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雷这凶巴巴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道上来寻仇的。
冯琴跟了段风然这么多年,这种场面见过不少,和普通女人相比,她也算胆大的了:“这、这位兄弟,有事我们好商量,有话我们好好说,老段以前和你有什么过节,咱们都有办法解决。”
她抓着包,一边小心地往后退一边用言语安抚着陈牧雷。
陈牧雷挑高一侧的眉毛:“你觉得他和我有什么过节?”
“都不重要,”冯琴满脸堆笑,“老段性子冲,以前得罪了兄弟,我给他赔不是了。”
“这就完了?”
“没!没……嗨,还不都是钱的事,”冯琴一拍大腿,很是敞亮,从包里翻出钱包,里面是一沓钞票,她颤颤巍巍地把钱递给陈牧雷,“兄弟,这些你拿去买点酒喝。”
钞票崭新,陈牧雷数都没数,悉数收下,却还是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就这么点儿,小嫂子,你就这么打发我?我酒量大,这可不够我喝酒的。”
冯琴看出来这人不好糊弄,便壮着胆子假意和他杠上了:“我就这些了,你再要我也拿不出来了。”
陈牧雷倾身向前,冯琴从他眼里看出那种毫不掩饰的恶意,抵着墙的脊背冷汗涔涔。
“没钱的话,那咱们就来点儿老一套?”陈牧雷道。
“你什么意思?”
冯琴大气不敢喘,只见陈牧雷重新打量她一番,伸手在她额角一点,然后指尖从她额角又滑落到尖尖的下巴:“自古财色不分家,刚好我最近也是一个人,有点内火,小嫂子有没有办法帮我泄泄火?”
冯琴倒吸一口冷气,当即就怂了,恐惧再也遮掩不住:“别——”
“别什么别,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珍惜啊,怪不了别人。”陈牧雷粗暴地把冯琴薅过来按到诊疗床上,作势要撕她的衣服,还一手捂住她的嘴,谨防她发出刺耳的尖叫。
冯琴是真的怕了,拼命挣扎,压根没发现陈牧雷其实只是做做样子,要不然就凭他的力道哪有她抗拒的分儿。
冯琴被吓哭了,用尽力气抵抗,陈牧雷不易察觉地放松了对她的钳制,“一不小心”让她从手底下溜走。
冯琴缩在墙角,手护着肚子,苦苦哀求:“我肚子里还有孩子,你放过我吧,我给你找钱,我给你找钱,你开个价吧……”
陈牧雷笔划了一个数字,冯琴虽然觉得这价格离谱,但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妥协:“好……好,给我一周时间。”
“一周?都够你国内旅游一圈了。就一天,没得商量。”陈牧雷捡起方才撕扯中掉在地上的那张化验单,折好,蹲在她面前,十分有礼貌地塞回她手里:“我知道你住哪儿,你还有个弟弟叫冯乐对吧?我这人特别好说话,能用钱搞定的事都不算事,而且……段风然应该比我更不想节外生枝,你说对吗?小嫂子,你不想连这个孩子也保不住吧?”
冯琴听懂了他话中所有的暗示,嘴唇青紫,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那老医生带着两个保安去而复返,闯进诊室就要抓人,结果发现诊室里风平浪静。这俩人一个好好地坐在那儿等着医生回来,一个正准备要离开,气氛和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您回来了,刚才打扰您工作了,不好意思。”陈牧雷彬彬有礼,临走前还不忘冲冯琴一笑,“回见啊小嫂子。”
老医生和两个保安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宋兴德“失踪”的事愈传愈烈,徐立哲派人去宋文意的工作室打探,发现工作室已经关门好几天了。
“宋家这些天基本不见有人出入,宋兴德也没再去过宋氏,他的车都在,人却不见了。老板,这不对劲啊。”
“你急什么?”赵令宇最讨厌徐立哲这咋咋呼呼风风火火的性格,“我问过了,宋兴德没在警方那里,如果有,他们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警方有赵令宇的人,如果他出事,那几个人也会惹得一身骚。
可是怪就怪在这儿了,如果没有被警方带走,那宋兴德和宋文意怎么会突然就失踪了?
赵令宇眼皮突突地跳,心里的确有几分不安,但他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金润最近没胡闹吧?”
“那没听说。”徐立哲道,“还有,那小丫头警觉性挺高,和陈琰那小子根本不落单,兄弟们没法下手,只能偷偷地跟着,我看那陈琰也考完试了,估计着他们该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下手多了。”
赵令宇微微颔首:“那就看严了。”
“老板,我还听说一个事,是关于苏妹子的。”徐立哲上前一步,和赵令宇耳语一番。
赵令宇喝茶的动作蓦地一顿:“还有这么回事?”
