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倾的怀抱太过安宁,裴云玖与他相拥,慢慢地就睡了过去,再次惊觉的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
太阳光洋洋洒洒的穿过窗户,落在严倾的身上。
严倾睡熟时很安静,呼吸浅而绵长,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慢慢颤抖,在光下若影若现。
裴云玖看着熟睡的严倾发了会儿呆,被光晕蛊惑了般,伸手去点严倾的睫毛。
严倾皱了皱眉,睡梦中伸手去抓在他脸上捣乱的人。
裴云玖躲得快,缩在自己的枕头旁窃笑,笑着笑着又望着严倾发呆,然后不知不觉又闭上了眼睛,梦里都是那道暖暖的光晕。
这一睡,转眼又是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宁静的病房外早已天翻地覆。
纪傅的死讯已经遍地开花。
天还未亮的时候,文习的各大股东都纷纷惊醒,他们还没来得及消化完纪傅的死亡,又被迎头一个大消息砸得发蒙——
撞死纪傅的元望不仅是醉驾,还是毒驾!
调查结果出来后,所有人都是哗然。
元望自己也是满脸不敢置信,他拦住警察不停地说:“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吸毒,我是冤枉的——”
警察皱眉道:“检查结果已经放在了你面前,如果你不是主动服毒,就想一下是不是在什么时候接触到了毒品。剩下的事情我们会继续跟进,是不是冤枉,到时候就知道了。”
元望顿时颓倒在地,他清醒过来时,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发生在他做梦的时候。
他只记得他被裴云玖害得好惨好惨。裴云玖抢走了他的一切,抢走了他的爱人,抢走了他的家人,还抢走了他的梦想,他的未来。
为什么同样是演戏,元恩祥要拿刀砍了他的腿,裴云玖却能肆无忌惮的进出娱乐圈,还拿下了影帝!
这一切本该是他的,他比裴云玖早了七年,却被残忍的夺走。
元望不甘心,他死死盯住在自己面前狂笑的裴云玖,怒急攻心下直接踩住油门一下轰上去。
“砰——!”
撞上了,裴云玖抱着身体痛苦呻吟,裴云玖要死了,这一切又会回到他身边。
可是……
等他踉跄地下车庆贺时才发现,那人是纪傅……不是裴云玖。
元望慌了,脑袋像炸开了一样痛,有无数的裴云玖在他面前说、大笑,虚影一个又一个,占据了他所有的思考空间。
逃跑,他脑子里只有逃跑,跑得越远越好。
可是还不等他把车开回正道上,警车的轰鸣声就已经在远处响起,一下一下,他的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又闷又痛。
轰——
车子撵上大树,他猛地撞上安全气囊,陷入了昏迷。
等他再醒来,好不容易夺回了思考的能力后,一切已经迟了。
纪傅死了。
死在他的车下。
元望捂着脸,眼眶酸涩,流不出一滴眼泪。
等元望毒驾、醉驾的消息传出后,王倾差点当场昏厥。她匆匆赶到警局,见到了元望的最后一面。
元望安静的看着她,无悲无喜,无怨无恨。
王倾痛哭,失声大叫:“你说啊!是他们冤枉你的!你说啊!咳咳——”
元望静静地等她哭完,等警察过再次打开门,他才慢慢站起,伸手抱住了他的母亲,轻轻喊了声:“妈,我是被陷害的。”
王倾一怔,愣愣抬头看他,在泪眼朦胧中眼睁睁看着元望被压着离开。
她身体一软跌倒在地,绝望之际却发现自己的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
歪歪扭扭地,像极儿童咿呀学语时写的字。
一笔一画,干涸的血组成“云”字,灼目且刺眼,
王倾浑身发冷,陷害……陷害……
是裴云玖,是裴云玖设下的阴谋,一定是他!
是裴云玖早就准备好的谣言,是裴云玖早就准备要陷害元望,是他给元望下的毒品!
王倾抽噎着,胡乱擦干净眼泪,匆匆跑到医院。
元恩祥还没有离开,他坐在裴云玖病房外等了一晚上,合不了眼,硬生生清醒到天亮。
德尼把着门,从冷漠地看他,到熟视无睹地接待一位位收到消息来探访的客人。
医院里从早四点就不得消停,德尼干脆发了一条朋友圈,拒绝了一切的探视访问。
见来访的人渐渐变少到没有人过来,元恩祥才颤巍巍地起了身,老眼含泪,低声下气的求德尼:“你让我看一眼吧,我只想看一下云玖伤得怎么样了。”
德尼嗤笑道:“元先生,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然后让云玖挣扎起身时不小心扯开了伤口。这一次是想让他再伤一次,然后继续缝个几十针?”
元恩祥喉结滚动一下,哀哀地看着地上,不敢说话。
德尼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来电人,然后警告地看元恩祥:“元先生,你要是真想为云玖好,就不要在这打扰他,他需要静养,明白静养的意思吗?”
元恩祥张张嘴,一阵失神。
他望着德尼走到走廊尽头去接电话,再看着病房,没有似乎敢去开门的勇气。他痛苦地退后,重新回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德尼的聊天声断断续续的,带着病房的楼层和房间号。
元恩祥听不真切,只是睁着眼睛看地板,一动不动。
走廊里一片死寂,直至一连串又急又乱的高跟声响起,打破了医院走廊清晨的宁静。
王倾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扰得德尼皱起眉看着她,不悦道:“王女士,这里是医院,麻烦你保持安静。”
王倾却充耳不闻,直直奔向裴云玖所在的病房,抬脚就要去踹。
德尼猛地冲过来,推开王倾,狠狠瞪她:“你想做什么!”
