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清晨,微风习习,虽说带着丝凉意,可阳光洒在身上,丁飘零却浑然未觉般一步一步,紧然有序前行,似乎还带着抹无边的雀跃。
而她那倾城绝色的精致容颜上,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带着一抹全身心的畅然。
放下了一切的包袱,放下了一切的重担,放下一切的束缚,这一刻,她只做她。
丁飘零。
一个,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女人。
脚上的伤早已被她忘却到了九霄云外。明明昨日还折腾得她死去活来的伤口,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心里,早已被自己的即将要展开的行动所充实。
是时候,全力以赴了。
为了他,她一定要努力!
一路走来,玄府不同于丁府,光是院落的大小便已凌驾其上,更有那布局,匀称至极。回旋的明廊暗弄、亭台楼阁、庭院天井、峭壁假山、小桥流水、花园池塘,朱扉紫牖、精雕门楼,富丽堂皇,美仑美奂,让人觉得,仿佛进入一个大大的迷宫。
不过片刻,丁飘零便确定了两件事。
玄聿的身家,绝对是富可敌国!
她,彻底地迷路了!
心里有着隐隐的焦躁,无暇再多想,丁飘零在这偌大的后院东拐西转。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自从刚出新房还能在路上碰到几个丫鬟装扮的人对她不闻不问地从她面前走过,现在这会儿竟然连一个人影都难以碰到。
脚踩着急急的碎步,丁飘零兜兜转转。
轻风顽皮地带起她披散的青丝,头上的步摇随之轻盈舞动。衣袂带过花丛,沾上些微的花粉,染得一身粉嫩,煞是清香迷人。
倏忽间,她似乎听到了异响。
这儿有人?
太好了!
急急地寻找着声源,以期自己能够走出迷宫般的困境。
只是,当真的见到了人,却是霎时震惊当场。花容,早已失色,惨淡无光。
足有半人高的花丛中,一地女子的衣衫,狼藉不已。
入眼的,是两双交缠在一起的腿。一柔,一刚,完美契合。
两人的身子尽皆隐于花丛,更遑论是脸。除此之外,竟再见不得其他……
间或有,引人遐想的呻y,从女子口中喃喃忘情般吐出……
风过,带动花丛莎莎声响,似在无言地见证着两人的忘我。
丁飘零一怔,脚步停在原处,一时之间竟难以迈动半分。
这种事情,其实早在丁府,她早已司空见惯,如今见到,反倒是见怪不怪了。
那时,府里几个有几分姿色的婢女便与护卫眉来眼去,夜晚好几次,她从房外就着月光看书归来的时分,都好巧不巧地见到男人的身影在自己眼前闪现,然后,直直地推开不远处婢女的房间。急切地走开,但还是免不了听到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当然,最可悲的是,有一次,她竟然看到有黑影半夜摸到了那个所谓的大姐丁蓉儿的闺房,不过片刻便是那熟悉的声响传出。也不知,是她自愿亦或是其它。只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即使是被迫,她也依旧只需做好她的本份,扮演好她自己便成。
只是,每每越不想要听到看到的,还是天不遂人愿,非得入了她的耳与眸。
也不知,她到底是犯了谁了。
自此,她索性夜晚跑到了距离那些个房间大老远之地,每次历经个把时辰回到自己那个与草窝无异的房间,身子早已瑟缩一片。若是大冬天,每每下来皆是免不了冻得发紫,更甚至是一场热烧。只不过,却没有人会同情她,依旧是做不完的活,依旧是羞辱的谩骂,依旧是无情的鞭笞……
现在,那熟悉的一幕再次入眼,只不过这一次,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深刻一些。毕竟,这一次是近在咫尺,连那交缠的双腿,裸露的肌肤,诱人的风情,都映入眼帘。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啊……
心想着可能是这玄府中的家丁与丫鬟吧,毕竟偌大的府邸,总有在主人眼皮子底下挑衅的事情发生。丁府如此,玄府自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大白天的两人却这般明目张胆,还着实是令人吃惊。
难道,是因为这府邸如迷宫般的布局,他们这才如此恣意妄为,毫不避讳吗?
也罢,这本就与她无关。
原本还想向人探路的心思被她放置一边,她刚想迈步走开,不愿扰人好事,一声矫揉造作的声音传入耳畔,竟是如此酥麻入骨。而停在她耳中,竟是犹如晴天霹雳!
“爷,好久没见您了,发现您的功夫愈发纯熟了……”说话的同时,竟还有隐约意犹未尽的嗔怨……
呼吸,仿佛都能够随之凝滞,丁飘零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块儿,指尖无言地划过手心,带来丝丝刺痛。
痛苦得,竟忘了呼吸……
那女子,竟喊那个男子“爷”。
爷,若是换作他处,她自然不会有这般神情。
只不过,这儿是玄府。
玄聿的府邸啊。
而这女子,定是府中之人。
却喊这男子为“爷”。
那么这一切,恐怕也便不言而喻了吧。
这个男子的身份,除了玄府的主子玄聿,又还能有谁?
凝神屏气,丁飘零似乎都能够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早已乱了方寸,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颤栗,一声比一声带着纠葛般的隐痛……
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双腿早已僵硬,想要快速走过去,揭开所谓的真相。看看那个所谓的男子,究竟是不是那个她昨日才嫁的夫君,那个她心中的良人,那个她所认定了八年之久的男子。
而她,却只是怔忡,手死命般地捂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声响。
眼,则一瞬不瞬地望向那处隐蔽花丛中的绚烂一幕。
带着痛苦,带着悲切,带着万般的凄凉……
空气之中,幽兰般的芬芳沁人心脾,微风点点,摇曳出一地的花瓣。而她的耳畔,却并没有传来男子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男子附耳在女子的耳畔说了些什么,传来女子一阵娇笑:“爷,您可真够坏的!”
之后,所有的声音便全部变幻做同一道声音。
便如同之前,缱绻于她深痛的眸……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当初娘亲的去世,她都是那般犹如没事人地走了过来。
只是现在,为何仅仅只是见到这一幕,便已痛得,早已不像是自己了呢?
心内,似有万千蝼蚁撕咬着她的肌肤,呼吸,都好似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苦苦等待了八年,期望了八年,想念了八年。
终于,当这一切皆已成真,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子,不再是那个她可望而不可即的男子。
然而,却蓦地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期许的幸福,离自己,依旧是那般遥不可及……
她想要一点点幸福,只需要那么一丁点,仅仅只是如此,为何竟这般难?
十六年了,原本以为在这一刻已然实现了,竟不曾想,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所谓的幸福,遥遥无期,便好比是……
天方夜谭……
阳光一点一滴地洒在她的身上,为其镀上了一层金黄般的绚丽。只是,这般的色彩,分明该感觉温暖的,为何她却无法感知半分的暖意,反倒有了,不期而来的寒?
冰冷刺骨……
“玄聿,你给我站出来!”终究,压抑过后的嗓音,带着隐隐的疼痛,迸裂于半空。
———————————————————————心语——————————————————
玄聿居然敢背着飘零乱来,拍他!!呼呼,这男滴是谁?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