“‘后台’监控室的兄弟说的,但他也不敢确定,所以只告诉了我。”
赵令宇思忖着,眼神逐渐变冷,放下精致的茶杯:“知道了。”
……
夜晚是久诚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是“后台”最忙的时候。
临近午夜,几乎每个房间里都上演着见不得人的剧情。小苏只为高级会员服务,可是房间里的事并不需要她插手。
关了那道门,门内就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和她无关的世界,生死存亡都看运气。
房间隔音太好,但偶尔也会隐隐约约地传出几声撕心裂肺地叫声。
小苏早已麻木,脑子里反而都是陈牧雷,这个男人把她的大脑搅和得天翻地覆的。
后台规定,工作的时候只能用专用的对讲机内部沟通,不能携带私人手机。
自从白政那声“嫂子”叫出口,这个称呼就在她心里扎了根,哪怕知道要成为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难,也完全控制不了胡思乱想。
小苏叫来手下替她巡视,自己回到独立的休息室,想给陈牧雷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
然而当她推开休息室的门,险些被里面的不速之客吓得魂飞魄散。
走廊映进来的光只勾勒出了那人的轮廓,是个男人。
她打开灯,看清了那人是谁后突然开始忐忑:“老板?你怎么在这里?”
赵令宇坐在她书桌前的椅子上,表情意味不明,示意她把门关上。
小苏关上门,心里七上八下的。
“恋爱了?”赵令宇问。
小苏一愣,急忙否认:“没有。”
赵令宇对她的否认置若罔闻:“我是不是答应过你,等你在我这里做满三十岁就送你出国,你一辈子的生活都不用发愁,我会支付你足够钱。”
小苏愣愣地点头:“是。”
赵令宇沉默片刻,勾手让她过来。
小苏走上前,赵令宇起身,反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我给你开的条件不够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虽然只用了半成力道,小苏的嘴角却钻心地疼了一下。她用手擦了擦,手背上是一道血水:“老板,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以为删掉后台的监控就没事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苏,你给监控室的人下了药,是不是以为没人知道?”
那种药物致幻,但也有人对它的副作用反应强烈。那天被她下药的人头疼恶心得厉害,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去医院检查后才知道体内有这种成分。
谁都不是傻子,立即对她产生了怀疑,可是他没有证据,也不敢乱说话,自己憋了一阵子,觉得后怕,最后还是没忍住把事情告诉了徐立哲——毕竟他们都知道自己在做掉脑袋的事,有了差池麻烦就大了。
原本小苏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听赵令宇这么一说顿时如置冰窟,吓得跪在他面前:“老板,我没有,没有背叛你!”
“好,那你告诉我,那天删掉的监控是关于什么?”赵令宇沉声质问。
小苏哪里敢实话实说,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竟然安排了猫猫和别人私下见面,真是一条命都不够死的,所以相比之下……和人谈恋爱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我……我是带了一个……一个男人来我这里,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做任何背叛你的事。”
“什么男人?客人?”小苏一副好样貌,看上她的客人也不是没有过,何况“后台”的客人非富即贵,她一时没受得了诱惑赵令宇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他根本不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为了偷、情删监控?糊弄傻子呢?
小苏:“是。”
赵令宇重新坐了下来:“是谁?”
小苏咬着嘴唇,迟迟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这么难以启齿吗?”她越是这样,赵令宇就越觉得不妙,“别逼我把那些手段都用在你身上。”
这是一个比让她死还可怕的威胁,小苏腿都软了:“是……陈先生。”
赵令宇皱眉:“哪个陈先生?”
小苏硬着头皮吐出一个名字:“陈牧雷。”
听到这三个字,赵令宇大脑空白了片刻,一字一顿地重复:“陈、牧、雷?你把他带到你这里?”
“是……我、很喜欢他,他也……对我有好感。”
小苏垂首跪着,完全没看到赵令宇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和暴起的青筋。
“他对你有好感?”赵令宇都快气笑了,手按着自己的头,觉得血压在瞬间都已经飙到顶点了,“我看你脑子是被屎糊住了!”
蓦地,赵令宇看到她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中夹着个笔记本。
他把那本子抽了出来,密码扣是锁着的:“密码是多少?”
小苏报出自己的生日,赵令宇打开本子匆匆翻了几页,脸色骤变:“你那天有没有让他单独留在你房间过?”
小苏摇头,想起什么,迟疑了:“我……”
赵令宇绝望又愤怒地闭了下眼睛,把本子狠狠地摔到她身上,一脚把她踹倒,连骂她的工夫都没有,掏出电话打给徐立哲:“去游乐场看看!快去!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