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就这么僵持着,?在胡杨和秦见洲堵着的那么一瞬间,谢磊直接扔了包,才十几岁的小少年,?敢冲上去跟秦见洲对峙,?喉咙里是一声接着一声的粗喘。
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秦见洲,?护在母亲面前,?他随时准备冲上去。
而谢亚丽也扔了包,一脸鱼死网破的架势,?拉着儿子不撒手。
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这是火车即将启程了。
谢亚丽一下子就急了,行李都不要,拉着儿子就要走。
乔曼反应过来,立刻说,?“是我没有解释清楚,?你们先等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跟双方都没解释清楚,也是一路找到故人太兴奋的缘故。
对于秦见洲来说,?这母子俩是陌生人,而且一听见火车鸣笛就要离开,?神色匆忙,?他以为这俩人身上有案子心虚。
而对于谢亚丽来说,一个陌生人在火车上突然搭讪,?还许诺了非常优渥的工作条件,?这是个人都会害怕啊!
乔曼往前走,挡在双方面前,?先跟秦见洲解释,“这真的是我朋友,不是什么骗子,?我们是认识的,身上没案子。”
站过头,又跟谢亚丽解释说,“亚丽姐,我也不是什么骗子,更不是人贩子,就是看你现在不是没地方住吗?我那又正好缺人,让你在我这工作。”
“你不是他派来的?”谢亚丽厉声问了一句。
乔曼立刻就懵逼了,“谁派来的?”
“别装蒜。”谢亚丽又是一声冷笑。
她紧紧的盯着乔曼,仔仔细细的看着,想从乔曼脸上看出心虚的表情。
但没有,除了懵逼就是茫然。
“你真的不知道?”
谢亚丽也懵了。
想了会,乔曼猛地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人在跟踪你啊?或者追查你?”
仔细想想,谢亚丽之前的样子就特别像,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或者是在躲什么人。
看谢亚丽不说话,乔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故友重逢的喜悦暂时往下压一压,乔曼的理智重新回笼,拉过秦见洲说,“我丈夫是个军人,你在我这,不会有任何人身危险,同样的,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强迫你。”
抬头看一眼秦见洲,腰背永远笔挺,眼神犀利,一身正气,不用怀疑都知道这确实是个军人。
乔曼又拿出自己的名片,上面印着红星乳品厂的地址,正面还有一张红星乳品厂的照片呢。
“你看看这上面写的电话和地址,这是我的厂子,说给你提供工作也不是在骗你。”
盯著名片看了半天,谢亚丽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忌惮的看着乔曼,“那你之前为什么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从来没看见过你。”
所以谢亚丽其实早就知道乔曼在说谎,一直拉着她直到下车,只不过是怕她回去找同伙儿而已。
“好吧,我实话实说。”乔曼苦笑了一下,“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一个老朋友,她曾经对我很好,教我做菜,跟我相依为命。”
此时秦见洲知道危险解除,已经带着几个孩子,拎着行李先一步去开车了,乔曼跟谢亚丽母子俩落在后面慢慢的走着。
人在提起曾经的故人,那种怀念和遗憾的表情是装不出来的,谢亚丽看了一会,又问,“那你朋友人呢?”
“她死了。”乔曼垂着眼睛,声音很轻。
思考片刻,谢亚丽又看了看手上的名片,“好吧,我跟你去厂子里看看,但工资用不着那么高,你也可以给我降薪,只要给我们娘儿俩提供住的地方就行了。”
“没事,经理的工资本身就是那么多,至于吃住,厂子后面有俩小房子,你要不介意,就收拾出来在那住,不收房租,反正本来就是空旷的。”
“如果你能胜任这份工作,工资照六百发,如果胜任不了,我给你找其他岗位。”
本身谢亚丽也不知道自己坐着这趟火车可以去哪里下,反正她带着儿子,就好像蒲公英一样,落到哪就在哪住下,主要他们娘俩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所以,就冲包吃包住,谢亚丽决定留下来试试。
“好,我好好干。”她点了点头。
走到外面,还没上车,乔曼的注意力又被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给吸引了。
扭头一看,就在他们刚才下车的那条火车铁轨距离大概一百米的地方,工人们正在铺设轨道。
“大哥,咱们这是要再修建一条铁轨吗?”乔曼走过去问了一声。
那干活的农民工抬起头,笑着咧出白牙,“是,再增加一条,专门走货运。”
乔曼懵了一下。
天上掉大馅饼也不过是这个感觉。
现在运送货品大部分还是要靠大货车,一路上的人力物力就不用说了,而且能运送的货物是有限的。
之前乔曼就想着,自己要想把乳品和奶粉卖到全国各地的话,首先运输就是个问题,奶粉和乳品都是占地大,而且重的东西,总不能让人家司机超载给自己运送吧。
要是能有一条专门运送货物,四通八达的火车,那等于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开设奶粉线的乔曼,一下子就拍板决定了。
干!必须干!
