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蜚听到打劫的喊声,立刻上步挡在阮软面前,抱着他蹲在柜台旁。
转头看去,三个黑衣人蒙着面,领头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手木仓,其余两个一人拎着砍刀,另一个人拿着钢管,半只大门已经被暴力破坏了。
这里虽然不是最繁华的商业街,但人流量还算不少,谁成想青天白日里会遇到持木仓打劫的犯罪分子。
小蜉啾没见过这种阵势,他把头从白蜚怀里伸出来,想要探个究竟。
白蜚立刻把他的头按下去,低声安慰道,“没关系,不要害怕,他们只是来抢手机的,不会伤害人的。”
“都蹲下,不许动!”
领头的抢劫犯举着手木仓威胁性地四处晃着,有一些男性尖叫出声,惹来了更大声的呵斥。
白蜚和阮软的位置在柜台斜对面,离结账台只有三米距离。手持砍刀身材矮胖的抢劫犯直冲柜台而去。白蜚侧了侧身,将阮软完全护在自己的怀里。
矮胖抢劫犯挥舞着刀,将一个黑色袋子扔到柜台上,指着里面的工作人员,粗声粗气地说道,“把钱和手机都装在这个袋子里,别墨迹!”
柜台中一个抱头蹲地的女性工作人员拿起袋子,打开钱柜战战兢兢地装着钱。
白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店里噤声着,大多数客人都是像阮软这么大的年轻男孩,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此时所有人都蹲在地上抱着头,有些人甚至小声的低泣着。
手机店的大门被破坏了一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有人探头朝里面看着,又慌张地转身离去。
估计外面已经有人报警了,最近的警察局到这里不过七八分钟的路程,这些劫匪若想安全离去,必须在五分钟内撤退,而现在已经过去一分钟了。
“砰!”
“啊——”
男性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店铺,白蜚转头,就看到侧后方一个中年女人跪坐在地上,她的手臂正咕咕地冒着血水。持木仓的劫匪上前,暴力地将掉落在中年女人旁边的手机踢开,厉声道,“我看谁还敢动!”
这些人,真的敢杀人!
白蜚心里慌乱着,怀里的小男友却出声了,“你废不废……”会不会打劫啊?
小蜉啾不明白生死,毕竟蜉蝣一族没有死亡这一说法。但他知道,流血了就是受伤了,会很痛。
白大虫说这些打劫的人只抢东西不伤人,但这些人竟然把人弄流血了,正义的小蜉啾看不下去了。
白蜚没想到阮软会突然出声,等她去捂他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持木仓的首领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手木仓指着二人晃了晃,嗤笑一声,从身上掏出一个布袋,扔给白蜚,“你,去把这边的手机装起来。”
白蜚松了一口气,同时心又提起来了,若要拿手机,一定要到柜台里,她不想和阮软分开。放阮软单独待在一边,她不放心。
白蜚拿着布袋,磨磨蹭蹭地起身,小蜉啾随她一起站起来,持木仓劫犯恶声恶气地说道,“你,蹲下,不许动!”
小蜉啾自从来到人间,遇到的人几乎都是非常和善的,从来没有人这么颐指气使地对待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蜉啾很不高兴。
白蜚迅速地捂住他的嘴,低声恳求道,“你乖乖地蹲在这里,别说话了,好吗?”小猫妖不知道手木仓有多厉害,不知道手木仓会把他从她身边夺走。
小蜉啾撇着嘴,满脸的不甘愿,水汪汪的大眼睛蒙上一层雾气。他不喜欢白大虫这么对他说话,也不喜欢白大虫听别人的话。
持木仓的劫匪不耐烦了,她扯着白蜚的胳膊,向后用力一掼,把白蜚摔到一边,狠狠地撞到柜台上。
白蜚害怕劫匪对阮软下手,全凭劫匪摆布,没有丝毫挣扎。
阮软看到这一幕,彻底地生气了。他上前一步,趁人不备,拽着持木仓劫匪的手臂,猛地抡到一边,连前辈打人要流泪的叮嘱都忘了,宣誓着主权,“不许你欺负白大虫!”
只有小蜉啾可以报复白大虫!
他不知道那么厉害的白蜚为什么不反抗,但他不许有人欺负她。
森气,超级森气,比软软被白大虫踩痛还要森气!
白蜚瞳孔一缩,再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刻扑到阮软身边,拉着他蹲下,将他完全护在怀里,看着拎着砍刀的劫匪走过来,立刻示弱求饶道,“各位大姐,我男朋友不懂事,你们不要生气,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了。我身上有一两千块钱,卡上许多许多积蓄,我可以转给你们……”
“当我们傻啊!谁要你转账,把这个伤了老大的小贱人给我交出来!”
说着持刀劫匪就要拉扯阮软的胳膊,阮软后退一步,连带着白蜚的身子也趔趄了一下,“你身上好臭,不阔以碰软软!”
