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哲被相琛吩咐去城外做点事儿,今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寓言。
他也感觉到自己提起摄政王之后,气氛有点不对劲了。
可这个消息挺重要的,他也不能不说呀。
这段时间,相琛已经将朝堂上的势力分布全部摸清楚了。
没有掌权之前,看着表面,以为魏姿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权利。
可掌权之后,有了更多权限,他才了解到,朝堂上的势力分布,摄政王所占据的分量,有些惊人。
用权倾朝野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
甚至可以说,只要她想,那人人垂涎,需要踏过尸山血海的才能得到的帝位,她唾手可得。
相琛依旧没吭声。
晏哲摸着下巴,思索道“陛下还没有握稳手中的权力,明天又是庆功宴,人多混杂,很多地方难免被忽视,她又在这个关头回来,会不会趁这个时机……”
晏哲很难不多想。
毕竟寓言手中握着的权力太让人忌惮了。
之前魏姿掌权时,她没有动作,或许是因为不愿与同样实力不俗的魏姿对上。
现在亲政的是相琛,和寓言比起,就像是庞然巨兽脚下的一个蝼蚁。
岂不是一脚就踩死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相琛没有彻底成长起来。
谁都能过来踩他一脚。
所以晏哲不能不多想。
“应该不会。”荀齐看了眼相琛,“摄政王这么多年来,从不曾对权力表露过野心,应当是对皇位真的无意。”
荀齐不想让晏哲再说摄政王了,总感觉对面那少年已经很不对劲了。
他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
可一向细致入微的荀齐,却感觉到了暴风雨前的平静,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荀齐转移话题,“对了,席荣回来了吗?”
晏哲“回来了,他应该是在我后面进的城。”
席荣是曹维的侄子,目前是御林军统领,是相琛的人,虽然官阶不高,可守护着皇城的侍卫全部由他管辖,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
话落片刻,又有脚步声从岸边传来。
相琛望着已经快被下满的棋盘,平静的眼眸深处有些空澈,是没有焦距的。
没有人知道,他处在这个恍惚的状态有多久了。
从听到她的名字开始。
“陛下……”
“陛下?”
一道声音传入耳中,让相琛回过神,他抬眸看向叫他的荀齐,“嗯”了一声。
他知道,她对自己总归会有些影响。
可没有想到,这个影响比他想象中的要大许多,只是听到她的消息而已,就……
荀齐眼神有些复杂,他刚刚叫了相琛好几遍,他好像没听见,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荀齐“席荣回来了。”
荀齐希望席荣回来能转移一下相琛的注意力。
毕竟他刚刚那个眼神,死死压抑着所有风起云涌的情绪,不肯泄露半分,让人看着心里有些难受。
但席荣一开口,荀齐就后悔了。
这两个人还不如不回来!
席荣生得人高马大,个子得有一米九多,穿着黑色的劲装,腰部和手臂的袖子略有宽松,但还是能看到明显的肌肉线条,那张冷酷威严的脸有些不近人情。
他在晏哲对面坐下。
正方形的石桌被坐满了。
他一坐下就说“我看到摄政王了。”
荀齐……
荀齐连忙去看相琛的反应,这次捕捉到了他的表情,纤浓的卷睫颤了一下,那双比女子还要漂亮的丹凤目潋滟生辉,瞳仁中宛如星子的光影纷乱了一瞬。
荀齐大声咳嗽两声,“别说了,刚刚晏哲说过了。”
“是吗?”席荣的粗神经感觉不到氛围的变化。
他看向晏哲,皱眉,“你也从醉梦街路过了?我们一前一后从那里过来,会不会被眼线看到,联想到什么?”
席荣先注意的是这个。
他们两个被相琛安排出城去做任务。
出去做的事肯定是不能被别人知道的,尤其是魏姿党的人。
相琛要主动出击,铲除魏姿的势力,将整个朝堂牢牢把控在手中。
如果被他们提前察觉不对,可能会破坏整个计划。
晏哲连忙摇头,“我没有,就是看到摄政王了。”
“哦。”席荣“那你不知道,我看到了摄政王和魏世程在怡红院,两人看起来挺亲密的。”
晏哲皱起眉,“是魏世程?不是魏世耀?”
魏世程和魏世耀是魏家的公子。
父亲就是魏方尧。
魏世耀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的人物,在京城内也是闺中女子都想嫁的梦中情人。
他之前几年有和魏方尧去边境,立过几次功,现在是拥有锦绣前程的少将军。
而魏世程是魏家的二公子,和兄长比起天差地别,整个一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按理来说他应该和摄政王臭味相投。
可两个人是死对头。
魏世程一直不服气寓言,就因为寓言的风头比他大,别人说起纨绔子弟,风流公子,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寓言。
他就因为这个幼稚的原因一直在和寓言作对。
反而是光明正直的魏世耀,和摄政王很合得来,从好几年前开始一直是好友。
现在居然听说,摄政王和魏世程在一块?
这两个不是水火不容吗?
更何况魏方尧在淮安那边受尽了寓言的欺辱。
两人再见面应该你死我活才对。
“我确定没看错。”席荣就是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才重点说出来的,“两人在怡红院二楼,有说有笑的。”
晏哲一脸思忖,“那怎么回事?”
席荣“我已经让人在查了。”
荀齐看着相琛的表情,放下最后一颗棋子,“陛下输了。”
相琛反应过来,看着棋盘,将手中的黑棋放入玉瓷翁中,“朕愿赌服输。”
荀齐“是陛下放水。”
相琛微笑了下,没说话。
放水,比自己想象中得要难许多,甚至比下棋更费心思。
相琛站起身,“天色不早了,诸位请回吧。”
“可是……”席荣站起身,他们还有事情没有商量。
荀齐拉住他的手臂,让他不要再说了。
席荣只是粗神经,并非不懂眼色,便没有再出声。
相琛踏上木桥,雪白清瘦的身影隐入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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