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鹿因张了张嘴，正想回应写什么，余光里前排庞西迅速转过了头，若无其事地往前靠了靠，一副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陶鹿因顿了顿，决定忽视她，看向商桉，有些愁恼的样子，“玫瑰的话，我不会折。”
陶鹿因笑，“等我学会了再给你折。”
商桉眉梢轻挑了下，没做声，把千纸鹤拆了恢复原形，重新给它折起个新的纹路，大概两三分钟，一朵白色玫瑰就出现了。
折的不算精致，但是大致能看出玫瑰的形状，如果可以打分的话，至少也在及格线了。
“不用学，我可以折好给你，”商桉笑了一声，“就是好久没折了，有些生疏，折的也没有那么好看。”
陶鹿因：“好看。”
她像得到了什么稀罕物一样，拿着那朵玫瑰看了半天，课堂上老师开始讲课她也没反应，商桉笑着戳了下她的脑袋，“听课。”
陶鹿因哦了一声，把白色玫瑰靠着前排的椅背立着，翻开书。商桉除了个笔记本什么都没拿，她朝陶鹿因借了支笔。
老师讲的是粒子物理学的相关概论，他不用投影仪纯靠语言输出，语速平稳低缓，让人枯燥中还有些昏昏欲睡，前排庞西已经借着地理优势开始偷偷摸摸拿出手机玩。
陶鹿因听得认真，她习惯性地边听边记，筛选出重点内容记在本子上，方便以后期末复习，不记的时候就有些懒散，笔帽一下一下地戳着脸。
旁边人淡而幽的气息丝丝缕缕传来，存在感格外强，陶鹿因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料到的是，商桉也记着一些笔记，听得很认真。
老师似乎又提到了个重点，商桉长睫微垂，笔尖在本子上沙沙记着，她的指尖白皙修长，侧脸轮廓精致漂亮，陶鹿因怀疑女娲是不是专门给她精雕细琢过。
感受到旁边的视线，商桉笔尖一停，侧眸看过来。
陶鹿因被抓包了有些羞赦，她凑近商桉，小声问：“这些姐姐能听懂吗？”
“老师讲的是汉语，”商桉也配合地小声说：“姐姐能听懂。”
陶鹿因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姐姐好厉害啊。”
“谢谢夸奖。”商桉说。
商桉只呆了一小节课就走了，手机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陶鹿因不用想也知道她去了实验室，她总是很忙，时间大多都泡在实验室和写论文里。
陶鹿因开始怀念她追自己的那两天了。
那时候商桉主动抽时间来见面，不像现在这样，能一块上节课都很珍稀。
不过这对于陶鹿因来说不是个难事。
如果商桉很忙，那自己主动去找她就好了，在商桉面前，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原则也是。
期末的时候，陶鹿因把恋爱的心思都收了收，全部精力放在不久后的期末考上，商桉比她早两周考完，可能是因为女朋友还在学校，她也没回去，跟着陶鹿因一块复习。
早上六点多钟，陶鹿因早早在图书馆占好位置，商桉没多久坐在她旁边，递给她瓶酸奶，“吃早餐了吗？”
“吃了，”陶鹿因笑眯眯地说：“吃了两个三明治。”
商桉：“那能饱吗？”
“能的，我都胖了。”
闻言，商桉眉梢轻挑了下，捏了捏她的脸，“确实胖了。”
陶鹿因本就随口那么一说，听到这话立刻警惕起来，“真胖了？”
“没有，”商桉笑，“逗你玩呢。”
陶鹿因松懈下来，不满地嘟哝，“胖了也就胖了，你不能嫌弃我。”
“为什么不能，”商桉唇角稍弯，“我不喜欢小胖妞。”
“小胖妞多可爱。”
“小胖妞我抱不动。”
陶鹿因顿了下，想说瘦着你也抱不动，对上商桉眼后莫名把这话咽了下来，只是特别霸道地说：“那你得去锻炼，不能怪我胖。”
商桉似是被她的无理取闹惊住了，好半天才轻轻笑了一声，“知道了，女朋友。”
复习周图书馆都是人，两人聊了几句后就安静下来，商桉忙了一整个学期，考试完陡然轻松下来，还有些不适应，她想了想，起身。
陶鹿因几乎是一瞬间抓住她，压低了声音，“去干嘛呀？”
商桉想说你刚不是还在复习么，可能是她眼神表达的太明显了，陶鹿因说：“我时时刻刻关注着你呢。”
可能是两人关系转变了，小姑娘对她少了几分从前的小心翼翼，说这话像在呛人，微挑的眼眸直直看着她，抓住袖子的力道一点未松，大有一副你敢离开不陪我复习你就试试的架势。
商桉没忍住，笑了一声，“有点无聊，我去借本书看。”
陶鹿因轻轻哦了一声，松手，揉了揉耳朵，“那你去吧。”
她经常会有这么小动作，一般用来掩饰一些不自然的反应，比如耳尖红了这种。
商桉笑了一声，抬手，也捏了捏她的耳廓。
一直平静复习到了下午，商桉忽然接到了个电话，说是导师打来的，要一块去出个差，同行的还有其他几个也留在学校的人。
陶鹿因：“去多久啊？”
商桉：“四五天吧，不会很长。”
因为明天就要出发，陶鹿因没再呆在图书馆，陪她一块去宿舍收拾行李，两人刚出了图书馆，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一辆车停在附近。