她真的不想再看见有任何孩子因为营养不良生病了。
这些事儿暂且不谈,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谢亚丽给安顿下来。
“我问完了,走吧亚丽姐,带你去看看厂子里的样子。”乔曼回过头,笑着说。
上了车,秦见洲先带着几个孩子回了首都新分下来的屋子,现在他们都住上了楼房,搬家的时候家里弄得乱糟糟的,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去看小鱼儿比赛了,这会得赶紧收拾。
乔曼就带着谢亚丽去了自己现在开的红星乳品厂。
“你的厂子真大。”谢亚丽站在厂子门口,有些惊叹的说。
她原本以为,那厂子只是照片上拍的比较大,谁知道现场看了之后,才发现如此的宽敞,而且看上去焕然一新,好多员工走路都带风,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儿。
“走吧,咱们进去看看。”乔曼笑着指向左边的厂房,介绍道:“这边是我们的乳品生产厂房,专门生产牛奶和风味奶的,这边是林春芳在负责管理。”
“小林,你过来一下。”正好林春芳路过,乔曼喊了一嗓子。
“怎么啦嫂子?”林春芳挺着七八个月的肚子,慢吞吞的就走了过来。
乔曼看着她这大腹便便的样子都得吓一大跳,抚摸着肚子说,“你这都快到预产期了吧,身体能撑得住吗?我不要员工有那种为了厂子奉献的精神,都是为了赚钱拼什么命啊,你要感觉不舒服,先回家歇一歇,不能强撑着。”
林春芳摆了摆手,“你要是真让我在家歇着,我还待不住呢,现在八个月,预产期在一个月之后,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医生也说我身体素质不错。”
“对啦嫂子,你叫我干嘛?”
乔曼于是转身把谢亚丽拉了过来,笑着说,“这也是我新招来的经理,右边的厂房不是空着吗,我打算开设一条奶粉线,让她来负责,正好筹备还要一段时间,你不正好要去生孩子吗,她可以暂时顶替。”
“你好,谢亚丽。”谢亚丽立刻伸手说。
林春芳也赶紧打招呼,“我叫林春芳。”
两个经理打了招呼,乔曼就把谢亚丽带到了后面的房子边。
那是两个很宽敞的平房,原本这个厂房盘下来的时候,乔曼听原来的老板说是做员工宿舍的,但还没等招到人他就先破产了。
“这两间屋子就给你住,地方很宽敞,平时也没有什么噪音,小磊可以安心学习。”乔曼打量着说,“就是盘下来的之后我们一直没有打扫,正好你现在要住进去,我帮你一起打扫。”
一顿忙活之后,这平房简直是焕然一新。
谢亚丽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说,“差不多了,回头我去二手市场买张床,买张桌子就能住人。”
乔曼本来想说,自家泾川的屋子里还有很多二手家具可以搬过来,但想了想没有说话。
毕竟她现在跟谢亚丽的关系没有上辈子那么熟悉,如果她还是那么热心,肯定会让谢亚丽觉得自己别有所图。
“那我就先回去吧,你问一问厂子里的人就知道周围的二手市场怎么走了。”
“等等小乔,我跟你说件事。”
环视着这两间小屋子,谢亚丽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叫住了乔曼。
“怎么了?”乔曼诧异的回头。
“磊磊先出去。”
把儿子支走之后,谢亚丽拉着乔曼,坐到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长凳上。
乔曼看她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意识到这大概是有事情想跟自己坦白,就没有出声催促,静静的等着。
等了有一两分钟,谢亚丽这才开口,“之前在火车站,其实我不是怕你是人拐子,或者骗子,我是怕你是他爸找过来,跟我抢孩子的。”
谢磊的爸爸?不是很早就死了吗?
