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床上和女朋友那个啥时中途睡着是一件无比尴尬的事情,被女朋友抓住在健身房偷偷锻炼将这份尴尬推至鼎峰。
而且更要命尴尬的是,人家还听见了你和小姐妹随口撒的谎。
水桶提不动?
姐姐帮忙提的?
为了姐姐而奋斗??
商桉直勾勾看着她,桃花眼微微挑起,唇角一贯的淡淡的带着点散漫的笑容,没说话,所有语言都藏在眼睛里了。
和商桉在一起这么久,这个眼神可太熟悉了,一般下一秒女人嘴里的话估计不会怎么好听,往往会令她尴尬羞耻地无以复加,偏偏还没有理由反驳。
陶鹿因心里偷偷叹了口气,有些纳闷。
她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监控?
怎么做什么坏事都逃不过呢。
陶鹿因摘下另一只耳机,从单车上下来,被女人逗过这么多次,她的反应有点小淡定,“姐姐怎么来了?”
“我在这里办卡了。”商桉顿了下,眼尾稍挑,“你不是说要加班?”
陶鹿因只知道她是某家健身房的VIP,但具体哪家并不知道,毕竟她不喜欢翻女朋友随身小包包,她之所以来这里还是被宣传单吸引来的。
“我来锻炼锻炼。”陶鹿因故作镇定。
“之前让你锻炼你都不练,”商桉说,“今天怎么突然想了?”
她明明就是知道原因,就是不放过她,陶鹿因深吸了口气,可能是羞耻难堪尴尬各种情绪齐齐涌上来,脑子有一时的懵,然后莫名其妙出现点儿怒火,“我体力就是不好,我就是娇气,我还不能自己锻炼了?”
商桉似是愣了下,“生气了?”
她继续逗着她还好,这么一说陶鹿因愤怒中掺杂了一些委屈,她也不是故意睡着的,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到现在还对商桉有一点儿愧疚,如果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睡着,就算死撑着、把手腕折断也要做完。
陶鹿因矫情地哽了下嗓子,“我也不是故意的。”
商桉微愣,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失笑,“早没生气了。”
陶鹿因抬眼瞅她,“那你怎么对我这么冷?”
“我哪里跟你冷过?”商桉说:“中午还说要跟你一块吃饭。”
陶鹿因虽然看着冷,但实际脾气也就那么一点,一溜烟全都没了,她生怕商桉跟她秋后算账,开始闭眼我不听我不听的模式,“你跟我聊天没以前频繁了。”
商桉也没惯着她,弯唇,“那我先走了。”
“别啊。”陶鹿因说。
最后这事儿反正是揭过了,发展成商桉充当教练在一旁指导女朋友骑单车,“不要调太大的阻力,新手别着急慢慢练,呼吸要规律,不要站着骑,容易伤着膝盖……”
陶鹿因确实不爱锻炼,被人生拉硬扯都不爱去的那种,以前还能为了去食堂抢饭吃稍微扑腾两步,工作后扑腾都懒得扑腾了,整天坐在办公椅上,眼神盯着电脑,跟宅女没什么区别。
现在,可能有商桉在,她突然觉出了一点儿兴趣。
所以,十分钟后。
陶鹿因擦了下额角的汗,大口喘着气,满脸都是对自己的满意,“应该能减两斤吧?”
“……再瘦就没肉了。”商桉看出来她不想练了,没强求,自己上了一台跑步机。
陶鹿因在旁边看着她。
这还是第一次,看商桉在健身房锻炼。
其实就是普通的跑步而已,商桉速度是有递接的,从慢走慢慢加速,最后开始跑起来。
她就算跑步也是一副悠懒游刃有余的样子,跑步的姿态也很好看轻快,穿着一套黑色的紧身健身服,曼妙的身体曲线被勾勒的很明显。
浅色头发松松扎起来,全程低头看着跑步机的显示屏,偶尔侧过头看一眼陶鹿因,陶鹿因迷妹似的看着她,嘟起嘴巴隔空送个吻。
商桉笑了一声。
莫名有点儿愉悦。
她不知不觉间跑了二十多分钟,期间都没停过,脸不红气不喘,丝毫不见任何疲累的模样,只有一层薄薄的汗,剔透的汗珠顺着修长的脖颈线条往下滑,滑过姣好漂亮的锁骨,最终洇湿了衣领。
陶鹿因忽然有点渴。
她走到放在自己包包的位置,拿起旁边的水杯,拧开盖子喝了口,而后回到商桉身边,“姐姐,渴不渴?”
