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十二月的天气很冷,他们的衣装虽然不薄,但多少还是有点透风。

一直到下一镜开拍之前,施澈都耳朵通红。

陈至渝伸手捂着他耳朵搓了搓:“明天咱们偷偷贴几个暖宝宝来,塞衣服里,徐导不知道的。”

施澈笑了笑:“谢谢师哥。”

“陈至渝。”徐绛冲陈至渝招了招手,“来,过来。”

陈至渝走了过去。

他扫了一眼,徐绛手里的剧本多了很多批注,大多都是施澈的,只有自己的那一部分留了出来。

“你跟我说说你对这段戏的看法。”徐绛点了点剧本,“别见外,有什么想法说给我听听,不骂你。”

陈至渝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徐绛的意思。

剧本是陈至渝写的,《捣艺导》节目组的摄像机也都还在拍着。

《捣艺导》之所以能够吸引观众,它的原因就在于于新颖,大多数年轻演员没有经历过导演的指导,一般是演不出好戏来的。

而这个节目重点就是放手让他们去演让他们去导戏,培养的是他们编剧和导演的能力,如果连这个时候都需要去借别人的手来完成一部片子的话,那么观众的矛头肯定会指向于这个艺人。

到时候大片的舆论又会指向他,说这个艺人来节目纯粹就是为了拼团队拼后台,借着来上综艺的名义请了一大堆大咖来协助自己。

这样的结局,不论是他们取得胜利也好,不取得胜利也好,都比较难收尾。

取得了胜利,别人会说,因为你的团队好,没有取得胜利,别人又会说,这个艺人带上自己的团队都比不过别人独立完成的戏。

陈至渝顿时对徐绛心生感激起来。

他们是在拼剧本,拼戏,拼自己的能力,而不是纯粹的拼团队。

“那我就发表一下自己的拙见。”陈至渝说,“下一场戏我是在长街旧巷那边,这个时候是我跟施澈……也就是蔚然,已经认识了一段时间,但是我只对他有个印象,知道他是我们班的,但是他成天逃课出去,所以对他没什么了解,只觉得他应该是跟欺负我的那群人一伙的。”

容究是被蔚然捡回去的,是在一个□□之下,一潭浑不见底的湖水边。

那一日蔚然刚好从长街那家酒吧陪狐朋狗友喝完酒回家,他家住山城最北面的那一个别墅里,而那片湖水刚好傍着他们家的旁边,蔚然一眼就认出来这位在湖水边坐着的人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蔚然第一次看见容究的样子时,是身上带伤灰头土脸被欺负的模样。

然而仍旧认不出这一位对自己施舍善意的好心男子是谁,他是觉得迷茫,又有一丝丝跨越时空的熟悉感。

徐绛听了之后点头赞同道:“这个点就在于,你恨你现在只是普通人,只能被束缚在这个地狱般的学校里任人宰割,你不像那个蔚然一样有足够好的家境可以不为自己的以后操心。”

容究的父母是离异的,正如那些迫于社会压力和不喜欢的人结婚一样,容究的母亲也走了那些人的路,嫁给了一个人渣。

陈至渝道:“我对这个世界是充满善意的,但是人们对我并不是和善的,所以我觉得没有好人,也憎恨自己的母亲把自己生下来之后又丢给了那个人渣。”

“没错,就这种感觉。”

徐绛之前和陈至渝接触觉得他对角色|情绪的揣摩其实并不差,共情能力比较强,但有一个问题就是陈至渝不太能放下自己的偶像包袱。

“这个角色是你自己定的,可能也是一种挑战,你看一下要不要跟施澈对对戏,然后等五分钟之后我们就开始。”

“好。”

施澈坐在椅子上披了件很大的羽绒服,陈至渝坐在他旁边化妆。

下一镜会直接到容究被欺负的那天,蔚然从酒吧出来看到容究在长街旧巷刚被欺负完的样子,他懦弱,也不敢去阻止,暗中目睹了所有的过程之后,犹豫很久对他施以援手,并带这个少年回家。

陈至渝的鼻梁唇角颧骨和额头的位置都涂上了血浆,看起来像新的伤口一样,非常逼真。

这种阴暗的世界施澈没有接触过,他很难真正地和他们感同身受,但他不用细想都知道这种环境的可怕。

为人师没有师德,共同并肩作战的同学麻木不仁,屠龙少年变恶龙似的,一届毕业以后又一届再上去,总有源源不断的学生模仿,而学校视而不见。

此间人间,就是座地狱。

施澈想了想剧情,觉得有点难受,他看着陈至渝脸上的伤,沉默起来。

施澈是新人演员,所以也有着新人时期大家所共通的毛病,就是人物共情太深,也就是入戏太深。

他很容易就把这样的场景带到现实中去,把陈至渝真正的想成一个受欺负的学生。

施澈不由地开始难过起来,抬手摸了摸陈至渝的脸。

陈至渝本来还在低头看剧本,感受到施澈在碰他的脸颊,抬头问:“怎么了?”