乔曼瞪圆了眼睛,又是一道冲击,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但说出口的前一秒,她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暴露上辈子的事情,立刻把话吞进了肚子,一言不发,等着谢亚丽继续说。
上辈子乔曼看她过的特别孤单,而且谢磊这孩子也从来不提父亲的话,就连跟母亲,也不怎么说话,还曾经问过关于孩子父亲的事情。
当时谢亚丽正在切菜,想了想,放下刀,好像憋着满肚子的话要说,但最后还是拿起了刀,“他死了,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她是这么说的。
但这辈子,居然说谢磊的父亲还活着,而且,还会找人过来跟她抢孩子。
谢亚丽苦笑了一声,“其实这些年我也有很多次机会能晋升,能做生意成大老板,但都是因为孩子他爸,我不敢露面,一有风吹草动就要带着孩子搬家,这些年的钱就这么给搬没了。”
乔曼点了点头,这是一段她从来不知道的往事。
“所以你是怕孩子父亲过来,磊磊会跟着他离开?”乔曼试探了一句。
从火车上碰见到现在,满打满算就只有几个小时,但乔曼发现谢亚丽和谢磊的状态都不对劲。
谢亚丽整个人像一根绷紧了的绳子一样,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害怕,害怕孩子会离开自己,压力让她脾气暴躁,看见人就烦。
这种压力她不仅仅是向外释放,还向内施加在儿子身上。
就比如,乔曼发现谢亚丽把儿子看的跟个眼珠子一样,离开半步就会非常的不安,而且她会让谢磊好好学习,督促谢磊奋发向上。
这就导致了谢磊的情绪非常压抑,好像被一座以爱为名的牢笼给困住了一样,母子俩个,谁也不开心。
谢亚丽表情很沮丧,“你不知道,他爸爸很有钱,但目前还不知道有磊磊的存在,我一直在躲着他,要是被他知道,绝对会要回磊磊的抚养权。”
“躲着?”
“他爸家很有钱,我当初十几岁也是瞎了眼,疯了一样喜欢他,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追求,最后结婚了,后来我们因为他爸被打成黑五类,他爸想出国,我舍不得家里人,不肯走。”谢亚丽回忆说,“他爸就半夜抛下我跑了,听说前些年荣归故里,现在应该是很有钱的,所以我一直不敢露面,怕他跟我抢孩子。”
“他那时候知道你怀孕了吗?”乔曼已经抑制不住怒气了。
这是个什么绝世大渣男,谢亚丽的家世算不上好,但在当初那个年代,如果不是跟他结了婚,是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的。
但就因为跟他结婚了,要被他牵连。
这都不要紧,关键是他不好好离婚,而是选择半夜抛下妻子远渡重洋的出国,如果他还知道妻子怀孕,那这就是个畜生,猪狗不如。
乔曼现在能理解为什么谢亚丽当初跟自己说,孩子爸一出生就死了,有这么一个爹,还不如早点死了干净。
谢亚丽摇了摇头,眼神有点空,“不知道,当初我刚开始干呕,谁都没说,后来我把家里所有的财产都上交,自己做主跟他离了婚,再加上我怀孕了,才没有被□□,但家里人也不认我,所以一直在外面飘着。”
“我得告诉你,他爸现在肯定是个有钱人,而且非常聪明,所以我怕他找过来会为难你,要是不方便,我还是走,不给你添麻烦。”
“正经开门做生意,出了事找公安局,看谁找我麻烦,谁为难我。”乔曼起了身,“亚丽姐,你安心在这住着,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的。”
谢亚丽盯着乔曼看了一会,点了点头。
想了想,乔曼又说,“姐,其实我感觉问题不在他爸会不会回来找你们,问题在你身上。”
“我有什么问题?”谢亚丽满脸疑惑的说,一边说还一边敲着自己的膝盖。
长时间的火车坐的她腰酸背痛的,浑身骨头跟断了一样。
“你看,小磊今年十三四岁了吧,还有四五年就成年,不需要争什么抚养权了。”乔曼试着说。
但对于儿子,谢亚丽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是,十八岁以后不需要争夺抚养权,但他爸那么有钱,我怕他万一跟他爸走了。”
“但你现在给孩子的压力可不小,这么重的枷锁落在他身上,能好受吗?”乔曼反问了一句,接着说,“我倒是觉得,你家小磊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长到这么大,再怎么样也知道爸爸妈妈哪个更亲了吧?”