“不渴。”商桉说。
她气不是很均匀,带着些许的喘,陶鹿因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女人昨晚的模样,雪肤红唇,眼尾带着动情的红痕,一向浅淡而多情的桃花眼,染上了重重的欲。色,显得深邃而妖艳。
呼吸滚烫,极致的那一刻,眸光都是散的。
陶鹿因舔了舔唇,又猛灌了几口水,堪堪压住一些不太美妙的心思。
晚上十点多钟,她们结束回家。
商桉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健身服打包带回去洗,路过前台的时候,她习惯性的跟小妹妹聊了两句天儿,“还不下班吗?”
“嗯,”小妹妹是个甜妹儿,“要加班两个小时,十二点才能回去。”
“那么晚,要注意安全。”
小妹妹点头,视线一滑,注意到旁边的陶鹿因,立刻认出了她是谁,但碍于她此刻脸色不太好看,只是盯着她看没出声。
商桉笑了下,主动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哇,桉姐姐你眼光真好,女朋友原来这么漂亮,”小妹妹很有眼色的一个人,察觉到陶鹿因对自己有点不爽,开始对她狂吹彩虹屁,“五官没有瑕疵,皮肤也好,经常保养的吧,这颜值随便拍拍就很惊艳啊,大学时候应该是表白墙常客吧,还有你这睫毛好长的——”
她彩虹屁没说完,陶鹿因歪了歪头,打断,“你刚刚叫她什么?”
小妹妹眨了眨眼,下意识道:“桉姐姐啊。”
说完这话,小妹妹立刻反应过来,那点儿不爽是因为什么了。
她下意识想解释句,万一人小两口因为这称呼争风吃醋吵架什么的,那她不就成破坏感情的罪人了么。
可她话都没来得及说。
陶鹿因眼睛一弯,看向商桉,声音比小妹妹的还要甜,“桉姐姐,我们回家吧。”
她很少故意嗲着说话,商桉侧眸看着她,指尖被撩的有些麻。
商桉垂下长睫,嗯了一声,两人一块转身出了门,后面前台小妹妹显然没料到她们比想象中的和谐,甜甜补了句,“有空再来哦!”
刚上了车,陶鹿因唇边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她安全带还没拉上,女人毫无征兆凑过来,单手抚住她脸吻住她。
陶鹿因没配合她,商桉转而捏住她下巴,咬了下她的唇,“宝贝儿,张嘴。”
这话像是蛊惑,陶鹿因顺从地张了张嘴。
再分开已经是几分钟后了。
陶鹿因指腹蹭了下唇角,看着女人替她把安全带系好,而后坐了回去,发动车子。
路上,商桉像往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着天,陶鹿因眼神盯着车窗外的景色,心不在焉回答着。
某一个瞬间,她终于没忍住,极不在乎的语气说:“桉姐姐,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商桉微愣,笑了。
她还笑,陶鹿因抿了抿唇,更不爽了。
“没有很多,你刚才见到的那个,她性格就是这样,经常李哥哥王姐姐的叫,而且她好像有对象,你不用在意,”商桉耐心跟她解释,“我没有沾花惹草。”
陶鹿因硬邦邦地,“她这么叫你你可以拒绝。”
商桉想了想也是,“我回家跟她微信说下。”
她俩竟然还有微信??
