还未安置妥当,那些粮草与军备也未曾完善,又怎会轻易出兵?
呵,棱翊啊棱翊,想着让本王欠你一个人情吗?
这一招棋,还真是高啊。
丫头,如果丫头知道你为她所做的一切……那么……她的心中对你,更加会产生更多的好感……
你,还真是厉害!
这一次,本王认输!
只不过,你又如何断定本王奈何不了严鸩铭?
呵,还真是自以为是啊!
莎莎的风响,写着“阴”字的大旗随风飘扬,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是那般耀眼与刺目。
迈开步子往前,一路,是巡逻的守卫坚强有力的声音。
“王爷。”
“王爷。”
“王爷。”
……
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而他,却是不在意地继续往前,眼中,没有任何的色彩可言。
看来今日,是不能回去了……
只能在军帐内安歇一夜了。
棱翊,这,便当作本王给予你的回礼吧。
属于男人之间的潜规则,本王定然会遵守!
眼前闪现一张满含期待的倾城容颜,那眉眼之中的殷切,瞬时使得他心头一紧。
突然便想起了她畏寒的毛病。
夜里,她会不会又从疼痛之中惊醒?
腹中的孩子,会不会使劲折腾她?
真是该死!为什么竟一刻都离不了所谓的思念?
丫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来人!”一声高呼,阴辰魄心情极度烦躁。
“王爷有何吩咐?”立刻便有几名守卫奔了过来,恭敬地等候吩咐。
“现在马上去找个女人,送到本王的帐内。”阴辰魄面无表情地命令着。也许只要找个女人,便可以暂时将他的丫头淡忘出脑海吧。对,只要一夜便好。明天,丫头,依旧是他的丫头,依旧是他专属的丫头。
而这一次,只不过是他跟棱翊之间的潜规则罢了。
“王爷?……”几人听此,欲言又止。
“怎么?有问题?”阴辰魄阴冷的声音传出,带着一丝不耐。只不过是找个女人罢了,还真是没用!
“王爷,这军营之中,女子向来是不得入内的。如今,到哪儿去找女子啊?”终于,还是有一个胆子大的不怕死地站了出来禀报着。只不过那颤抖着的身子,却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胆怯。
“本王说带来,你们便去将她带来!哪来那么多废话?军营里没有就给本王去外面找,今天找不到,你们一个个都当心这脖子上的脑袋!”冷冽的眼望了一眼面前的几人,阴辰魄郁积的愤怒顷刻间爆发。想着找个女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些该死的,竟还诸多推脱!一个个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了吗?
“是。”终于,异口同声地,众人战战兢兢地答道。
阴辰魄火大地一个转身,便往自己的军帐方向而去。
真是该死的!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了。
刚走到自己的军帐边,却发现有一丝异样。
那些不离左右的守卫哪里去了?没有他的命令,他们竟敢退下?
心里一想又不对。那些个都是自己亲自训练的暗卫,临时充当守卫罢了。没有自己的命令绝对不敢懈怠分毫的。如果有人命他们退下,试问,谁有能力能使唤得动他们?
难道是中了埋伏?
军营之中潜入了敌人的人马?
一想到这个可能,阴辰魄忙心神一凛,脚步迈开,猛然掀起了帘幕。
“魄。”入眼的,却是一张朝思暮想的倾城容颜。含笑嫣然,笑意盈盈,便这般一瞬不瞬地望向他。
————————————————恬恬心语——————————————
坏事了,貌似魄要被抓包了。居然敢背着丫头偷人,哼哼,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