谢亚丽听着听着,动作就慢下来了,脸上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很明显,她也意识到自己跟孩子的相处方式出错了,但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乔曼再一句,“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把这些事情告诉小磊,让他自己做决定呢?孩子已经有自己的判断力了吧,你也不能一直这样,让他寸步不离的。”
谢亚丽低头想了半天,突然喊了一声,“磊磊,你过来。”
谢磊还在隔壁屋子打扫卫生呢,听见妈妈一声喊,就提着水桶走过来了,“怎么了妈?”
“把水桶放下,妈妈跟你说件事。”谢亚丽沉思着,特别平静的说出了这个惊天秘密,“其实你爸没死,当初抛下我,自己跑到美国去了,现在人回来,还是个特别有钱的大老板,妈就担心有一天他知道了你,想把你抢回去。”
脸上虽然平静着,但谢亚丽说话的时候尾音都在颤抖。
谢磊毫不意外,连个波动都没有,“我知道。”
“那你会跟你爸走吗?”谢亚丽猛地攥紧了拳头。
“不会,要是见到他,我会打死他。”谢磊走过来,抱住了他妈妈,“妈,我不会走的,你要是信我,以后我会赚很多钱,比他的钱还要多,让你住大房子,不用到处跑,总之,我不会走,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会跟着你。”
谢亚丽忍了半天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事实上,这孩子说的每一句话以后全都实现了,他跟自立一样,从小没有爸爸,没有父爱,自己一个人出去上学打拼,最后给妈妈买别墅,让她衣食无忧。
哭了半天,谢亚丽自己站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眼睛里那种迷茫和不安已经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干净利落的气质。
“谢谢你小乔,我现在好多了,这两天我先把家里置办一下,过两天就能开始上班。”
对呀,这才是乔曼认识的那个谢亚丽。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乔曼也得挥挥手,回家找爱人去了。
到了家,发现两个大儿子,还有秦见洲全都不见了,只有小鱼儿一个人趴在沙发上写作业,她虽然说走了体育的路子,但文化课多少也是得学点,不能真的当文盲。
“鱼儿,你爸爸呢?哥哥呢?”乔曼问了一句。
小鱼儿抬起头说,“去菜市场了,我说想吃饺子,爸爸就带他们出去买面粉,买韭菜去了。”
“你呀,还惦记那顿饺子呢?”刮了刮闺女鼻子,乔曼笑着说。
小鱼儿抿着嘴一笑,低头要去写作业,电话忽然就叮铃铃的响起来。
家里的座机正好放在沙发旁边,小鱼儿眼疾手快,伸手一拿,“喂,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爸爸,你也回来啦?”小鱼儿惊喜的一声喊。
看来电话那头是许华强,要是乔曼猜得没错,他肯定是打过来想跟小鱼儿见一面的。
庆功宴一结束,许华强就得赶紧去外地处理积压下来的工作,连闺女的面儿都没见一次,也没再一起吃过饭了。
他提出见闺女,这合情合理。
往常这种时候乔曼就直接走开,不听了,但今天没走,就坐在旁边,有些犹豫要不要跟许华强开口。
乔曼是想开口借钱。
她现在需要一笔很大的资金用于发展奶粉线,但钱还没够呢。
小几十万了,贷款肯定是贷不下来,厂子的规模还不够,放款就很困难了。
而乔曼认识的人里,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大数额的,也只有生意做得很大的许华强,但这笔钱对他来说也得伤筋动骨,起码会抽干身上所有流动资金。
乔曼还没拿主意,要不要跟许华强开这个口,毕竟前夫前妻的,现在乔曼都再婚了,这事儿提出来也不好。
思来想去,乔曼还是决定自己再想想办法,就甭跟许华强扯上关系了。
与此同时小鱼儿还在跟爸爸对话呢,“不行啊,我不能在外面吃饭,马上就要进国家队训练了,饮食要非常注意。”
电话那头的许华强扯着大嗓门喊,“啊?这么快就要进国家队啦!我闺女这么有出息啊!”
