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这么说,陶鹿因瞬间想起了自己前几天无意中说过的那句话,她偷偷松了口气,暗道还好。
还好,她姐姐不是个变态。
陶鹿因跟她解释,“我意思是,你做实验不是解剖了不少小白鼠吗,沾血的狠人单纯是形容这个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商桉,“是吗?”
“真的,”陶鹿因忍不住小声指责她,“你不要总想些带颜色的东西,难道你也想剖了我啊?”
商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秒,唇角弯起,“不敢。”
“我家阿因这么珍贵,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剖了去,”商桉想了想,说:“最起码,先得找个环境好一点的实验室,然后把人放在冰床上,刀尖割开人体皮肤,内脏做成标本……”
陶鹿因大学时候做过的实验也不少,只不过都是电学光射那方面的,生物相关的做的很少。
她根据商桉说的话脑补了下,觉得和医生做手术差不多。
这感觉像是案板上待宰的鱼,陶鹿因掌心捂住她嘴,熟练地滑跪,“我以后不胡乱形容你了。”
商桉把她手拉下来,尾睫稍挑,“说说看,还在别人面前怎么说我了?”
“没有了,”陶鹿因说:“只有这一句。”
见她模样真挚,商桉退了回去,发动车子,“行。”
还是之前去过的那家中餐馆,她们挑了个靠窗的位子,菜上齐后,陶鹿因咬了口面,随口问:“姐姐下午有什么事做?”
“看文献,写论文,做实验,”商桉手指灵活地剥了个虾,放进她的碗里,“无非就这些。”
科研就是这样,得耐住枯燥沉淀下来,还需要一往无前地坚持下去,陶鹿因大学时候也并不是每天轻松,她深有同感点点头,“幸好有我,你不会觉得无聊。”
商桉笑了下,“嗯。”
陶鹿因:“姐姐你还要读多久啊?”
商桉舀了勺汤,垂下眼抿了口,“明年就毕业了。”
陶鹿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咬着筷子笑了下,黑眼弯起,“姐姐,你比我大六岁。”
商桉扬眉,“怎么了?”
“现在我都毕业成了工作党了,你还是个学生呢。”
商桉看着小姑娘得意洋洋的模样,眼眸微微眯了下,“那又怎么了?”
“不怎么,我只是想说,你现在还需要交学费呢,而我已经开始赚钱了,”陶鹿因倾过去点儿身子,唇角忍不住翘起,“商博士,你女朋友可以赚钱养你了。”
商桉盯着她看了几秒,笑,“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再叫我小朋友了,”陶鹿因说着想展示些什么,接连剥了好几个虾放进她碗里,“你得叫我女战士,坚强的后盾,或者其他高大威猛的词,小朋友这个词已经不适合我了。”
“嗯,”商桉弯了弯唇,慢条斯理道:“那不如,叫你高大威猛的小朋友怎么样?”
“……”
“这个应该很合适吧。”
……
陶鹿因当天晚上回去很晚,跟组里小伙伴一块加班到了十点多钟,林望泽一开始照顾她新来的,让她准时准点下班了几天,没多久就取消了这项待遇。
就这么一连加班了好几天,某天清晨,陶鹿因发现自己掉的头发比平时多了好几根。
“……”
难怪群名叫做谁先秃头谁就输。
不秃也难。
周六这天,陶鹿因提前跟商桉说不用接人,说完拿着杯子去茶水间接了杯咖啡,出来后,听见徐凡站起来大吼,“同志们,发工资了!!”
组里同事闻言纷纷拿出手机,陶鹿因也点进银行卡余额看了眼,她看着那个数字,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
整个课题组瞬间热闹起来,徐凡一拍桌子,“都发工资了同志们,今晚别憋着了,撸串去啊!”
“行,就去我们平常常去的那家呗,他那边便宜。”
“我要点十个腰子!”
“撑不死你。”
就在他们兴高采烈讨论今晚烧烤点啥时,白嘉年弱弱地举了下手,泼了一盆冷水,“那个,林组长好像说今晚要加班。”
所有人目光凶狠地看过来,白嘉年闭紧了嘴。
陶鹿因抿了口咖啡,回到位置上,“确实这么说过。”
安静了几秒钟。
所有人收敛了惊喜兴奋的表情,动作麻木地敲着电脑键盘,刚刚的热闹仿佛不存在,只有徐凡强烈的不甘心,他一副壮士赴死的架势,“不行,我得去找组长谈谈。”
白嘉年盯着他的背影,“勇士。”
陶鹿因:“希望可以平安归来。”
不知道徐凡和林望泽说了什么,组长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仍能隐隐听见两人争辩的声音,就在陶鹿因觉得徐凡平安无望的时候,他安全推开门出来了,还满面春风的,“组长特赦,今晚不加班,出去撸串。”
一群人放下鼠标,嗷嗷地起着哄。
白嘉年也有点开心,“学姐喜欢吃烧烤吗?”
