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实还没有叶老大所想的那么糟,奚然他们回村里的时间还是很多的。
在镇上新院子住下之后,第二天叶宛清便和邹氏开始了开铺子的准备工作,而奚然他们也就没什么事可干了。
也不对,他现在是一心沉迷于练习体术,恢复自己的青春貌美。
叶祁在奚然练习走上正轨之后,把自家女儿也拉过来一起了,虽说锦鲤女儿遇事可化险为夷,但女孩子多些保命的本事总是没错的,尤其这个多练练,对身体的好处确实不少。叶宛升也是同样,没事就好生过来练习。
除了这,他们也是要回村的。
毕竟奚然得监视叶老二干活,察看家里田地的,从叶老二紧拽着方子不肯拿出,偷偷想分家起,奚然对他就再无任何怜悯之心了。不过也因着前段时间找人把地里的活解决了大半,现下倒也不怎么累了。
放假几日后,叶老大和叶宛升重归学堂。
奚然知道,随着下一个月假的到来,叶老大计划中最重要的一幕就要到来了。
他也很是配合,在去家里的卤肉店巡视了一番后,就带着一大家子,坐着马车,回村里去了。卤肉店开业以来,生意一直不错,从住到镇上之后,镇上到处的酒楼还有小饭馆等,他们都时不时的去吃过,不得不说,味道真的很好,都有各自的特色,尤其是那些价格昂贵的酒楼,并不会出现名不副实的情况。
但尽管如此,叶宛清所研究出来的卤肉方子,也同样受到镇上人的喜爱。
虽然不至于达到一鸣惊人的地步,但确实渐渐在镇上有了姓名。
这样的结果,让叶宛清稍稍有些失落,她还以为会受到众人的狂热追捧呢,但吃过许多家别的饭馆的饭之后,她倒也冷静下来了。像是不远处开的一家面馆,几十年了,父子一代代传下来,真的特别美味,那也仅仅只是一家小饭馆。
她虽然会不少的美食,但终究也只是正常的食物范围,并没有什么只要她自己做就加持bug之类的事情。
好在还是赚钱的,也符合她原来所想的,能够让她的母亲减少一些负担,不用去地里干那些重活。
但叶老二就没那么幸运了,叶老二大多数时间还是住在村里的,家里的鸡、猪、牛等,都是每天必须要喂的,还有一些农活,更是如此。住在镇上,所有的东西都要买,以奚然在一些事情上的抠门劲,可以不用买的,自然就不买,让叶老二隔三差五的送上来就行了。
镇上要烧的柴禾,也是叶老二在村里砍好了送上来的。
奚然还丧心病狂的给人家安排了,一次多砍点,顺便把剩下的拿去卖了。当然钱还是要上交的。
也因着来来去去的比较频繁,叶家也就有了一辆牛车,好歹让叶老二来回方便了些。
一路回到村里叶家,奚然就在屋里等着了,时不时趴在窗口瞅一瞅,到底赌坊的打手什么时候来。叶祁好笑的看着他:“再等等吧,他们放假都得下午呢。”
赌坊追债这事,本就是叶老大设计好的一场骗局,针对的是奚然,是他们叶家,自然不至于闹的连学堂都不安生。
不然到时候解释起来也麻烦。
甚至连赌坊的少主子,那都是和叶老大一个学堂的,双方串通好了的罢了。
在叶祁的记忆中,这场闹剧大致是在放学后没多久上演的,一群人骑着马赶过来,比叶宛升回来的都早。
估计也是怕天色太晚,耽误了演戏效果吧。
奚然不觉厌烦,依旧等着:“早点完了好完事,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正好也可以和大家说清楚,他们的亲爹可不是因为救你而死,我们家也不欠他们的。等这场戏演完了,我也就不用装着隔三差五就回来的样子。”
每回回来也没什么事儿,他在村里也没关系好的人,爹娘早没了,兄弟关系平平。而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叶老二又不偷懒,他都懒得找茬了。
每个月回来一两次看看也就罢了。
倒是镇上好玩,各种好吃的不少,还有专门看戏的地方,他挺喜欢的,新鲜劲儿还没过。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很快就到了学堂该放学的时候了,急促的马蹄声远远的传了过来,叶祁看了一眼外面,说道:“他们来了。”
“嗯?”奚然疑惑的看了看:“哪里?没看到人啊?”
叶祁道:“快了,马上到村口了。”
厉害了,奚然心中感叹了一句,抚了抚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在叶祁旁边坐好,等着吵闹声传来。
村口,一群凶神恶煞骑着马的人,从马上下来了。
这群人把马拴在了村口,然后压着叶老大走了进来。
他们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惊动了村里人,大家远远的观望着,议论纷纷,碍于这群人摄人的气势,也不敢靠近。
那赌坊的人看了一眼四周,大声喊道:“诸位,今日这叶家老大欠了我赌坊银子五百两,交不上来,所以我等今日专程来叶家要一下银子,还请各位来做个见证。”
听到这些人不是来打架劫色的土匪,众人心里安定了许多,俱都远远的跟了过来。
还有些看热闹的,更是找了相熟的人一起来。
没多久,叶家院子外就聚了不少的人了。
“开门,快开门。”
那赌坊的人啪啪啪的敲着院门,声音极大,听着音都不是好惹的,把在里面刻意等着的奚然吓了一大跳。
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但他到底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对的村子里这些熟人耍威风不带害怕的,因为他知道,村里人不会对他怎样,而且事端也不是由他而起,大家也就吵吵,大不了抓个头发。但是面对这样张狂嚣张的外人,奚然一个小哥儿也不由得有些害怕。
他紧张的抓了抓自己的衣领,然后站起了身。
“我去吧。”叶祁起身向外走去。
奚然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只觉得安全无比。
门打开了,叶祁一双眼平淡的看了过去:“有什么事?”