显然,他旁边肯定围了一圈的人,这人一天不显摆闺女,肯定是浑身发痒。
“对呀,这个假期结束就去训练。”小鱼儿把话筒离远了一些,生怕给吵吵聋了,变成小聋女。
许华强这下不吵吵了,“那我去买菜,在家做给你吃吧。”
“你还会做饭吗爸爸。”小鱼儿特别惊奇,笔都给扔下了。
“不会就学,为我闺女,啥不能干。”许华强在电话那头又说。
过了一会,小鱼儿抬起头跟乔曼说,“妈妈,我爸想跟你说句话。”
乔曼狐疑的拿起听筒,“怎么了?”
“我听说你现在资金缺口很大,是不是啊?”许华强在电话那头,笑的贼兮兮的。
“嗯。”乔曼正因为这事儿烦着呢。
许华强立刻就说,“我可以借给你,三十多万虽然多,但咱也不是拿不出来。”
好家伙,乔曼还没开口借钱,他居然主动提出来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吗这是?
“你有这么好心?”乔曼觉得不对劲啊,半信半疑的问。
嘿嘿一笑,许华强还有一句话在这儿等着呢,“那是,只要你愿意离婚,咱俩为了孩子复婚,别说三十万,就是一百万,我砸锅卖铁都给你。”
“许华强,大白天做梦,你开玩笑呢吧?”
乔曼当即就是一声嗤笑。
“哈哈哈,那当然了,开个玩笑。我没疯又没傻,怎么可能捧一百万给你,那钱啊,你自己凑去。”
“对了,别忘了告诉鱼儿,过两天我去接她,给她做顿饭,闺女长这么大,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呢。”
乔曼啪嗒一声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许华强脸上还带着笑,伸手却抹了一把眼睛,趴在他那花了大价钱的豪华办公桌上,耸动起肩膀了。
曾经没钱的时候,他嫌弃这嫌弃那,嫌弃乔曼在家是个黄脸婆。
现在他有钱,数不清的财产,但再也换不回老婆啦。
但好面子如许华强,伤心说不出口。
……
“你知道沈丘吗?”乔曼躺在秦见洲怀里,突然问了一句。
夫妻俩刚办完事,一个比一个喘的厉害,秦见洲气还没喘匀,就听见家属问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这心情真够酸的。
“没有。”他不轻不重的给乔曼按摩着乳腺,“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最近在我耳朵里出现的次数也太多了,我就是觉得好奇你知道吗?”乔曼翻了个身,百思不得其解。
距离从沪城回来已经有大半个月了,乔曼一直在筹备奶粉线的事情,但厂子里算了半天,能支配的流动资金也就几万块钱,而整套奶粉加工线需要三十多万,这是车水杯薪,根本不管用。
而这大半个月里,沈丘这个名字就频繁的出现在乔曼的耳朵里,还是被不同的人提起来的。
第一次要从学校开家长会说起。
乔曼去给胡杨开会,而且他现在是高三,得高考了,这时候的家长会乔曼怎么能不去。
那同在一个学校,还在上高二的自立,就只能让他爸去开家长会了。
虽然这些年,自立对于许华强还是很嫌弃,但因为他真心悔过,对妹妹也足够的好,自立也没那么反感许华强了。
给胡杨开完家长会,出学校的路上乔曼就被许华强给喊住。
“等等,乔曼等等。”许华强在后面,夹着一个鳄鱼皮的公文包,气喘吁吁的喊。
乔曼走在前面头也不回,想起他上次的玩笑就想翻白眼。
“乔曼我说你等等,我不就开了一玩笑吗?你不想知道自立的成绩怎么样吗?”
