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百花,千娇百媚。
雨润万物,绿意昂扬。
江南,正是一年好风景。
辰凌国郑尹。
丁府。
花开惹眼,暖香四溢。
荡起一地铜铃般悦耳的娇音,划破长空,声声醉人。
两株高大威武的参天树木之间,是一制作精美的秋千。紫藤缠绕,古风颇浓。一年约七八岁的娇美女孩坐于其上,只是这般一个人轻轻地荡着,自得其乐。
一袭水色的长裙,衬托得她更为灵动飘零,一如她的名,丁飘零。风吹动她柔顺的长发,调皮嬉戏,遮挡住了她明丽的容颜。可这般若隐若现的姿态,却别具使人想象的空间。
那遮掩其下的,定是不凡之姿。
如此佳人,长大后,必是倾国倾城,万人追慕。
“无聊……真的好无聊……”玩累了,便停歇了下来。席地而坐,本该是惬意非凡的。然而,终究还是日子过得有些腻味了。这般每日循环往复的玩闹,无人陪伴,自始至终便只是自己一个人,真的……好无聊……好……孤单……
只是,倔强如她,却永远都不会承认她也会孤单。
在她的字典里,只有快乐,只有无忧无虑。
绝对没有“孤单”二字!
“答应娘亲,飘零会好好地活下去。会听娘亲的话……好好地活下去……”孱弱的声音,虽然流畅,可却是回光返照之时拼尽全力而为。
“娘亲……娘亲……”年仅三岁的丁飘零便只是守在她娘亲的床畔,咿咿呀呀地叫着她娘亲,耳濡目染之下,虽然明白她娘亲的意思,却不会应一声“是”或者是“好”。
因为,她天生便是个低智儿。
她,从学会说话起,便只会说“娘亲”二字。
然而,她的心,却是比谁都灵巧慧洁。
她可以明白任何人说的话,只是……却无法给予回应……
“飘零,你听娘亲说。你爹爹待娘亲怎样,娘亲知道你一定知晓……但是……你万万不能忤逆你爹爹的意思……凡事听他的话,这样你才可以在这里府里面待下去……娘亲死后……相信你爹爹肯定会将你二娘扶为正室……你要听你二娘的话……无论她让你做什么,都小心地做着……这样……她应该不会多加为难你的……”
“娘亲希望你永远快乐……永远快乐……知道吗?”
“如果……娘亲是说如果……你真的忍受不了了,那么……就离开……永远地离开这个府里……娘亲会在天上看着我的小飘零的。飘零一定要快乐……知道吗?”
快乐,是的,她会永远快乐的。
永远!
一切都变了,她娘亲死了,只有一副薄棺,便被草草地下葬了。而他的爹爹,从他娘亲病后到死,都不曾出现过一面。竟连那所谓的葬礼,都未曾见身影。
然后,一切的苦难便真正地开始了。
如她娘亲所料,她的二娘,成为了丁府的当家主母。
而她,也很不幸地,整日里被她呼来喝去,一个不小心,便是被她一阵好打。甚至连府里的奴仆,都是欺凌她,没有人愿意靠近她、愿意关心她。一个人都没有!
而她那个所谓的爹爹,对此永远都只是熟视无睹,仿若她根本不是他亲生女儿。
果真,是残忍呢。
六岁那年,她的智障在一次因缘巧合下被那号称“七老子”的人治好了。她知道,她助她,只不过仅仅将这作为她解毒生涯的一个试验品罢了。她将她的症状,当作了所谓的中毒迹象来解。
不过,她对她,却始终抱着感激的心态。
虽是自此变回了正常人,可她,却依旧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口中除了会说“娘亲”二字外,也便只有咿咿呀呀使人顿感烦躁的不懂之语。
她知道,娘亲的顾虑是对的。二娘对她,怀着一股敌意。
她这般伪装自己,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使自己,永远快乐。
一个对二娘来说身体残缺的人,应是不会被放在眼里了吧。
那么她,也该不会时常来找她的麻烦了吧。
这样的话,她就能一直到祖宗的祠堂去默默拜祭娘亲的灵位。
因为,她的爹爹,似乎根本没有承认她娘亲正室的地位,将连灵位,都不愿拜访在祠堂。
一切,都只是她偷偷而为。
“娘亲,飘零真的好讨厌这儿……好希望离开……可是……飘零舍不得娘亲受委屈……”所以,她不能走……她走了,娘亲的灵位怎么办?被人发现她偷偷将娘亲的灵位放到了祠堂,肯定是直接丢弃,更严重的,也许是直接废掉。她,不能让她娘亲死不瞑目。
此时,八岁的她,早已出落得翩翩之姿。从秋千之上下来,她迈步,想着朝自己房间而去。
蓦然间,她发现她父亲正朝着这边缓缓行来。
对于这个父亲,她是陌生的,畏惧的。
因为,他并不关心她,甚至,还对她带着一股恨意。
本能使然,她迅速地转身,朝反方向而去。走了几步之后,又觉得不妥,似乎是目标太明显,容易被发觉,便快速地躲到了原本安置着秋千的树后。
参天茂密的树木遮挡了她瘦小的身子。站在这个位置,她完全可以不必担心被她父亲看到。
“还望玄公子在王爷面前多多美言,丁某感激不尽。”隐隐地,她父亲的话从树的那一头传来。丁飘零可以感觉到他们的脚步走过她所在的树的声音。
玄公子?
原来她还漏看了一人。
瞬间,似乎两人走过她附近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丁飘零有一刹那的焦躁。
她,被发现了?
风,吹动,空气之中有一种沉闷,缓缓在这百花浓郁的氛围之中流窜。明明是那般宁和的一幕,可是在丁飘零眼中,却是犹如地狱里的煞气,随时随地都可以将她碎尸万段。
若是被父亲发现,会不会是认为她偷听?他,又会怎般对她?
良久之后,她便听得一声低沉邪魅的男子声响:“丁大人府上的人还真是有规矩,竟做些见不得人之事?”似笑非笑的话语,带着一抹质问,在此刻,对于丁飘零而言,却似来自地狱的修罗,直直地将她打入无底深渊。
她知道,她被那个所谓的玄公子发现了。
而她的父亲,定不会轻饶于她。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