原本听了少主人暗示,想要吓一下少主人朋友这没人性的父母的打手,一下子竟收回了手,有些不敢造次,“呃……我……我……我们是如意赌坊的,这是你大儿子是吧,他在我们赌坊输了五百两,拿不出银子,我们是来拿银子的。”
“你们要是不给,那今天我们就要把他的手给废了。”
那打手一板一眼的乖乖回答了。
“嗯。”叶祁点点头,打开了门,转身往里走:“进来说罢。”
“哦哦好的。”打手跟上。
进了院子,叶祁走到院中的石椅上坐下,见奚然还有点怂,只好接着自己开口:“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叶老大演技到位,立刻就开始哭诉:“父亲,我没有想赌博的,我这是被人给害了……”
巴拉巴拉一大长串,叶祁听出来,总而言之,一切都不是叶老大自愿的,他是被人陷害顶锅,才一下子输了这么多银子的。
读书人嘛,还是一个志向远大的,总是不想让自己的名声染上污点的。
更何况还是自个亲自下手的。
叶老大会进赌坊输钱,自然是有一番缘由的。
听他说完,叶祁又看向领头的打手:“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今天不还五百两,就要砍了他的手?”
“对。”打手气势汹汹的找回自己的节奏,心中暗道自己怎么就被个乡下野人给吓住了。
叶祁想了一下,道:“你们少主人知道你们这么对他的朋友吗?”
“啊?”打手一下愣住了。
他们自然是知道自家少主人和叶老大关系匪浅,是很好的朋友的,这事也是少主人专门帮叶老大忙的。但是没人说过,这怎么人家家里知道少主人和叶老大的关系啊!
这戏还怎么唱下去!
叶老大更是心惊肉跳,他和如意赌坊的少主人是好友,学堂里并没有人知道,他也是无意间帮了对方忙,才发现对方身份的。开赌坊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对方进学堂并不是以赌坊少主人的名义进来的。
不光是打手愣住了,周围围观的人也愣住了,奚然也同样是如此。
在奚然的梦中,他只知道这赌坊欠债一事是叶老大算计的,背后藏着事,但他并不知道人家赌坊的少主人和叶老大就是朋友。
这岂不就是说,这银子交上去,其实就是给了叶老大。
这一下子,奚然心头的火蹭的一下就涨上去了。
还是叶老大机灵,反应灵敏道:“父亲,什么朋友?我不知道如意赌坊的少主人是谁啊。如果对方是我的朋友,我又怎会落到现在这副模样?”
叶祁道:“赵文通,你不认识?”
赵文通正是如意赌坊的少主人,也是叶老大同学堂的一位学子。
“认识。”叶老大一脸茫然,“他是和我同学堂的一位学子,可是我们甚少有交集,倒是……倒是……”
说到最后,他有些欲言又止。
“倒是什么?”叶祁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叶老大心中有些发怵,他原本最开始还担心,由叶祁来跟赌坊的人对话,说不定今天他还真能把那五百两拿到手,毕竟这位爱面子,肯定是不好放着好兄弟的亲骨肉不管的。他那会儿还想着,早知道就不该让打手这般吓人了,弄的奚然都不敢说话了。
在叶家,叶祁虽然不大说话,但在大事上,可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要是奚然不愿意出这五百两,那还有得周旋。可奚然如今被吓破了胆,说不定事情就成不了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以为最会偏向他的,结果却是这般难缠。
别说是五百两了,他现在心惊胆战的是别被人发现他和如意赌坊少主人勾结的事了。
要真是如此,恐怕他的科举之路也就断送在这里了。
“倒是……”他说道:“这人倒是和三弟交好。”
“你放屁!”这话一出来,奚然也顾不得害怕了,他骂骂咧咧道:“我说之前我想分家,你怎么还不愿意,第二天早上刻意站在宛升的门口跟小丫头片子说你过目不忘,这些年是在藏拙,我还寻思着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现在倒好,你把事情还往宛升的身上推,你这个心肠歹毒的恶人,我们叶家养你们两兄弟多年,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
“你平日里在学堂装的学识平平,连个秀才都没考上,生怕我们沾到一点便宜,你亲弟弟也不遑多让,得了个方子就藏着,嘴上说的倒好听,口口声声说拿我当亲阿爹,结果呢,好东西都藏好着呢。”
他看向周围的围观村民,扬声道:“大家也知道我们家在镇上开了一家卤肉店是吧?那卤肉的方子,就是老二家的呢。”
“之前我说要分家的时候,人家一声不啃藏的好好的,第二天才不小心说漏了嘴的。”
“还有你,老大,你要是这些年没装,有本事你今年也不要考上,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耽搁几年,考个第几名。不对,像你这么心思恶毒得人,还考什么考啊,科举做官的若都是像你这种德行的人,那咱们这些老百姓还有什么好日子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