说着,许华强就往原地一站,扶着腰子的部位开始咬牙了。
休息了一会,伤口也没那么疼了,抬头一看,乔曼没好气的站在面前。
“成绩怎么样?”
许华强脸上带着特别强烈的自豪感,“贼好,老师说了,他的志愿是北外,按照现在的成绩,绝对没问题。”
“嗯,还有事没?”乔曼点了点头,说着就打开了那辆夏利车的车门,轻巧的坐进去,正准备离开呢,车门又让许华强给掰住了,“你还想怎么样?”
“总问这个有意思吗?咱们离婚多少年了,我跟秦见洲都结婚多少年了?”乔曼没好气的又说了一句。
就这么一瞬间,许华强脸色都气得涨红了,啪得甩上门,“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就我一个孤家寡人。”
“能怪我,自己作死。”
乔曼特无所谓的松开离合,油门一踩,汽车缓缓往前走。
刚开出去没多远,突然听见许华强在后面吼了一句,“我开家长会的时候,听其他老板说,首都来了个天使投资人,你不是缺钱吗?想办法找到那个人,把你的项目跟人家说说,说不定对方就能给你投资,记住了,天使投资人!不知道就跟人打听打听去。”
“对了,沈丘,那人叫沈丘。”许华强还在后面嗷嗷的喊着。
沈丘。
乔曼也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她怎么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
这就是乔曼这辈子第一次听见沈丘的名字。
第二次就是在两天之后,乔曼在厂子里处理工作,林春芳扶着大肚子进来交接工作,临走之前还贼八卦的说,“领导,我最近打听到一个事儿,你想听吗?”
“啥事儿啊,你这都要生了,少出去跑跑吧,我看着都替你担心。”乔曼哭笑不得的说。
“关于石小娟的呢,就是咱们胡杨的亲妈。”林春芳索性坐了下来,“前两天出去跟人谈合作,就听说石小娟找的那个大老板特别有钱,而且是从美国回来的,姓沈,她前两天不是因为比赛那事儿给拘留了吗?”
“大家都以为这回石小娟会让那大老板给踹了,谁知道人家啥也没说,还派车把石小娟给接回来,把她给感动的,当时当着好多人的面儿就哭了。”林春芳特别八卦。
“那大老板怎么就对她这么好?”乔曼也纳闷了。
“谁知道呢,说是啥天使投资人,啥叫个天使投资人?”林春芳喝了口茶,好奇的问。
“天使投资人就是已经具有一定财富……”看着林春芳迷茫的眼神,乔曼索性说,“打个比方,就是一个公司或者个人,特别有钱,现在他找好的项目去投资,要是你这项目看着挺有前景,他就会给钱让你发展。”
乔曼会知道这些,还是上辈子从自立嘴里听说的呢。
等等。
“小林你先别走,石小娟那大老板是不是叫沈丘?”乔曼突然站了起来。
“是啊,你咋知道的?”林春芳点了点头。
乔曼咋知道的?
因为他妈的,沈丘就是上辈子自立的干爹,而且自立上辈子那套销售模式,就是从他这里得到的启发。
而最后一次,是从谢亚丽嘴里听说的。
“小乔,首都最近来了个天使投资人你知道吗?”谢亚丽突然说。
“知道,怎么啦?”乔曼好奇的问。
谢亚丽深吸了口气,“那人就是磊磊的亲爸,我现在一听见这个人的名字就打怵,不知道该不该走,又该不该去见他。”
所以,沈丘,那个从美国回来的天使投资人。
他既是石小娟的金主,也是自立上辈子的干爹,更是谢磊的父亲?!
乔曼这会是没喝水,要是喝水,能全都给喷出来。
“这个大渣男,包养了一大堆情妇,你凭啥走,要走也是他走!”乔曼气愤的说,“至于见不见,我是觉得你现在既然害怕,倒不如就把事情摊开了说,磊磊不管怎么样都会站在你这边,他抢不走的,总比你这么多年躲躲藏藏的好。”
“孩子小他能抢,磊磊十三岁了,你觉得他会跟亲爹跑吗?”
