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很丰盛,但大家显然都没什么胃口,气氛低沉压抑。
陆昭南努力的活跃气氛:“今儿个我和萧潜去找那工部熊尚书,问他畏罪自杀的左侍郎是不是他一手提拔的,平日里关系如何?把熊尚书给吓的,估计再问下去,他得当场尿裤子,哈哈哈……”
就陆昭南自己在那笑,大家都沉默的吃饭。
陆昭南讪讪:“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天又塌不下来,我就不信,晏晏若是不愿意嫁,你祖母还能绑了你去成亲?”
林晏晏道:“我没愁眉苦脸啊,我就是在想明天是不是还会有人来提亲,干脆多来几个也好,让我祖母好好挑挑。”
事儿她是不怕的,就是祖母这一头热,处理起来麻烦。
因为她看得出,祖母是真心为她高兴。
“你们都吃啊,今儿个这菜做的挺好的,改天我再亲手做几道时令药膳你们尝尝。”林晏晏意识到自己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凝重。
她是主人,得照顾好客人的情绪。
林景元低落道:“姐,要是遇到好的,合心的便嫁了吧,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景元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一开始是接受不了,现在他想通了,姐已经十七了,大盛朝大多女儿家十六便成亲,姐要不是替父亲守孝,去年便该出嫁了,他不能拖累姐姐。
林晏晏失笑:“敢情你默不作声就在琢磨这个啊,现在只是有人上门说亲而已,又不是人家来说我马上就嫁了?终身大事,我可不会马虎,放心吧,姐还要看着你金榜题名呢。”
“再说了,琸君也十七了,她不还没议亲吗?她都不着急,我急什么?又不是嫁不出去?”
“姐,等我下场考试还得三年呢。”景元提醒道,到时候姐都成老姑娘了。
“吃饭吃饭,就你啰嗦。”林晏晏夹了只鸡腿给景元,眼睛却是瞟向萧潜。
今儿个见到他,他就没开口说过话,异常沉默,他在想什么呢?
吃过晚饭,萧潜便提出告辞,陆昭南道:“景元,晏晏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周大同也告辞,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晏晏,婚姻大事,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啊。”
他是没希望了,但他希望晏晏嫁个好的,会疼她的,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的男人。
林晏晏莞尔一笑:“会的。”
出了墨渊阁,陆昭南和萧潜并辔而行。
“萧潜,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真喜欢她,就得抓紧了,不然被别人抢了先,你就等着悔恨终身吧!”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晏晏自己再有主意,也得听她祖母的。”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你要是没这心思,那我可就要出手了。”
萧潜这才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头默默前行。
“你吱个声行不?喜欢人家干嘛不敢承认?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啊萧潜。”
“啰嗦,你先回府吧,我去趟衙门。”萧潜挥鞭策马,疾驰而去。
陆昭南冲萧潜的背影皱了皱鼻子:“看你能忍到几时。”
王院使家中,王可儿推开房门,却见姐姐王伊人坐在她的书案前,手里拿着她写的药膳方子。
王可儿一阵心虚,弱弱地叫了声姐。
王伊人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去哪了?”
“我……我在医馆啊,学的忘了时间,回来晚了。”王可儿扯了个谎。
“编,你继续编。”王伊人语声沉冷。
“今天我去了医馆,医馆的老师说你请了一天假,而且已经不止一次请假,你偷偷摸摸在研究药膳方子,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姐,我就是去养容堂帮个忙,帮她们把把关,余小姐非得请我去,我也不好拒绝不是?”
王伊人听了越发来气:“你知道多少人想考医馆都考不上,你好不容易考了个第一,多少人都对你给予厚望,你不想着好好钻研医术,却不务正业去搞什么药膳,你当你是林晏晏?有这么好的师父给你沾光,有这么好的机会给你出人头地?”
“你知不知道那胡广志已经重回太医院了,又受到皇上重用,父亲的地位岌岌可危,你就算帮不上忙,起码不要让父亲和我担心。”
“我警告你,不许再去养容堂,那是人家晴柔郡主为了跟林晏晏争风头打擂台的手段而已,你少掺和,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我以后不去就是了。”
“再让我发现你跑去养容堂,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姐,我都说了不再去了,你能不能不要因为甄公子不来找你就把气撒在我身上。”王可儿也生气了,姐姐对她虽然严厉,却从没这么霸道的跟她说过话。
而且今天她在养容堂已经受了一肚子气。
明明就是按照配方做出来的药膳,可味道不怎么样,余晚晚还怪到她头上,说她不行。
气死了,余晚晚怎么不说是那方子不行?
林晏晏写的东西就一定是好的?既然觉得林晏晏这么厉害,那她们还跟林晏晏斗什么?找虐吗?
王伊人怔了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可能是因为今天兴冲冲地去找甄公子又没见到人,不知道甄公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也可能是因为今天去给一位夫人看病,开了方子,对方却说能不能不吃药,弄个药膳方子来调养。
她一直觉得当大夫就得靠真本事,扎扎实实的医术,去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夫,甚至一代名医,可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靠走偏门赢得了无数赞誉,带坏了整个风气,所以她特别生气。
药膳能当药吗?充其量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而已,可因为林晏晏,大家都觉得不用看大夫了,不用吃药了,药膳就能治百病了。
她能不生气吗?
偏偏可儿也跟着了魔似的,捣弄起了药膳来,正途不走要走偏门。
王伊人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语气道:“姐是怕你走了歪路,前功尽弃。”
王可儿悻悻嘟哝:“我才不会。”
以后都不会了,懒得看那些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