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聿,我要这对耳环。”
熙攘的街头,一家金碧辉煌的玉器店里,丁飘零指着店内最为贵重的招牌耳环说道,小脸上,闪现着兴奋。
不是她真的喜欢这耳环,只是……
她喜欢被他宠着的感觉……
那种,无条件宠溺的感觉……
自从那一次,不明所以地,他竟然对她完全转变了态度。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几乎之后的每一件事,都是亲历亲为地为她办妥。而她的任何要求,他竟然全都会无条件满足。
真的,是有些搞不懂他了……
对待一个人,明明一夜之前,还是那般陌生的关系,可是那一夜之后,却什么都变了……
不过,她喜欢这种转变……
喜欢他替她所做的一切。
自然,那所做的,排除李嬷嬷那件事。
尽管她对李嬷嬷心中埋怨,可却也实在厌恶不到那种致人家于羞辱的绝境。最终,她还是劝服了玄聿。只不过结局,是李嬷嬷卷铺盖走人。
被玄聿辞退,即使她再有伺候人的本事,可是终归是难以回宫了。年纪大了,宫里会伺候人的一抓一大把,自然是无用武之处了。出了玄府,恐怕也只有养老这一条路了。只是身边亲近的人,却似乎根本便不曾有……
“丁飘零,跟我在一起,拜托你不要老是神游天外好不好?”耳上一痛,这才发现玄聿已经将她原来所戴的耳环取下,转而为她戴起了现在她所看中的这一对。只不过……
秀眉轻蹙,有些哀怨地瞪了他一眼。
他就不会温柔点,动作轻点吗?
玄聿却自动将她的表情忽略,甚至是摆出一个比她还哀怨至极的神情出来:“是不是看不起我玄某人啊?怎么,面前的男色不够诱人?”
动作终究还是因为不忍而放柔了下来,眼中甚至都含着小心翼翼般的宠溺,唇畔的弧度,自始至终都飞扬着。
斜他一眼,丁飘零索性便附和道:“是啊,谁叫你这么没魅力,总是让我有时间想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呢?这都得怪你自己……”是他自己说的,她只不过是好心地为他铺个台阶罢了,免得他辛辛苦苦想出来这么一条,却得不到回应。
玄聿手上故意一个用力,淡蓝色的耳环垂落,终究是功德圆满地为她戴上:“走了!”语气,甚是不耐……
丁飘零被他闹别扭般的动作弄得有些疼痛,不满地怒视他一眼,却被他拉着手往外走。
“喂……还没付钱呢……”
真是的!买了东西,难道不知道需要付钱吗?
“在你说这句话前,麻烦请先弄清楚这家店的幕后老板是哪位。”似是无奈,似是宠溺,玄聿低叹一声,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丁飘零任由他拉着,偷偷转向身后的老板,却见他一脸是笑地目送着他们离去,态度极为庄重。看这架势,似乎是……好像是……莫非是……
“别想了,就是!”一眼洞穿她的心思,玄聿索性在走出店门的时候用手一指那块匾额,“看到没?玉宝斋右下角有一个印章盖下的‘玄’字,四周还有一株紫色的花卉,那叫紫罗兰。一字一花,这便是我名下产业的标志。”
玄聿解释完毕,却见丁飘零怔怔地望着那块匾额发呆,目光若有所动。阳光洒落,那里头的神色,竟有些看不真切。
“怎么了?不会是被相公我的财富实力吓到了吧?”在她头上轻敲一记,玄聿又不正经起来。
“这花……”喃喃着,丁飘零的双眼紧紧地锁视住那紫色璀璨的花卉。他……居然拿它作为他产业的一大标志吗?为什么,偏偏是它?
“紫罗兰,这花在辰凌国不怎么普遍,也难怪你不认识了。其实它是莱昂国的国花。”玄聿以为是她在好奇这个,也便耐心地解释道。只不过,却故意漏掉他设它这他国的国花为自己印记的意图。
“紫罗兰”三字入耳,丁飘零迫不及待地望向玄聿。他,竟也知晓紫罗兰?
这种……忆曾说只有在她家乡才较为普遍而这儿却极为稀少的花卉……
“走了!发什么呆呢?只不过是一株雕刻的假花罢了,用得着好像整颗心都被它吸引了似的吗?如果你真的喜欢,那改明儿我便命人给你在府中种上个一大片,让你早也看晚也看,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看厌……”玄聿紧了紧握住她的手,催促她离去。
“你说真的?”丁飘零可没漏听这一句,双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玄聿也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岂料她竟还真的当了真,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使得原本想说的“当然是骗你的”几字怎么都不忍心说出口。略一犹豫,最终还是点了头。
也罢,只要她喜欢就好。
即使,对于他而言,他一点都不喜欢紫罗兰……
“耶耶耶!玄聿,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我明天就想要看到……呵呵……不准耍赖!”
