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立抱着小鱼儿蹲在人群前面,?就听见后面的人叽叽呱呱的唠嗑。
“我刚才都打听清楚了,说是许华强,就是那首都服装厂的老板,?让一女骗子骗了,损失了好多钱,连老婆孩子都丢了,他要把女骗子告上法庭,?女骗子不让。”
“你打听的是前半截儿,?我知道后半段。女骗子跟疯了似的整天跟着许华强,?眼看要判刑了,今天来咱们附近堵人,?一刀就把他给捅了,?说是流了好多血。”
正好这时候担架抬到自立面前,?居然停住了。
医生涨红着脸一声怒吼,?声嘶力竭的,“赶紧让开,现在人命重要还是你们看热闹重要?快让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华强坏事做了太多。
在这条救命的小路上,?每一秒钟都是拯救他的黄金时期,?那些来看热闹的居然把路给堵住了。
“哎呦,真可怜啊,你瞧,他一直捂着肚子,怕是让那个女骗子捅到了子孙根吧?”
“你这啥眼神,?那是肾!”
“你们快看,?他居然要爬起来,不会是要自己走到医院吧?”周围的人瞪圆眼睛,都是一声惊呼,?不敢置信的看着担架上的许华强。
许华强睁开眼睛,本来眼神是空茫茫的一片,压根不聚焦。
但是,在一片嘈杂声,嘲笑声里面,他居然看见了自立?
他唯一的儿子?
不行,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自立的手,交代完所有的事情,让他回家给他找个好的风水宝地安葬了,才能死!
这么一想,许华强可不就硬生生的忍着疼痛从担架上爬了起来。
他费劲的睁开眼睛,上半身居然真的支了起来,染了血的手直直的一米开外的自立伸了过去,嘴巴开开合合,一声声喊的都是。
“自立,自立,你过来,爸看看你。”天哪,声声泣血这是。
许华强健健康康无病无灾的时候想不到自立,但眼看自己要死了,他就拼着一股劲儿也要跟自立交代事情。
可惜,说了半天,没一个人看懂他在说啥。
好不容易要碰到自立的衣角,这孩子居然冷不丁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
许华强刚才都快要抓住儿子的手了,看见他往后退,顿时急的恨不得从担架上跳下来。
这孩子一定是吓坏了,吓坏了。
许华强一直在心里跟自己这么开解。
然后他死活就是撑着一口气不肯咽下去,肚子上一道刀口直接横贯了腹部到小腹,一直在往外流血呀,把白床单都给染红了,看着特别凄惨。
周围人看着不对劲,立刻拍着自立的肩膀问,“孩子,这人是不是你爸,我看着你俩有点像呢。”
“怎么可能,我有爸爸,就在那边吃烤鸭。”自立面无表情的说。
好在这时候前面的人群终于让公安疏通了,让出了一条小路,担架立刻飞了出去,平稳又迅速的进了医院大门。
周围的人唏嘘啊,感叹啊,还要好奇的够着看呢。
不过担架都走了,他们就回到各自吃饭的位置。
自立站在原地,抱着妹妹好长时间没说话。
“哥,你的心跳的好快,害怕了吗?”抚上哥哥比牛奶还要白的小脸,小鱼儿一脸天真的问道。
自立顿了一下,这才回过神,“哥不怕,你怕吗?”
“我不怕呀,但是那个人我好像认识,他受伤了,好可怜哦。”小鱼儿说着揉了揉眼睛,回忆着说,“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痛的。”
揉着妹妹的脑袋,自立一脸笑容的洗脑,“你肯定看错了,那个人一脸的血,咱们怎么可能认识。”
“再说了,有什么可怜的,有医生救人呢。“拉起妹妹的手,自立又说,“你赶紧忘了吧,那个人咱们根本就不认识,走,回去找妈妈。”
包厢门一开,乔曼立刻转头,“刚才人那么多,你们没给挤到吧?”
“没有,我一直抱着小鱼儿。”自立没有刚才那么活跃了,怔怔的坐在椅子上。
乔曼又问,“怎么样,我听老板娘说有个人被捅了刀子,没出人命吧?”