“我要见裴云玖!让他出来!我要见裴云玖!”王倾喘着粗气,像极了撒泼的癞子,哪还有半点当初国民女神的影子,“裴云玖!你给我出来!你把自己弟弟害成那样还敢安安心心在里面睡觉,你还有心吗!你出来!”
她嗓门大到离谱,让值班的医生护士都看了过来,面面相觑。
德尼挡住门,气笑了,“王女士,你自己教子无方就反赖到别人身上?你有心?”
王倾不管不顾的喊:“是裴云玖给我儿子灌的毒品,是他害得我儿子撞人入狱,他才是罪魁祸首,凭什么躺在里面——”
“啪——!”
一声耳光忽地响彻。
王倾的发疯截然而止,她颤抖地去捂自己的脸,红通通的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元恩祥:“元恩祥?你敢打我?”
元恩祥厉声道:“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泼发疯的地方!”
“那是你儿子,那是你儿子!”王倾发疯了一样喊,“你儿子被人害到了监狱里,你不管不问,那我来管,我就要一个公道!”
元恩祥气得直发抖,“不可理喻!受害的人是云玖,元望他自作自受!你还想要什么公道?公道就在警局,白纸黑字全部摆在你面前了!”
王倾忍着泪,“元望说得没错,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在偏袒裴云玖,元望亲口和我说他是被陷害的,他是被裴云玖陷害的,你为什么不肯信啊,啊?!”
“他说你就信?他说他没醉驾撞人你也信吗?”元恩祥捂着心脏直喘气,“元望自己犯了法,谁也救不了他!”
王倾死死摇头,“他没有他没有,他是被该死的裴云玖陷害的!一切都是裴云玖做的,他在网上发了那么多的东西,哪一个不是把元望往死里逼,他就是想把元望害死才甘心——!”
元恩祥恨恨甩手:“你简直不可理喻!”
王倾急急的呼吸,她直接往门上冲,撞得德尼一声闷哼,然后疯狂的拍门:“裴云玖!你出来!元望他才二十,你不能这样害他!”
“你出来!你出来——!”
德尼忍住谩骂的心去扯她,却死活也扯不动。
两方焦灼的时候,忽然,一道清清冷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元恩祥,如果你再任由她在这里发疯,我不介意再报一道警。”
德尼一怔,元恩祥和王倾同时定住,他们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往回看。
那双与裴云玖如出一辙的茶眸冷冷地扫过来,嗓音寒凉:“自己生出的种,你自己清楚他是什么个德性。出了事不知道反省还跑到这哭天喊地,你不嫌丢脸,我还嫌难看。”
裴音踩着纯黑色的恨天高一步一步走来,停在王倾面前时她厌恶地皱眉,然后看向德尼,颔首道:“德经纪人,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德尼连忙摆手,看一眼地上的闹剧后尴尬道,“云玖在病房里。”
“好。”裴音轻轻点头,红唇微抿,不悦地扫向王倾,“滚起来,要闹外面媒体那去闹,这不是让你放肆的地方。”
王倾瘫在地上仰望裴音。
她嘴唇发抖,挣扎着爬起来怒瞪裴音,“你很得意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查出真相!我一定要让你儿子去坐大牢——”
“啪——!”
又一个耳光响彻走廊。
王倾被抽得撞在墙上,脑袋发蒙。
裴音茶眸渐冷。
她收回发麻的手,下巴轻抬:“对,我就是得意。我儿子他能在那种谩骂里撑到现在,我为他自豪,为他骄傲。”
“之前我不在国内,你们能放肆欺负他。现在我回来了,你们敢欺负他,我就敢拿着刀和你们砍到底!”
“我再说一次,滚——!”
“滚出医院,滚去警局,滚去看警察给出的证明!去看从你儿子房里搜出的毒品,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在这里发疯。”
裴音冷冷地瞥向元恩祥,凤眸微眯,“还有你。之前不是打云玖打得挺爽吗?我告诉你,云玖早就和你没有关系了,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关心。”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你不配再当他父亲,这血缘关系,我今天就给它断了。”
裴音说完,一把抓起王倾往外甩,摔到元恩祥身上。然后看着元恩祥慢慢垂下头,捂住王倾的嘴一声不吭的离开。
一旁观看的德尼没忍住龇牙咧嘴,在心里疯狂鼓掌。
裴音深呼吸,平复下心情,微笑地问:“云玖醒了吗?”
“醒了醒了。”德尼连声道,笑眯眯地敲门,“云玖!你妈妈来了!”
屋内偷听了半天的裴云玖连忙戳严倾,低声道:“撒手!我妈到了!”
严倾不甘不愿地松开双手,双手却还是搭在裴云玖的腰上,一边凑到他耳边担忧道:“伯母会不会不同意?”
裴云玖大翻白眼:“你再不松开,我先不同意了!”
严倾侧眸盯他,黑眸委屈。
门外的裴音等得不耐烦了,自己伸手开了门:“云玖,好些了——?!”
在和严倾对瞪的裴云玖猛地回头,对上自己妈妈瞪大的眼睛,唇角一扯,“妈,早上好。”
裴音看看裴云玖发红的嘴唇,再看看那下巴倚着他肩膀、双手抱着他腰的小伙子,诡异沉默了一瞬。
数秒后,她试探性地问:“早——那什么……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什么?”
裴云玖:“……不是没有您别瞎想!”
作者有话要说:我前面的细纲写完了,后面的细纲还在理,所以这几天更得少,请大家见谅。
理好了第一时间恢复六千更新,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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