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死,一直是苏允之心中的一根刺。
若非死后成为一缕游魂,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顺风顺水了一辈子,死后才知道自己活得有多窝囊。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豁达一点,也时常警告自己不要沉溺于过去,免得引火。可方才认出万鹏的那一刻,当初被毒死时的剧痛竟一下子回涌至她全身,让她手脚冰冷,胸口发疼。
一如当日,她在苏府大门前意外遇到谢胥时所感受到的痛苦和恨意。
万鹏盯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贵妃明明已经死了,眼前这女子却称苏夫人是自己的娘亲,称苏二是自己的妹妹。
她还知道万霖儿。
就算是苏贵妃,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死与万霖儿有关。
苏允之不理会他的问题,只道:“现在宫里头的那个万贵妃,就是万霖儿吧?”
万鹏凝眉,沉默须臾后道:“你想知道?”
苏允之冷眼看着他不说话。
万鹏勾起嘴角,突然狞笑了一声,蓦然张开了嘴。
一丝银芒闪现,苏允之顿觉周身一冷。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手从他背后伸过来,徒手扭断了他的脖子。万鹏面目一僵,嘴里吐出的那枚刀片也随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抬眸望向来人,彻底呆住了。
李韬面无血色,满目冰寒,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杀气。他的拳头垂在身侧,手背上青筋毕露。
此时他正死死地盯着她,眼神阴沉几欲滴血,仿佛恨不得掐死她一样。
毫无疑问,刚才若是他晚来一步,她就会死在万鹏的手里。
她怔怔地与他对视,一动都不敢动。
一方面是心有余悸,另一方面是不知道他刚才听到了多少,会作何想
唯有一件事她可以确信,他是动了真怒,而且非同小可。
苏允之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竟引得他眯起眼睛,突然大步朝她走过来。
她脸一白,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天旋地转,被他扛在了肩上。
“二、二爷!”
李韬面无表情地扛着人往外去,见她还扑腾不休,抬手狠狠地在她臀上拍了一下。
这一下力道不小,苏允之屁股上立马一阵火辣辣的,她呆若木鸡,一下子没有任何动静了。
他竟然打她!
而且还当着人的面打她!
王岩等人冲进屋里,看到李韬扛着人的情形,忙不迭低下头:“侯爷——”
李韬面无表情:“万鹏在里面。”
“是。”
留下这么一句,他便扛着人大步往外走去。
苏允之被他颠得眼冒金星、直犯恶心,直到人被扔到马车里,才清明一些。谁知还没喘上一口气,就被重重地吻住了。
幽暗狭小的车厢内,二人紧紧相贴,她被他压在车壁上,分毫都动弹不了。
苏允之喘不上气,脸都憋红了。
他身上那么滚烫,就算隔着冬衣,也能将人灼伤。宽厚结实的胸膛,像一堵墙一样压迫着她,将她围困在角落里。
李韬松开她的嘴,手指突然摸向她的耳朵。指腹略有些粗糙,来回抚摸她的耳廓,她被刺激得瑟瑟发抖,在他怀中紧绷得像条待杀的活鱼。
她承受不住,直往后仰,连连躲避:“二爷,您别这样唔”
话未说完,又被他堵住了嘴。
马车穿过闹市,人声繁杂。
苏允之被他亲得脑袋都懵了,两个人气息相缠,早已分不清彼此。在狭小的马车车厢内,这种感觉尤为清晰和迫人。
他目光幽深,自始至终注视着她的眼睛,冷静至极而又恼怒异常,令她战栗不止、如坠地狱。
“不可以二爷!”
李韬却像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般笼罩住她,与她双唇相贴,啃咬摩挲,酥麻刺痛,如狂风骤雨。
苏允之惶惑地望着他,目光触及他大敞的衣襟和暗色的宽袖,更是心头乱跳,简直不知该看哪儿才好。
他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地起伏着,每一次都清晰可闻,仿佛要将她的心口生生烫穿。
她不禁生出错觉,这个人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目下无尘的李韬么?
