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已经选定三位了吗,是谁!”
朦胧缥缈的身影淡淡地开口,毫无起伏,周围却是弥漫着沧桑而深邃的气场,一举一动便可纵横天地间,强势立于天地之巅。
“是,白灵帝。”那精明而威严的老者,也就是白家家主,恭敬地抱拳,而后娓娓道来。
“白家家主继承候选人第一位是来自于白家嫡系,名为白浅睿,今年二十九岁,实力处在四级天阵师级别。”
“第二位来自于白家嘉字旁支,名为白博锡,今年二十八岁,为三级天阵师级别。”
“第三位来自于白家陵字旁支,名为白文恫,今年也同样二十八岁,同为三级天阵师级别。”
朦胧立在塔尖的男子静静地听着,墨色长发随风飘荡,毫无束缚地垂落在两侧,将大半个脸庞都遮掩而去,再加上身影也极为朦胧缥缈,就更看不清真切。
仅只有平淡无波的低沉响起,“是吗,既然已经选定了,那么三天之后,便将他们送来这里吧。”
“是,白灵帝,不过我还有一个人选,本该也是白家家主继承候选人之一,但一直没有说,因为他并没有继承白家外宗的意愿,但他的天赋却也同样地极为优秀,比第一个人选也是更胜一筹的。”
“如可以的话,希望白灵帝能够允许让他也跟着进入白魂塔接受考验。”
白家家主抱拳应下,而后眸光微闪,便就抬头看向朦胧身影,神色严肃地开口。
“说吧,是谁。”
依然是淡淡的语调,却是让白家家主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但面上却不显,而是道来。
“是同样出自于白家嫡系的子嗣,名为白浅晔,年纪为二十七岁,但灵阵师的天赋,已经到达了四级天阵师。”
“白浅晔那是你的亲生孙子吧,最为天才出众的那一个。”毫无起伏的语调传来,顿时让白家家主身子一震,而后慎重地道。
“是的。”不仅如此,他刚才所说的第一个继承候选人,白浅睿,同样也是他的亲生孙子。
白家家主膝下有着众多子嗣,光儿子就足足有着六个,孙子辈的子嗣更是数不胜数,到达了二十几个,但孙子辈当中最得他心的子嗣,赫然就是白浅晔这个孙子。
白浅晔这个孙子,不但在灵阵师这个领域上拥有着惊人的天赋,也更是他最为宠爱的三儿子的儿子,是他三儿子唯一的子嗣。
“既然同样也是候选人之一,那五天之后,也一并将他带来便是。”
白家家主眼神一暗,却是突然抱拳,“关于这个问题,还请白灵帝能否通融一下,放宽进入白魂塔的时间,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现如今不在白家,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现如今白家已经派出人去查找了,他一路走来所增长的实力,一部分并没有依靠白家的资源,而是孤身一人流落在外历练,所以时常会不在白家。”
“还请白灵帝能否给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的时间,白家必定将他带回来,接受白魂塔的考验。”
白灵帝的墨色长发随风轻扬,周围流转着无欲无求而淡漠的气场,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气息波动,依然是淡漠到极点的声音。
“随意,就给半个月吧,超期的话,便就不用来了。”
“是,多谢白灵帝的宽限,我就此告退。”白家家主鞠躬抱拳,而后便就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白灵帝轻缈的淡漠声音再次响起,顿时让白家家主的脚步猛地停滞。
“那白修苍,现如今怎么样,可否有子嗣。”
白家家主背对着立在塔尖的缥缈身影,在任何人看不到的角度眸底闪过一抹晦暗的阴鸷,却又夹杂着一股不明的复杂,而后重新恢复波澜不惊的情绪,重新转身抱拳。
“回白灵帝的话,白修苍二十六年前就违反了白家族规,偷了白家的至宝,且私自外逃,还与外族人通婚,被白家抓回来,以白家长老会的一致决定,白修苍被打入了白家死牢,灵魂力也已被废。”
“到现如今已有二十三年,自然是没有子嗣的。”
“是吗,那你便退下吧。”白灵帝闻言,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波动,就连口吻也淡漠无比,就好似刚才问起白修苍的事,不过只是随意一问罢了。
“是。”白家家主重新抱拳,转身离去,只是在离去的时候,眸底倏地又浮现了极其晦暗不明的阴冷。
白灵帝怎么会问起白修苍的事,明明都被打入了死牢二十多年了,按照白家族规,就凭他刚才所说的种种罪名,就足以死罪。
但是当年的白家长老会虽然极为愤怒,但却是考虑到其他种种因素,白修苍最终并没有被判死罪,而是被打入了死牢囚禁,受到重重管制,终生不得见日。
想到这,白家家主眸中就闪过一丝森寒,白修苍那个家伙的存在,多年来一直是他的心中刺,既是抱有复杂的感情却又有着不小的膈应。
那个白修苍,远比他的六个儿子还要极强,拥有着足以震惊白家的惊人天赋,但却隐藏得极好,要不是他暗中发觉了他的不对劲,今日的情况很有可能就不一样了。
果然不愧是那个人的孩子,当年,当年,他果然早就该下定决心,狠心除去的
白家家主眸中更加阴沉,在走出了凹陷盆地,乃至是从这里的上古大阵走出来之后,原先被打开的入口重新合上,白家家主这才微微停住了脚步,不经意地回首看了一眼。
白灵帝,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提起白修苍,虽然在二十六年前,白修苍犯下大罪,倒是让白灵帝有所知晓,毕竟他的天赋白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当然,这只是在隐藏之后的状态,真正更为惊人的天赋,白家仅只有少数人知晓,白灵帝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那却是在白修苍犯下大罪之后知晓的,有这个罪在前,那么就算白修苍再有强大的灵阵师天赋,却也必须受到白家族规的惩罚。
毕竟是自白家旁支来的子嗣,跟嫡系的待遇还是无法比较的。
旁支
白家家主眼神更加暗沉,像是想起了什么过往,眸底酝酿着一层难以言喻的风暴,而后,便就尽数退去。
迈开脚步,白家家主朝外走去,眼中的暗沉情绪也跟着尽数消散,有的只是冰冷一片。
他可以看在那个人的份上,放过白修苍一条性命,但前提是,绝不能妨碍到他的计划和利益,哪怕是一丝一毫也绝不容许。
白家,就是这么残酷而可怕,绝不会留半点情面!