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两人，一男一女。
女人是陈瑜，男人和陈瑜长相相似，应该是她的哥哥或者弟弟，陶鹿因看向那辆锃锃发亮的车，忽的想起来，陈瑜家里是很有钱的。
陈瑜没想到会遇见商桉，走到两人面前，讶异道：“你没回家吗？”
商桉弯唇，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要陪着小朋友的。”
小朋友这个称呼，商桉偶尔会在朋友面前提起，陈瑜没觉得意外，也因为这个称呼，没想到别的方面。
但还是忍不住，酸溜溜地说了句，“就这么宠着啊。”
商桉笑笑，没再说别的。
两人走了老远，陈瑜视线还定在商桉背影上，旁边的哥哥看不下去，好笑着说：“都盯出洞了。”
陈瑜挪开视线，淡淡牵了下唇。
“光看着有什么用，”陈瑜哥哥说：“喜欢这么久了，就不打算告个白？”
陈瑜说：“我没把握。”
她是个谨慎而周全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一定不会做，她得有足够的底气和信心，确定商桉也对她有不一样的想法后，才会准备告白。
在这之前，她会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可能确定这些会需要一些时间，但陈瑜毫不怀疑的一点是，商桉不会在这之前被别人抢走。
陈瑜认识的商桉，不是个对感情愚钝的人，相反正是见多了周围形形色色的人，透过所谓美好的表面，见到了藏起来的功利与锋芒，就对感情更没什么期待了。
所以她只是看着温和易亲近而已，实际上，对待爱情是个很冷漠的人。
以至于陈瑜认识她这么多年，没见她谈过一次恋爱，有次还纳闷地问过，商桉当时穿着高中的蓝白校服，纤瘦的手臂搭着栏杆，明眸皓齿，干净而澄澈。
商桉说：“没遇上喜欢的。”
陈瑜当时还有些期待地问：“如果遇上了呢？”
“那应该，”商桉指尖在蓝色栏杆上轻敲了下，唇角浅浅弯起，“会和她结婚。”
其实说冷漠也不太对，只是到目前为止，没遇上可以让她热烈的人。
所以陈瑜一直小心翼翼，靠近而不贴近，努力让自己这一锅冷水，在经年累月的相处中慢慢滚烫，直达沸点。
……
回到商桉宿舍后，陶鹿因将怀里的书放在桌上，站在一旁看着商桉拿出行李箱收拾，她想了想，说：“拿件厚衣服吧，过几天有暴雨。”
“嗯，”商桉点点头，拿出外套放在里面。
陶鹿因没干站着，从阳台上取下干衣服，颠颠地来到她面前，一件一件地挑拣着，卡其色风衣往她身上一通比划，“这件也拿上，你穿着好看。”
“嗯，”商桉放进去，还没忘逗她，“多好看？”
陶鹿因略有些害羞，“比明星都好看。”
商桉拖长调子哦了声，“我知道了，在阿因眼里，全世界我最好看。”
“……”
收拾行李也花不了多长时间，陶鹿因想了想，忽然问：“陈瑜和你一块出差吗？”
“不，”商桉说：“怎么了？”
陶鹿因：“没事。”
商桉捏了捏她的脸，“别撒谎。”
陶鹿因抿了抿唇，想起陈瑜这个潜水炸。弹就不开心，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隐瞒的必要，索性摊开了说，“我觉得，她好像喜欢你。”
商桉笑，“别乱猜。”
“没乱猜，”陶鹿因皱了皱眉，“她看你眼神都不对劲，你离她远一点。”
商桉点了点头，“知道了。”
陶鹿因觉得她好像不在意，眉头皱的更紧了，双手捧住她的脸，直视着她，“我说认真的，你要离她远一点。”
商桉这次安静了几秒，声音认真了许多，“不对劲？”
“对，就是那种，”陶鹿因对情敌没什么感情，吐槽起来一点没有保留，她想了个形容词，“饿狼扑食，冲着食物扑过去的眼神。”
商桉没忍住笑，“你这是什么形容？”
顿了顿，她轻声承诺，“我知道了，会和她保持距离。”
陶鹿因眉开眼笑，满意地收回手，想了想觉得不能够，问：“姐姐你的手机呢？”
商桉从口袋拿出来，主动交给她，“给。”
商桉没问她要干什么，就见小姑娘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拉两下，好像还打开键盘噼里啪啦输入着，最后陶鹿因把手机还给她，“给。”
商桉接过，就见屏幕上是个联系人，陈瑜的号码，备注改成了不重要的人。
陶鹿因：“你不要趁我不在，偷偷改回来。”
“不会。”商桉点了保存，熄屏手机，再次看向她。
“还有，”陶鹿因想起她潜在的追求者，指尖戳了戳她，“也不要加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最好，都离她们远一点。”
商桉挑眉，“这么霸道啊？”
“嗯，”陶鹿因点头，“我也会严格要求我自己。”
商桉轻轻笑了一声，眼尾弧度稍扬，桃花眼被笑意沾染的格外明亮。她牵起小姑娘的手，轻轻摩挲着，“好的，我都知道了。”
而后，她啄吻了下小姑娘的手背，“会听女朋友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