陈至渝抬头的时候,就像在剧情里有一段容究抬头去看蔚然的那种感觉,和剧本里的戏重合起来。

“没有……就是看着有一点难受。”施澈轻轻抚摸着陈至渝的脸,小声道,“受不了师哥演这种角色,不能……不能有伤。”

陈至渝笑道:“这只是戏。”

施澈道:“所以我才庆幸我们生活在幸福的环境中。”

同时又对同等时空中在不平等的环境下得到如此遭遇的容究和蔚然。

纵使现实生活中,大家对校园暴力逐渐重视起来,但容究和蔚然依旧在另外一个时空接受不平等的对待。

“怎么突然忆苦思甜来了,看把你给难过的。”陈至渝在地上盘腿坐着,张开手,“来,师哥抱抱。”

施澈顺势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去,没有骨头似的倒到他肩膀上。

“本来这个剧情也都是我自己编的,”陈至渝搂着他开玩笑道,“挨打我也不是真的被别人揍,身世也不是真的这么惨,咱们只需要把它演出来就好了,咱们的目标是拿第一。”

其实施澈对于输赢并不在意,只是觉得师哥写的本子他很愿意去演,无论自己的角色是有多么低下,难度有多么高,他都愿意去配合。

不过之前那么多烂片当中,他也没有什么能够出彩的,包括前不久演的《殊途》,对于路人来说他也只不过是本色出演而已,想要在影视圈真正让导演们看到自己的演技,还需要很大很大的努力。

施澈点了点头:“这部戏要演出感觉来我还得好好磨。”

不能掉以轻心。

外面有人敲了几下门,听声音是陈至渝的助理。

“徐导给你们带了冰块,说等等拍前含着,防止说话的时候嘴里冒白雾镜头穿帮,还有……”

助理推门进来看到了,施澈都在一起上回头看她,她卡了一下壳:“还有……”

她再一看,施澈……坐在陈至渝的腿上。

助理没能“还有”得出来,瞳孔地震,接受了袒露在眼前的千万暴击。

陈至渝转头和助理什么相对:“……”

施澈坐在他的大腿上,也回头看着他的助理。

陈至渝也有点崩溃,但他没放在脸上,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操,他不干净了。

“拍前含一下就行。”助理没有愣神太久,她很快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把冰块放到他们手边,“你们继续。”

然后她退了出去。

这真尴尬,好像偷情被捉奸在房似的。

施澈脸上通红,赶紧从陈至渝身上下来。

他师哥是直男,他不能在师哥助理面前这样败坏他的人设。

陈至渝也搬着椅子离施澈远了一点。

他想小澈是直男,他不能在自己助理面前败坏别的小鲜肉的人设。

两人双双搞得根本没有心思对戏。

陈至渝和施澈大致对了一下这个戏的情节就准备开始拍摄了。

现在是冬天,需要拍的是夏天白天湖水上面轻微泛青的感觉,陈至渝的衣服还是太厚,等到了被蔚然捡回去之后还是得再脱。

山城这潭水据说已经存在了千年,也算是挺有历史的古迹。

陈至渝脸上挂了几处彩,他坐在潭水边掬起一捧水,仰头饮下,几滴水珠顺着下颌缓缓流到脖子。

今天照样没能交出保护费,那群学生把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有一脚直接踹到了他胃上,

“喂。”

施澈远远地喊了一声,眼神看着那潭水又好像在看着饮水的人,眉头微锁。

陈至渝回过头,他的颧骨处添了一处新伤,不知道又是在哪儿磕着碰着了,眼神冰冷带着一点警惕,像只受伤之后嗜血的豹子。

“干什么?”陈至渝冷漠地盯着他,纵使自己刚刚才被那群高年级的学生欺负过。

蔚然不是没有被高年级的欺负过,他身在他们当中,为了保全自己和他们归为同类,不敢寻求帮助,不敢去向社会呼吁,因为他懦弱,痛恨自己身处泥潭却还要把别人拉入泥潭。

他不是第一次目睹那群高年级的人欺负陈至渝,他以为自己也可以和学校的那一群学生一样对这些事情足够麻木,像平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回家,点一个外卖吃完然后睡觉。

他看着陈至渝被他们殴打,拼尽自己的全力也要去反抗哪怕他知道反抗只会招来这群人|大增的胜负欲。

蔚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次会在这里这么久,他躲在旧巷角落,等人群都散了才出去。

施澈在陈至渝身边蹲下来,眼神直直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从今天开始,你和我住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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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停更一天,修个文捉捉虫,后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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