“还好,但我就不一块去了。”陶鹿因说。
白嘉年瞬间了然,声音都小了许多,“要去找你女朋友吗?”
陶鹿因嗯了声。
白嘉年慢吞吞趴在桌子上,感概似的说:“我昨天在学校碰见她了,说实话,我一直认为她是总监之类的人物,毕竟气质摆在那儿,没想到她竟然还在上学。”
“是吧,”陶鹿因笑了笑,“我家博士年轻着呢。”
“……”
从公司出来后,陶鹿因乘地铁去了北市大学,距离本科毕业过了一年多了,她毕业后也没有再来过母校看看。
陶鹿因忽然有些感概。
回国有些匆忙,再加上新工作,只来得及见了些亲人和老朋友,很多老地方都没有去看看。
学校大门距离生物实验楼有些远,陶鹿因扫了辆共享单车,叮铃了下车铃,不疾不徐地骑着路过一栋栋楼,风丝丝缕缕吹过。
到实验楼前,她停下,给商桉发了条消息。
那头很久没回,陶鹿因猜她可能在忙着实验或者做别的什么,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正这么想着,旁边突然来了道声音,“这位同学,我可以和你加个联系方式吗?”
陶鹿因头也没抬,“抱歉。”
“别这么高冷嘛,这样,虽然我长的不太好看,但我朋友长得特别漂亮,”那人说:“你有没有兴趣?”
陶鹿因收起手机,余光不耐烦地朝那人瞥了一眼,却注意到她旁边那位长得特别漂亮的朋友。
陶鹿因眉眼间漠然尽数褪去,笑着说:“有兴趣。”
“双标,”商桉朋友说:“可太双标了。”
商桉笑了下,拍了下朋友的肩膀,“你先上去,我和女朋友说会儿话。”
朋友走后,商桉笑着看她,“怎么过来了?”
陶鹿因问:“你怎么还不回家?”
“你不是要加班,我在家里呆着也无聊,”商桉说:“就在学校多呆会儿。”
陶鹿因觉得她这话隐隐有指责的意思,没辩解,也有些愁,“组长老让我们加班,底层员工拗不过,只能受着。”
“辛苦,”商桉拍了拍她的脑袋,“今天怎么不加班?”
“今天发工资了!”陶鹿因跟她比了个数,“这个数!是不是挺多的!”
陶鹿因喜滋滋地说:“发完工资第一时间来找你了,本人,高大威猛的小朋友,想请商博士吃顿大餐,不准不给面子。”
商桉神色微顿,笑了下,“我先上去收拾下。”
陶鹿因颠颠跟着她,“我也去。”
两人上到三层,路过各种研究功能的实验室,直直来到走廊尽头的休息间。商桉脱掉外套,从柜子里拿出白大褂换上,陶鹿因看着她的动作问:“不是要收拾吗?”
“有些数据落在里面,”商桉看了她一眼,“得去拿一下。”
陶鹿因点头,“好。”
商桉戴上口罩和手套,经过一系列的消毒程序,进到实验室里面,陶鹿因不是专业人员,就在实验室外面看着。
实验室门上有一块特别小的玻璃,陶鹿因透过玻璃往里看,视野内能看到的东西有限,某一个瞬间,女人走进她的视野里。
她穿着白大褂,手上拿着几页薄薄的纸,下半张脸被口罩遮住,长睫微垂,眼神看向台子上的仪器,指尖捏着笔,时不时往纸上再记着什么。
陶鹿因盯着她看,有点心动。
走廊里无人,静悄悄的,陶鹿因做贼似的拿出手机,点开相机,透过玻璃对里面的女人拍了张照。
拍完,自己欣赏了一番,头一回觉得原相机也能把人拍的这么美。
陶鹿因满意地收起手机,等了大概五六分钟,商桉从实验室里出来,她手上还拿着那一沓薄薄的纸,说:“去打印室一趟。”
陶鹿因哦了声,跟着她一块去。
打印室在一楼,她们顺着楼梯下去,走了几个台阶后,商桉忽然停在脚步,后腰倚着栏杆,把口罩摘下,“来。”
她这副模样有点熟悉,陶鹿因抿了抿唇,有些纠结地说:“要在这儿吗?”
不太好吧。
虽然周围没人,但毕竟是公开场合。
回家不行么?
回家想怎么样都行。
陶鹿因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不合时宜的想法,想到最后咬了咬牙,觉得商桉非要在这儿亲也不是不行,谁料女人笑了一声,说:“刚刚拍的那张有口罩。”
“现在拍张正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