阮软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类身上是香的,而有的人身上却是臭的。这个劫匪身上一股臭味,他还是最喜欢白大虫身上的味道。
想着,阮软重新把脸埋在白蜚怀里。
劫匪被推开,骂了一句脏话,又要伸手去扯阮软,这次白蜚抱着阮软主动躲开。她知道她们不会轻易放过阮软了,自然不会再把阮软交给她们。
大不了拼了她这一条命,只要能坚持到警察来,就能保证小男友的安全,她就心满意足了。
阮软面对一而再再而三靠过来的劫匪,刺鼻的腥味直冲脑海,小蜉啾真的是受不了了。
他主动上前两步,持刀劫匪立刻防备地把大刀挡在身前,阮软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厉害,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劫匪握刀的手,拎着人在地上摔了两下,瞄准店门将人丢了出去。
周围人都被他这操作惊呆了,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柔弱的男孩,竟有那么大的力气。
白蜚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当她看到阮软的手伸向刀子时,直接被吓得心脏骤停。
片刻后她才如梦初醒,身体因为后怕而止不住的颤抖。
柜台后面响起一阵悉索声,持木仓的劫匪爬了起来,她脸上布满血迹,举起木仓瞄准阮软,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扣下了扳机。
白蜚想要挡在阮软面前已经来不及了,她目眦欲裂地看着黑洞洞的木仓口,绝望的潮水蔓延至全身。
木仓声没有响,哑火了。
“算你走运,还可以多活几秒。”匪徒说着,又要扣动扳机。
白蜚上前挡在阮软面前,就这么死了吗?她不后悔,却有些遗憾。
她还没有迎娶自己心爱的男孩,还没有教会小猫妖如何在人间生活。她还没有与小男友朝朝暮暮平平淡淡地经营着小日子,她怎甘心就这么离去。
白蜚无畏地望着木仓口,脑海里突然间变成一片空白,她只能看到面前的劫匪,看到她脸上疯狂的狞笑,看到她被头顶空调吹动的头发。
她好像看到了系在空调口的红绳停止了摆动,看着空调旁边的吊顶向下断裂。突然“轰”的一声,嵌入式吊顶空调连带着周围的天花板,整个坍塌了下来,砸在了持木仓劫匪的身上。
这突然的意外惊呆了所有人。
三个劫匪,一个被小蜉啾丢出了门外,估计爬不起来了;一个被砸在废墟下;还剩下一个拿着钢管的劫匪,正朝着废墟跑去。
没有了木仓和刀,剩下的一个劫匪不足为惧。白蜚冲上去,踢腿打掉劫匪手中的钢管,一拳击中劫匪的腹部。劫匪跪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身子。
警笛声从远及近,白蜚松了一口气,被汗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她转身回到阮软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身子,焦急地询问道,“胳膊有没有事?痛不痛?”
劫匪体重不低,小男友细胳膊细腿,白蜚担心他会脱力。
小蜉啾摇摇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白蜚,“你好腻害呀!”白蜚两招就打倒劫匪了,不愧是他心中最厉害的人。
白蜚理了理小男友头上翘起的呆毛,刚想称赞他,又打消了念头。小猫妖现在正是建立是非观的时候,她不能让他觉得,这样勇敢地站出来是值得表扬的事情。
要先学会保护自己,如果有余力,第二选择才是保护别人。
警察很快就来了,迅速逮捕了匪徒,带着他们这些受害者回警局做笔录。
一直忙到下午,两个人才从警局里出来。车子还在公司的停车场里,白蜚带着小蜉啾坐地铁回去。
小蜉啾对这种地下的交通工具很感兴趣,一进入地下候车区,就四处张望着,跑到发光的广告板面前,好奇地瞅着上面的口红广告。
暖暖的黄色微光洒在阮软的脸上,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球的运动起伏着,白蜚静默地看了片刻,突然开口,“软软,让我抱抱。”
小蜉啾依言跑过来,主动地圈着白蜚的腰部,白蜚将他牢牢地拥在怀里,肌肤相贴。
这个拥抱不似先前那么绅士与温柔。白蜚收紧了双臂,脑袋埋在阮软的后颈处,呼吸着他身上香软的气息。
那种差点失去他的恐惧翻腾着,灼烧着她的心,也灼烧着她的眼睛,白蜚紧紧地闭着酸涩的眼眸。
阮软抖了抖身体,颈后的呼吸引起一片瘙痒,让他忍不住想要探出小手挠一挠。
温暖的怀抱越收越紧,小蜉啾突然体会到一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胸口处有什么在跳动着,越跳越快,“咚咚咚”的声音敲击着耳膜,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跑出来了。
小蜉啾双眼迷茫地盯着天花板,一撇嘴,无助地喊道,“呜呜,软软坏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