兴奋的夹带满足的声音入耳,玄聿的面上泛起淡淡的笑意。眼中的宠溺,竟是愈发深浓起来。
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就这样一辈子……
风吹过,两人的发丝牵绊在一处,洋溢飞舞,竟似要终身纠缠,不眠不休……
阳光投射的艳影下,是两个亲密和谐的身影。那搂抱般的姿势,竟似要融为一体,惹人欣羡……
牵着手,便如同最浪漫的情侣般,两人静静地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偶尔相视一笑,又偶尔拌嘴几句,但最终,却还是划归满满的幸福。
就这样任由自己的手被紧紧地包裹在他宽大厚实的掌心,感受到那暖意融融的温度,那能够使人镇定的安全……
“喂!站住!抢钱了!救命啊!抢钱了!……”巨大的喧闹,人群三三两两地聚拢又分散。
耳畔听到这一句时,丁飘零下意识地朝着声源处望去。而恰巧这时,身边似乎一阵风起,一个人影迅速地跑过他们的身旁。
“哎呦!”一个不慎,在后头追赶着的人摔倒在地,口中却是振振有词地开骂着,也一并渲泄着心中的不痛快,“这世道还讲不讲王法了啊!光天化日居然还公然抢劫……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种事,这地方官也不好好管管……可怜我的银子啊……还有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娘子啊……等着这钱救命呐……”
这种事,其实可谓是屡见不鲜了。丁飘零也并非那种真的爱管闲事之人。毕竟她连自己都无法顾及,又怎来得及顾及他人?
只不过当听到那男人最后的那一句话,竟是鬼使神差地,心中触动万分。
原来这男人竟然是为了他病重的娘子……
看着他站起身,不管不顾地,腿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追去,心中的触动,更甚。
有夫如此,那个女子,何其有幸?
如果有一天,她也频临死亡边缘,玄聿,也会那般在乎她吗?
明知道不该杞人忧天的,就这样生活在他所营造出来的宠溺中,不想所谓的真情,只是过一天是一天……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的更多。
没有望向玄聿,丁飘零果断地将小手抽出他的掌心,身子,欲往前飞奔。
脚步还没迈出,便被身旁的人重新拽住了手。
“我去!”两个字,坚定异常,人早已在下一瞬闪身不见踪迹。
“真是不让人省心……”隐隐地,风中传来如斯话语……
过不多久,玄聿便一派轻松地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钱袋,丢给那个被丁飘零安抚下来而站在一旁不住喘息的男人。
男人重新拿回银两,自然是感激不尽,千恩万谢着,这才一瘸一拐地离去……
“那人呢?”不是连钱袋都拿回来了吗,怎么没见他将人给抓过来呀?
“交给官府处理了。”
不咸不淡地,玄聿索性揽着她的腰,继续往前走。眼中,却是颇多无奈……
“啊?”他速度也太快了吧?难道说,做大买卖的人,办事效率都这样高?
“走了,不是说还有好些东西要采买的吗?如果你再这样磨蹭下去,我就走了,你自己看着办。”
“那好,我要去买一些布料,还有一些针线……”
“这些府里都有。”玄聿强调道。她难道不知道玄府里可谓应有尽有吗?
“可府里的都不是我亲手挑的,没有诚意……”嘟囔着红唇,丁飘零喃喃地开口。
玄聿好笑地望了她一眼,逗弄道:“不会是想要为我专门做件衣裳吧?”
果真,一语中的!
“才没有!我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添一件新衣裳罢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脸倏地一下全红。
斜睨她一眼,玄聿也不点破,索性便等着那件衣裳落成,看看她到时候还有什么话狡辩。
想到这儿,瞬时,心情大好,俊颜之上不期然地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当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鬼祟的身影隔着距离朝这边窥探时,笑意悉数收敛,蓝色的眸中,一丝狠戾凸显。
他,竟然来了?
是不是代表,她终究还是按奈不住了?
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冷意布满面庞。
“玄聿,走了啊……发什么呆?”丁飘零忙拉着他往前。真是,刚刚还一个劲催她,怎么这会儿反倒是他站在原地发愣了啊?
再望向丁飘零,玄聿的眼中恢复了那抹柔和,笑意似乎根本不曾远离。揽着她的腰远离,他戏谑道:“刚刚明明对于抢钱事件无动于衷的,怎么后来却又要帮忙?是不是因为他最后那一句话?”
这一点摆明了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也亏得他记住了这么一个小细节。
丁飘零不答,只是随着他一步一步往前。
“放心吧,以后如果你病入膏肓了,我肯定对你不离不弃……谁让你是我的糟糠之妻呢?”
听到这一句,丁飘零真是连杀了玄聿的心都有了……
瞧瞧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巴不得她早点死啊……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玄聿!你……”咬牙切齿的声音,丁飘零跃跃欲试。
“相公我很帅,娘子你很爱我,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不需要总是强调了。”玄聿不怕死地调笑着,在丁飘零彻底爆发前,松开她的手,飞快地朝前奔去。
当然,这奔出的步伐,自然是有规律的,不会太快,让她吃力,他可是不忍心的。却也不会太慢,真被逮住了,他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是与人相撞的声音。
“啊……对不起对不起……”
“啊!你的手……色男人!”
“玄聿,他欺负我,你帮我揍他!”
最终,所有的嬉闹在这一句话中落幕,夫妻二人同心,一致对外……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