自立仿佛饿坏了,抓起两个饼塞进嘴里,噎的差点没翻白眼儿,好在秦见洲立刻给他一口茶灌了下去。
恢复过来之后,自立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没有,没什么大事。”
吃完一顿烤鸭,再吃一碗卤煮,一家人的肚子这才算填饱了。
这就该回家啦!
下午三点多从首都出发开往泾川,中途要开好几个小时,还要经过好几个小城市。
这不,刚出了首都,全家人都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这车里怎么凉飕飕的,冷风直窜?”乔曼左右看看,百思不得其解,“你们感觉到了吗?”
“妈妈,风是从驾驶位的窗户吹进来的,好冷啊。”自立发型给吹乱了不说,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刺啦一声,一脚刹车踩下去,秦见洲开口道:“你们别下车,我看看。”
看了一会,秦见洲又坐上了驾驶座,有些无奈道:“时间长了,车窗松动,一直有冷风吹进来。”
自立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冻得直哆嗦,“要我看,咱们今天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吧,明天中午暖和的时候再回家。”
“不行。”乔曼立刻拒绝,“你爸明天还有工作,凌晨起来就要走,咱们根本来不及呀。”
“可是妈妈,我会冻死的。”自立可怜巴巴的钻进了胡杨怀里,被胡杨嫌弃的一把推出来,只好抱着小鱼儿互相瑟瑟发抖。
乔曼笑着从后备箱拿出一叠厚厚的被子,这是她从家里找到的最大的被子了。
“我早就想好了,咱们四个坐在后面,裹着被子不就不冷了?”
本来想着晚上回来的太晚,要是太冷了就给裹上,没想到车窗还漏风。
与此同时,秦见洲在车上找了个纸团儿,揉了揉塞住了车窗上的那个洞,这才继续启程。
往家走的一路上,自立就一直在看着坐在前面开车的爸爸。
看他宽阔挺拔的背影,心里那叫一个感慨。
要换成他爸,不,前父,早就让他妈去坐在风口堵着洞了。
现在的爸爸可真好,给他们遮风挡雨不说,对妈妈也好。
自立头一歪,钻进妈妈怀里眯着眼睛睡觉去了。
前面秦见洲开着车,后面乔曼跟几个孩子紧紧的团在一起取暖。
几个小时一晃而过,终于到家了。
乔曼第一时间轰着几个孩子去洗热水澡,然后简单的做了个热汤面。
洗完澡,火炕升起来,暖呼呼的吃着热汤面,还有用酱油炒过的,隔壁张嫂子亲自晒得萝卜干。
那股子钻进骨头里的寒意,终于给驱散了。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点药,别回头再感冒了。”乔曼坐在火炕上,抱着趴在她身上撕都撕不开的忍冬,转头就问秦见洲。
喝一口热汤,秦见洲才说,“不用,我身体很好。”
话音刚落,迷迷糊糊的听见一声“妈妈”。
乔曼立刻转头,把忍冬竖着放到面前,不敢置信道:“你刚才叫我啥?”
“妈妈!”
忍冬第一次口齿清晰,声声叫着的,是“妈妈”。
……
十二月刚过,日历翻了一年,年味儿就开始浓烈起来啦,这是进腊月了。
腊月头一天,夜里突然降温,下了厚厚的一场雪,一觉起来入眼可见的世界都是雪白色,把几个孩子高兴疯了。
好吧,这是真正的北国风光。
大早起来出去,先是要出去扑腾着堆雪人,在家门口堆了个特别漂亮的小雪人,然后被乔曼全都轰着穿上了之前买的棉袄。
吃完早饭,乔曼先把又胖了一圈的忍冬送去托儿所,再把闺女送进幼儿园,俩儿子就让他们自己走去吧,机械厂小学出了村拐个弯就到了。
等把几个孩子总走,就得去上班了。
“乔曼同志,早。”
“早啊!”