谢亚丽想了半天,点了点头,“好,我想明白了,要是他找过来,我就把事情摊开说一说。”
俩人正在办公室里聊着天,乔曼手边的电话就响了。
“你好,红星乳品厂。”乔曼接起电话说。
电话那头,说话的是个声音文质彬彬的女人,说的也很详细明白,说完之后又来了一句,“明天下午三点左右,我们沈总会在这个位置等您,再见。”
看乔曼脸色不对劲,谢亚丽就问,“怎么了?”
缓缓放下话筒,乔曼眼神里那叫一个迷茫,“有个女的说,沈丘约我明天下午三点见面,说要聊聊投资的事情。”
乔曼不明白的点是,沈丘是真的想聊聊投资呢,还是知道谢亚丽在自己这里,想从自己这里施压,让谢亚丽交出儿子呢?
“去吧,他确实挺有钱的。”谢亚丽抹了把脸,“我现在没办法去见他,要是真的见到他,怕会控制不住,上手挠死他,到时候投资也黄了,你去见见吧,正好帮我告诉他,还有个儿子叫谢磊。”
“你确定?这要是让他知道就没有回头路了。”
“确定。”
于是第二天下午三点钟,乔曼先是去洗了个车,然后按照昨天那女人说过的地址,就开车到了地方。
那是两栋楼,一前一后,据说沈丘就在后面一栋。
乔曼进了大门。
“您找谁?”前台的小姑娘抬起头问。
“找沈丘,昨天约好的时间。”乔曼四处打量着。
一看门口,整栋楼就写着沈氏投资有限公司,看样子这一栋楼都让沈丘给盘下来了,可真够有钱的。
“在二楼,沈总正在等您。”小姑娘笑着说。
乔曼沿着楼梯爬上去,一转弯就看见了个很大的会客厅,装修的还挺豪华。
入眼是一套特别柔软的真皮沙发,乔曼一直想给家里添置一套,但钱始终没那么凑手。
往地下看,铺的是专门从新疆买的羊毛地毯,再往旁边看,一柜子的红酒,洋酒,一个大办公桌。
男人背对着她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仰头打量自己这一柜子的酒。
乔曼敲了敲门。
那男人轻轻松松的从老板椅上转过来。
来之前,乔曼还在心里设想,这种抛妻弃子自己跑到国外的大渣男,一定是个特别猥琐的人,再加上他还包养了那么多的情妇,绝对是一副已经被美色掏空了身体,虚弱的就跟原来许华强一样的男人。
但转过来一看,乔曼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美国现在有个词儿叫新贵族,而这个沈丘,恰恰就是新贵族的样子,他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外面披着一身呢大衣,随和儒雅。
“乔小姐,请坐。”男人笑了笑,主动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抖了抖衣领,先做到沙发上去了,“我是沈丘,你应该知道我了。”
乔曼坐到他的对面,轻轻嗯了一声。
“本来我是偶然看到了你的策划书,想给你投资,但今天我不想跟你谈投资的事情,还有另一件事情跟你说说,这件事情非常有趣,我想,你也应该会感兴趣。”沈丘笑着说。
乔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心里突然冒出来一种不好的预感。
命运的齿轮依然在转,这人不会又跟自立扯上关系了吧?
“按理说你没有让人给我递过消息,我不会知道你缺投资。”沈丘从旁边拿出了一份文件,翻开看了看,一脸赞叹,“但前两天有个小家伙找到我,给我递过来一份策划书,做的非常好,你应该看看。”
乔曼接过一看,呼吸就是一窒。
这是自立会干的事情,全家上下也只有他会做策划书。
“你的小家伙还跟我打了个很有趣的赌。他说发现我参股的公司有违法行为,他已经进了前面那栋楼,会在里面呆一段时间,如果他意志坚定,回头还能清醒的走出来,我会以个人的名义借你四十万。”沈丘饶有兴致的笑着,“注意是借出四十万,不收利息,你在十年内还完就可以。”
如果是投资厂子,那沈丘就要占差不多一半的股份,厂子里赚的钱都要分他一半。
但如果是借乔曼四十万,那她在厂子还是一个人说了算。
乔曼这会儿呼吸都是冷的,她不知道自立到底面临的是什么考验。
她即将考上北外,那所号称“外交官摇篮”的儿子,现在究竟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不完了!!明天争取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