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痛苦的人,委屈的人多的是,哪有什么绝对公平可言。
他羡慕别人身体好,别人还羡慕他出身好,再废的身体都能用昂贵的药物养起来呢。
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都去嫉妒,去怨怪比自己命好的人,岂不人人都要活在痛苦之中。
更何况,放大自己的痛苦,模湖别人的努力,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事儿。
而且廖元洲并不知道,陆霄鸣只是心性纯粹,不懂人情世故而已,并不是蠢。
若要论悟性,有玄神君王的祝福,陆霄鸣不知道甩了他多少条街。
要怪就怪廖元洲他自己心里扭曲,把自己抬得太高,把陆霄鸣贬得太低,才弄得心里不平衡。
此时的廖元洲早已邪火入心,哪里听得进这番劝告,直接放话道,“你没经历过我的痛苦,少在这儿叽叽歪歪。你那么为他抱不平,有种下来替他打一场,我这人只认实力,不认人!”
苏陌凉知道陆霄鸣再打下去也是自取其辱,爽快应允道,“好,这一场我跟你打。”
说罢,苏陌凉一个飞身跃上战台,拍了拍陆霄鸣的肩膀,“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陆霄鸣受了打击,再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面对苏陌凉安抚的眼神,更是抬不起头来,颓丧道,“是我太无用。”
原本他还想在她面前证明下自己的,哪知道竟闹得这般没脸。
苏陌凉却是不认同:“谁说你无用,你干掉了那么多选手,为我节省了好大一笔力气,已经做得很好了。放心吧,你身体健康,心思纯正,比某些内心阴暗的虫子活得长,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陆霄鸣听她这般说,忽然觉得很有道理,郁结的心情顿时散了不少,“你说的对,我现在实力不如他,但我身体健康,活得长,或许不怎么努力,光靠岁数就能熬死他也不一定啊。”
听他如此想得通,苏陌凉在心里赞了一句,不愧是普信男陆霄鸣。
这么清奇的角度都被他给玩明白了,本还以为他被这人伤了感情,弄得e了呢,原是她多虑了。
陆霄鸣这人在感情上本就缺根弦。
不过她还是想纠正一点,“你错了,不努力怎么行,至少也得努力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能卷死别人,你说是吧。”
陆霄鸣虽说不用明白什么叫卷,但也大致理解了苏陌凉的意思,深以为然的点头。
廖元洲却是气得不轻,苍白的脸色都忍不住涨起一层绯红来,“你们!你们要打便打,少在这里耍嘴皮子!”
他人还站在这儿呢,这两人就当众戳他肺管子,咒他死,还有没有天理了!
见廖元洲迫不及待的想挨打,陆霄鸣好心成他,立马退下台去,给苏陌凉腾出地儿来。
苏陌凉则是如他所愿的做了一个请,“廖公子请吧。”
“哼,装模作样!”廖元洲看不惯她那镇定自若的神色,一个挥剑斩了过去。
苏陌凉却是伸手一招,召唤出了龙琴。
“喝,居然还敢用音攻,竟是个比陆霄鸣还没脑子的。”廖元洲冷笑一声,手里的利剑破空而来,剑意扫荡,如天降惊雷般,欲要将那龙琴噼成两半。
苏陌凉感受到可怕的剑意,知道强攻不可,顿时催动潜行遁影,掠出一段距离,执弦的手指飞速划动,铮铮琴音响彻天地,瞬间将人带入刀剑相击,马蹄轰鸣的幻境之中。
铿锵有力的琴音高而紧,脆而利,层层叠加震慑心魂,每一道都如拉开弓的冷箭,裹挟着凛冽的劲风,从廖元洲的身边呼啸而过,仿佛卷起了万丈黄沙迷住了他的眼,竟让他辨不清苏陌凉的方向。
以至于他只有单纯的凭着声音和敏锐的感知力,闪躲着琴音凝成的实质性伤害。
可是琴音太密,闪躲和抵挡始终不是办法,每每利剑一撞上琴音,他脑内的神经就会被震荡一下,行动也随之受限,要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震得神识崩溃不可。
为了改变被动的现状,廖元洲灵力和武技开,朝着声源的方向急冲而去,剑意挥洒,在空中化作可怕的剑气风暴,与无孔不入的琴音撞在一起,发出高亢尖利的金属声。
但苏陌凉却始终远如天边一般,再多的剑气斩下去都石沉大海,连个泡都出一下。
而敌人的身影却是无孔不入,犹如邪祟般缠绕在他的四周,让他费尽心力也无法脱身。
想他付出那么多努力,想他受尽了那么多痛苦,如今竟被音攻弄得束手束脚,廖元洲心中不甘,手中的利剑挥得越发用力越发凌厉起来。
此时只见他周身力量暴涨,无数剑光同时噼杀而出,筑成一条条剑之河流。
他在银河之中,疯狂噼杀虚空,竟是杀红了眼睛,停不下来。
脑海里闪过的是小时候泡药施针忍受折磨的画面,是与陆霄鸣读书修炼,心中暗恨却要装作友好的画面。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大傻子能轻松自在的修炼,他却要忍受那么多痛苦和折磨!
明明他才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为什么大家只看到陆霄鸣的天赋,而忽略了他!
凭什么所有光环都是陆霄鸣的,而他只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病秧子!
他不服!他不服!
许是被过去的画面刺激到,廖元洲气急攻心,勐地喷出一口血来。
此时,魔音趁虚而入,贯入大脑之中,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撕裂着他的神经,让他头疼欲裂,摇摇欲坠,身体瞬间唤醒了曾经泡在药池里的痛苦。
又好像有无数个声音在鼓动他,杀吧,把天下所有优秀的人都杀光,这世间的荣耀就都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想到再也没有人争抢他的天才之名,廖元洲笑了,笑得放肆而张狂,手里的利剑好似失去了方向,竟斩向了自己的手臂。
看到这里,大伙儿吓了一跳,这分明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啊。
廖宫主倒是眼疾手快,勐地轰出一掌,砸在了龙琴之上,只听琴音当的一声戛然而止。
疯狂自虐的廖元洲才忽的清醒过来,瘫软到了地上。
“苏陌凉,你好歹毒的心肠,竟然想用音攻逼他自杀。”廖博涛怒发冲天的指着苏陌凉,咬牙大喝。
他实在没想到此女的音攻竟然如斯恐怖,恐怖到轻而易举就能要了他儿子的性命。
苏陌凉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廖元洲,唇角勾起一抹讥讽,澹笑道,“我可没有逼他,不过是用琴音勾起了他心底的恶意罢了。若是他心思纯正,没有邪念,我再怎么弹琴也是无用的,说到底逼死他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