眼下,李韬强硬地逼近于她,就那样……无声地欺压过来,任她如何用力地拿手去推、去抵,都分毫不动摇。
苏允之眼睁睁看着他又要吻落下来,抵在他身前的手骤然松开,举高些,压在他唇上,声音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一般:“二爷……”
她唤他的这一声,嗓音婉丽软糯,身子贴近过来,那股幽香愈发浓郁。那双秋水似的眸子,含着一丝乞求之意,巴巴地望着他。
李韬唇鼻皆给她捂住,一双点漆似黑亮的眸子幽幽地望着她,目光直勾勾的。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在她掌心中,引得她阵阵战栗。
他两眼幽深得如同暗夜,俯下身深深地吻住她,勾住她的舌尖,那样霸道用力地吮吸,好像要将她的魂魄都一道吸走。
苏允之给他亲得不得已仰起了头,他忽然从她嘴里退开,沿着唇角往下,在她下巴反复轻啄。
他的气息那般浓烈霸道,简直像是要将她生生淹没。
苏允之扭动身子挣扎,举起拳头连连捶打了数下,神色恼恨。
李韬吻着她,同时捉住她捶打不休的手,五指顺过去,迫使她张开手,又强硬地将她的手放落在自己的脖颈后面。
没想到他会突然变得……那样恶狠狠的,苏允之给他亲吻得浑身瘫软,几乎支撑不住。
她倒在马车的软垫上,有些眩晕,瘫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李韬俯身压下,肌肉绷得发硬。
沉甸甸的躯体,慢慢地陷进马车柔软的车垫里。马车内暗沉沉的,轻重喘息交织,飞快被车外喧嚣的人声淹没。
算上了上辈子,苏允之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荒唐事。
竟然是在马车里
不论她如何用力,都推不开他。
他的气息,令她眩晕得睁不开眼。
她的脚背绷得笔直,整个人就像一张被拉起的弓。
心跳如擂鼓,双眸紧闭,嘴唇湿润红肿,头发散乱,凌乱不堪。
“别”她张嘴低呼,又被他飞快吻住。
李韬松开她的我唇,亲吻她颤抖的睫毛,声音喑哑:“还敢不敢了?”
她喘着气,没有应答。
他如惩罚一般用了力。
她失声惊呼:“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眼泪从她眼角滑落下来,李韬吻去她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一阵风:“还敢不敢?”
苏允之伸手揪住他领子,带着哭腔:“真的不敢了”
她哭的这个样子,支离破碎的,简直像个孩子。
“是么?”他淡淡道,“我不信”
苏允之浑身震颤,被他抱着坐了起来,将头埋进他颈窝,如小兽般蹭他,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他盯着她的脸,仰起头以唇封口。
苏允之一边承受他的亲吻,一边抽泣,狼狈不堪,阵阵失神。
衣衫掉落下来,隐约有暗香拂过,就像是吹散了一层云霜,最后露出那耀眼雪白、迷人双眼的绝世奇珍。
李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潮红,更显得俊美无双,那双眼深深地望着她,一刻也不离开。
手下的肌肤如此娇嫩轻软,一如她这个人,他既想悉心吻舐,又恨不得狠心摧折。如此两相矛盾,冷热交加,烧得他几欲发狂。
而于苏允之而言,此刻所见所闻,犹如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身上这个人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她摇摇晃晃如一叶孤舟,而他就是那搅得水波天翻地覆的桨,让她只能在原地不停地打转、回旋,一次次慢慢地沉入水底,又一次次被他捞上去。
半个时辰以后,马车终于到了平阳侯府的大门前。
李韬挑开车帘,抱着人下了马车。怀中之人被他用外袍从头到脚裹住,窥见不得分毫。
底下人不敢多看,忙垂头避开。
他步入侯府,径直去往木樨堂,进了屋,将人放落在榻上。
掀开袍子,底下是一张布满红晕的脸,她的鬓发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无知无觉,早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李韬抬手从她脸上轻轻抚过,神色仍然面若冰霜。
“侯爷,夫人这是”
“给她换身衣服,”李韬起身整了整衣袍,淡声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走出这间屋子半步。”
下人闻言一惊,抬眼瞥见李韬神色,飞快垂下了头:“是。”
万鹏被燕王部下杀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
万贵妃听完下人的禀报,手一抖,杯中茶水都洒了一半。
“这不可能!”她霍然起身,快步走上前逼视对方,神色紧绷,高度紧张,“他怎么死的?死在何处?”
“回娘娘,万大人是在苏府被人扭断了脖子,”下人不安地回禀道,“底下人来报,他是被燕王的手下察觉了身份,所以才会”
万贵妃勃然大怒:“不可能!别人就罢了,本宫是最了解他的,他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这娘娘,万大人的尸首已经”
“闭嘴!”万贵妃脸色铁青,“狗奴才敢在这儿胡说八道,来人——”
话未出口,突然眼前一黑,竟往后跌去。
背后探出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
万贵妃看到来人,双眸微睁:“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明有事加班,都只有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