陶鹿因吃醋向来理智不清,明明知道两人有微信正常,明明知道商桉安分守己,可就是耐不住,一股一股醋意的火儿冒出来,总有种全世界是她情敌的感觉。
她看着夜景,问:“姐姐,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这语气轻飘飘的,商桉还没反应过来,“嗯?”
陶鹿因抿了抿唇,侧头看着她,认真说:“结婚的时候,我们得去个可以领证的国家,我要我们的照片被印在那个小本本上。”
好像只要领了证,就有种美好的寓意把两人拴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就能证明了什么似的。
商桉把车就近停在路边,对上小姑娘漆黑的眼,确认她不是开玩笑的话,弯了弯唇,“行。”
她说:“我得挑个黄道吉日。”
……
那之后,两人很少再提及这个话题,照旧平淡甜蜜地生活着,只是偶尔会突发奇想谈及结婚相关的,而后偃旗息鼓,再之后某天又来了点兴趣。
就这么一直断断续续。
一旦没了阻碍,卸掉了许多负担后,时光过的比想象中的快很多,不知不觉间到了新年。
商桉新年是放假的,陶鹿因也是,只不过假期比较短,统共超不过两周时间。
除夕前两天,陶鹿因用尽全身努力抢到了为数不多的两张车票,然后跟商桉商量了一番,怂恿她跟自己一块回了野禾巷。
她回国后还没有回家过,跟陶家伟一般是视频联系,这次新年,怎么着也得回家看看老父亲。
她们回去的时候正是下午,整个小镇过年气氛都很浓厚,每家每户屋檐挂着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街道上有一排排的彩色小旗迎风招展,特别好看,四五岁的孩子绕着大街满世界的跑。
其中有个扎着小辫儿的小女孩手里举着糖人,被人撞在地上哇哇哭起来,“这是我过年新衣服,你赔!”
撞到她的大叔笑呵呵揉了揉她脑袋,从兜里掏出红包递给她,“别让你妈看见。”
陶鹿因收回视线,莫名有点怀念自己小时候了,她牵起商桉手摇了摇,“姐姐,我有没有红包?”
“没准备。”
“我也没有,咱一会儿去买点红包?”
“嗯。”
她们就这么牵着一路到了野禾巷,走了没几步,就遇上了陶家伟。
男人身形依旧挺拔,岁月丝毫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他没注意到两人,穿着特别正经的银行职员装,手里拿着包牛肉干,拿出一大把喂给对面的狗。
那狗通身黑色,长的很魁梧,大概有半人那么高,它嗅觉感官都很敏锐,把牛肉干吃掉后,转头对着两人恶狠狠地汪了几声。
于是陶家伟转头,对上两人的脸。
陶鹿因后知后觉撒开了手。
陶家伟没注意到小动作,也没心思喂狗了,牛肉干扔在地上,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对陶鹿因招招手,“回来了?”
“嗯。”陶鹿因点头,下意识朝他走了一步。
黑狗又冲她汪了几声。
陶鹿因抿抿唇,没动了。
“恩将仇报啊你,吃着牛肉干还敢凶人,喂你还不如喂条狗,不对,你也是狗,”陶家伟狠狠揉了揉它脑袋,“别叫了,再叫别想在我这儿讨吃的。”
黑狗安静了。
把狗驯服后,陶家伟招呼着两人一块往家走,他看着商桉,“小桉也回来了?”
商桉嗯了声,“叔叔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你说你们都在大城市奋斗着,也不知道常来家里看看,小鹿就是,她当时什么时候回的国我都不知道,小没良心的,”陶家伟说着看着陶鹿因,弹了下她的脑门,“你说你回家就算了,也不知道带个对象回来。”
陶鹿因捂住脑袋,“我带了啊。”
陶家伟一愣,“哪呢?”
陶鹿因往商桉方向努了努嘴,“这呢。”
气氛安静下来。
商桉脚步站定,直直和陶家伟对视,准备好迎接狂风骤雨。
可陶家伟像是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商桉,又看了眼陶鹿因,脑子像是卡了壳,第一反应竟是,“小桉,你和你那个丑对象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