“乔同志早。”
“早。”
一路上都有职工打招呼,看见了就得笑着问候上一句。
这一个多月乔曼对厂子里的贡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听了她的指挥,厂子出产的牛奶确实是更多人买账,销量也上去了。
民心所向,大家可不就统统叛变,跟乔曼处好了关系。
上了二层小楼,一路走过一排办公室,今天销售们全在厂子里,毕竟下了大雪路滑,大家不可能冒雪出去推销,就来厂子里帮忙。
几个销售全都进了生产车间帮忙产牛奶,就周爱女一个人理直气壮的坐在办公桌前面,也不知道在想些啥。
再一个跨步,来到了隔壁办公室。
“嫂子早啊,我带了红枣来泡茶,你要不?”林春芳晃着手里的红枣,笑着问了一句。
“早,给我来几个。”乔曼放下包,接过红枣扔进了杯子,先喝一口热茶驱驱寒意,也笑着问,“你今年过年打算怎么回家?厂子里快放假了吧,对象那边怎么说,是赶紧结婚定下来,还是怎么着,总不能一直这么飘着吧?”
提到婚姻大事,林春芳垮了肩膀,叹了一口气说,“别提啦,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他究竟是不是军人,而且,要不是军人,他还骗了我跟我的嫁人,他们更不会同意结婚啦。”
“那你对象呢,怎么说?”乔曼又问。
“我试探了好几次,他每次都说快了快了,等忙完这阵就娶我,但一直每个准信儿啊,好东西倒是给了不少。”林春芳又是一阵感叹,“嫂子,我现在感觉前路特别的迷茫,不知道该往哪走。”
“这话怎么说?”
“你想想,跟对象分手吧,我舍不得,但要结婚吧,我家里不同意,他也没有表示。”林春芳垂头丧气的说。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大家都是怕下雪耽误时间,早早的就到了,趁着这个时间,林春芳就得好好跟乔曼商量商量了。
乔曼皱着眉,翻开文件,还得说一句,“你可得早点想明白,不行还是回首都,父母肯定不会害你的。”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呀。”小林苦恼的叹了一句。
本来只是同事之间随便聊聊天打打哈哈对吧,偏偏这时候周爱女从门外走过,她靠在门框上,得横、插一杠子。
倚着门框,周爱女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表情那叫一个热情,“小林啊,你那个对象干脆分就分了,一个当兵的能让你有钱花吗?我给你介绍个人,我弟弟,正经在县百货大楼上班,高工资还是稳定工作。”
周爱女笑的那叫一个热情,恐怕她出门推销牛奶的时候都没这么笑过,因为她的业绩是这个月所有销售里面最低的,垫底儿。
看林春芳没反应,周爱女还得继续说,“我弟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要不是你是首都户口,我都看不上呢,怎么样,要不要试试,我让你们俩见面。”
给林春芳一个小姑娘吓得哟,连忙摇头说,“不了不了,周姐,我跟我对象挺好的。”
“真不要,我弟抢手着呢,长的又帅我们家又有钱,绝对不能亏待了你。”说到这里周爱女脸色已经有点发僵了,还不死心的继续夸,在她嘴里,她那个弟弟简直就是人见人爱,一朵花似的。
“周姐,我跟对象真的挺好,您放心吧!”林春芳直接蹭的站了起来,吓得直往后躲,生怕周爱女绑着自己当弟媳妇。
盯着林春芳看了半天,周爱女突然冷哼了一声,“小丫头片子不识好歹,我把你当个人才说帮你介绍,你倒好,不识好人心,不就是个首都户口吗?有什么了不起啊?”
说到这里,瞥乔曼一眼,周爱女还得阴阳怪气的感叹,“现在的小姑娘家里都怎么教养的啊,踩高捧低,看见我失势了就踩一脚,看见别人得势了就巴结上去。”
“周姐,话不能这么说!”林春芳收了笑容,气得胸口一直在剧烈的起伏。
“你真不考虑跟我弟见一面,我可告诉你小林,做人要识时务,你看着我好像暂时没权利了,但咱们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到时候你就能保证你还能爬到我头上来?”周爱女这是,招揽弟媳妇不成,改威胁了啊?
啪的一声,乔曼把手上的笔直接扣桌子上,起身就问,“我怎么听这话像不对劲,你这是威胁谁呢?你现在就是一销售,逼着人家相亲还有脸搞威胁这一套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顺了一下大纲,晚点还有二更!感谢在2021-09-05?20:03:13~2021-09-06?20:5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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