在白家家主离去之后,凌空在尖塔顶端的,那道朦胧的身影,这才缓缓地侧过脸来,露出了真实面目。
一头已然垂到足以拖曳在地上的墨色头发,没有丝毫的束缚,就任凭它垂挂着,遮住了他的两侧脸庞。
天地之间的气流涌动,便就带起了他的墨色头发,露出了他更加进一步完全的脸庞,竟是极为惊人的年轻,看起来才不过三十岁上下,一袭宽松而飘逸的黑色衣袍,同样也随着气流而飘动。
整个相貌极为年轻,却又异常地俊美,五官立体而分明,整个人周身流转着淡淡的邪气,却是无比地淡漠,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就如同死寂的活死人一般。
而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因为他的身影惊人的朦胧缥缈,完全没有任何实体,赫然就是如同白陵绝一样,没有任何。
也就是说,现如今站在这里的,正是他的魂魄!
且远比陌凤夜当初遇到白陵绝的时候,当时的魂魄实体坚固程度,还要更为稀薄!
在毫无生机的脸庞上,双眸却是极为深邃而悠远,带着看尽世间一切的淡然,却又蕴含着晦暗复杂的情绪,像是有一股沉沉的黑暗隐藏在他的眸底最深处。
那是他的逆鳞!
“白灵帝,你这是何苦呢。”
在他晦暗不明地抬首望着远方天边的时候,处在他所在的高空不远处,徐徐涌现了一道身影,来人是个看上去约有四五十的中年男子,然而身上却也充斥着纵横天地间的强大气场,沉淀着独属于万古巨头的巅峰气息。
比起白灵帝也是不相多让的。
不过,在面对白灵帝的时候,来人只是幽幽轻叹,有些复杂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缥缈身影。
“那个叫做白修苍的人,就算再怎么有灵阵师的天赋,可总归也不是那个人啊,万年了,你也该放下了吧。”
“不然的话,他在九泉之下,怎么能安息”
闻言,缥缈身影丝毫不动,然而语调却终于有了一丝起伏,带着难以言喻的愤怒,“你错了,我从未把他当做那个人,怎么能跟他比,区区灵阵师天赋,就算再强又如何,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别说笑了。”
“好好,是我说错了。”来人意识到这是触动到了他的逆鳞,当下就立马纠正回来,“总之不管怎么样,你这心结确实是该放下了,你已经积累了万年,已经足够了。”
“你的心境要是在崩坏下去,用不了多久,你的魂魄就无法维持了,就只能魂飞魄散了。”
此话一出,白灵帝倏地沉默了下去,定定地望着远方天边,愈加深邃而暗沉,良久,这才淡淡地开口。
“是吗,可我怎么能放下,尽管我知道这个道理,但那毕竟是我的另一个半身,彼此都有着感应和怜惜,哪怕他不在了,这感应和联系,却也永远不会消散。”
“就在之前,我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很是熟悉的气息,绝对是他的气息,是他回来了”
“就在千古域!”
“什么?”来人没想到白灵帝语出惊人,一时间愣怔在当场,而后这才回神过来,脸色倏地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这话我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真的是他吗。”
“不,不可能。”来人瞬间否决了这个可能性,沉着神色地看着白灵帝,“你好好想想,他已经不在了,足足有万年了,他是绝不可能还活着的。”
“如果他真的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足足有万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回过家族,可见他是真的不在了。”
“白灵帝,这充其量就是你的错觉,你的心结积累了万年,心神早已不堪重负,出现了幻觉而已,算我拜托你,你就放下心结好不好。”
“你这样子,让他就算不在了,又怎么能安心,那是你毕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人吧,你能为他做到这地步,那么作为半身的他,也必然跟你一样的感受,如果还活着的话,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将自己折磨到这地步,这让他在九泉之下都无法安心啊。”
闻言,白灵帝的缥缈身影不可察觉地微震,而后便就陷入了极端的死寂当中,沉默不语,见此,来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能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是谁也无法轻易言说的,不过,比起这种事,你不更应该好好地放下心结和过去,连带着他那一份一起,面对未来。”
“更何况就算不说这些,现在千古域的情形也已然不容小觑了,墓迹发生了异样想来你也感受到了吧,万年前已经造成了那般悲剧,无法挽回了。”
“现如今,你还要放任自己继续这样堕落下去吗,等到那些阴魔真的卷土重来的时候,你还有能与之一战的能力吗,没有的话,只会有更多的白家人死去。”
“既然站在现如今这个位置,那么就必须对白家做好觉悟。”来人盯着白灵帝,以严厉的口吻开口,顿时让白灵帝更加沉默不语。
良久,白灵帝这才淡淡地开口,“我知道了。”
“很好,那你自己就好好想想吧。”说完,来人便就转身离去,一瞬间便就化为一片灰雾,消散在这片天地之间。
白灵帝微微低首,看着朦胧虚无的手心,通过虚无的手心,能看到下方的一切景象,犹如原本掌握在手中的某个东西,无法抓住,只能穿过手掌而掉落。
“止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