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一号狙击手的位置上以后,我从瞄准镜里看到,段洁还在与那个挟持着一位十二三岁小男孩的凶徒对峙。
从三层小楼那边到达这里,我应该用了差不多十分钟,而刚刚一号狙击手说距离凶徒给出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应该是段洁又争取的五分钟。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周围只有窗外的风声,一号狙击手脱掉手套,一直在对我报告着风向以及风速。
我看到,凶徒正将手枪抵在小男孩的脖子上,情绪很是激动,一直在对段洁吼叫着,好像随时面临崩溃。
我还看到,凶徒握着手枪的那只手,已经全是大汗,可是扣在扳机那里的食指,却一直在颤抖,不敢太过紧贴着手枪的扳机。
心里有数之后,我的呼吸调整的也差不多了,淡淡的对刚刚的一号狙击手说道,“我先爆头,你应急而动。”
一号狙击手道,“是。”
我的眼睛里,现在只有那名凶徒不停对段洁大吼大叫的画面,而就在他突然把手枪指向段洁的时候,“扑”一声,我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下一秒,子弹正中凶徒的太阳穴,导致对方的太阳穴出现一个血洞。
“扑!”
不等我观察凶徒下一瞬间倒地的画面,旁边是一号狙击手也扣动了扳机,目标是凶徒的脖子。
周围又一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大概过了两秒,从三层小楼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渺小的大哭声,是那个小男孩发出来的,虽然我在一千三百米外听到的哭声很小,不过我能想象,小男孩在三层小楼内所迸发的哭声,是多么的震撼。
随即,我的瞄准镜里,出现了段洁抱住孩子,其他特警冲进室内的画面。
这导致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当我把手脱离狙击枪的时候,手上的冷汗才一鼓作气的从毛孔里冲出,使我的手掌上全部是汗水。
“卧槽他玛德!”
站起身后,我骂了一句,条件反射般的从裤兜里掏出了烟盒,嘴唇发抖的咬出一根香烟。
然后,我却怎么找也找不到打火机,就在这时,孙庆宏将打着的火机摆在了我面前。
“孙叔……”我有点惭愧,毕竟孙庆宏是我的长辈。
“少废话,跟我还客气。”孙庆宏笑骂了一声。
我这才把香烟凑到火苗上去,深深吸了一口,吐槽道,“我可是半年多没摸枪了啊,这回纯粹走了狗屎运!”
一号狙击手哈哈一笑,说道,“那你这狗屎运可够有技术含量的啊,而且把我狙击经验都提升了一大截,在今天之前,我还从来没试过在一千三百米外的距离狙击匪徒,最多也就是六百米。”
我对他笑了笑,说道,“那你够牛逼的,同等条件下,反正我不能打那么准。”
一号狙击手伸出了一只手,友善道,“陈正,特警部队的。”
我也伸出了一只手,笑道,“刘夏,退役侦察兵。”
二号狙击手也有些腼腆的向我伸出了一只手,说道,“张潇潇,女子特警支队的。”
我愣了愣,才发现,原来这个二号狙击手是个女人,而且听声音,好像还挺年轻的。
孙庆宏笑着介绍道,“张潇潇以前在警校是个非常优秀的狙击手,也是晓峰的表姐。”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伸了上去,笑道,“这样啊,那,表姐好,我和眼镜儿是铁哥们。”
张潇潇腼腆的笑了笑,说道,“以前就听说过,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这时,陈正摸了摸耳朵上的耳机,对我说,“秦局长他们叫咱们过去呢。”
下了楼,我和孙庆宏等人上了车,开到了三层小楼南边的公路边。
几辆警车陆续离开,其中一辆,里面乘坐的正是秦铮局长和段洁这些领导。
警车停在宝马的旁边,秦铮、段洁和下车的孙庆宏等人打了个招呼,也和我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段洁便和其他人道别,坐上我的车了。
回到车里,我看段洁的额头冒了一层香汗,神情显得也很是疲惫。
我知道,她这是破处综合症,况且被破以后,又执行了一次那样高度紧张的任务,现在她恐怕整个人都不好了,腿软的肯定像死了一样。
虽然知道,但我也不能说多余的话,那样显得自己多有经验呐!
看我不说话,段洁有些柔弱的问道,“谁的车这是?”
我就知道段洁会问这个,不是因为她多疑,而是因为车里本来就有一种奇怪的味道,除了陈蓉的体香,还有一些我的味道。
我说,“一朋友的,你打电话那会儿,我正和她吃宵夜呢,这不是风风火火的就赶过来了么。”
段洁哦了一声,也没有详细追问,而是忽然看向了我,柔情似水。
我知道段洁要说什么,她肯定要感谢我。
我在段洁跟前不轻易流露出自己的感情,所以即便和她上过床了,现在也表现的有点高冷,况且,我也不太想让她知道,我到底有多紧张她,万一她蹬鼻子上脸怎么办?
受苦的不还是我!
段洁看我了一会儿,柔声问道,“刘夏,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样?”
我扭头看了一眼段洁,笑骂道,“傻逼!”
段洁一愣,随即笑出了声,点点头道,“你也够傻逼的,不就是知道我要去和凶徒面对面么,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你当时说话那么大声,身边的警察都听见了。”
我冷哼了一声。
段洁说,“停车。”
我一愣,问道,“做什么?”
段洁说,“我想亲亲你。”
我把车停下了,段洁看了我有三秒钟,突然扑了上来。
我的脸前尽是段洁脸上略显清冷的香味,她是嘴唇很凉,唾液也是凉凉的,却很香甜可口。
但是,她的眼泪却是咸咸的,她一边亲吻我,一边流眼泪……
亲了大概有三分钟,我的情绪也被感染了,心里不太是滋味,可自控能力还是有的,没像段洁一样,哭的像个孩子。
我抽了张纸递给了她,劝道,“差不多得了,哭成这样像什么话?”
段洁哭的声音更大了,一边哭一边说,“我真害怕了,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我还没跟你结婚,还没给你生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