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大家看的顺畅,文中前两段是之前写过的重复内容,明天作话赠送一千多字(作话不用小钱钱),不会让大家吃亏的!
TR209又一次有了意识的时候,是被生产厂商改装好,送到客户家里,被启动的时候。
他睁眼看见的都是穿着军装的军人还有和他一样的几个机器人,它们的身上包括自己的身上都贴着编号,用来作为区分它们的标识,因为从外观来看它们长得一模一样。
据那几个士兵说,这里是元帅府,而他们几个机器人的任务就是完成元帅府的杂事。
他被划分到厨房当厨师,每天晚上需要给所有人做晚饭。
据说元帅府的厨师不好做,因为元帅近来经常食欲不振,不思茶饭。
但TR209觉得无所谓,它们机器人都是严格按照“食研室”研发的菜谱进行操作,一步一步,火候用料都分毫不差,做出来也都一个味道,所以元帅想不想吃饭肯定跟厨师没关系。
在几个绿植养护机器人的闲聊里,他听说元帅曾经有个深爱之人。
不,不是人,是机器人。
据说元帅昏了头爱上了一个机器人,甚至为了它拒绝了所有的联姻请求;据说在那位机器人被销毁之后,元帅依旧表示一辈子不会结婚;据说元帅进来食欲不振,是因为她又想起了那位机器人。
TR209听完觉得很荒谬,它们这样的机器人,都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要多少有多少,即使高端机器人外貌各有差异,但本质都一样,怎么就会有一个独得了元帅的青睐,并被认为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呢?
但是当晚,他就接到元帅命令,要去餐室见她。
TR209沉默地跟在元帅的副官后面,思绪缥缈。
他想,难道自己之前想错了,元帅其实是个会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迁怒他人的人?
明明他做的晚饭什么问题都没有。
不过他也不害怕即将到来的惩罚,对于机器人来说,唯一让他们感到害怕和痛苦的事情就是病毒入侵。
被主人刻意植入的病毒就像是万千虫蚁,顺着他们体内的数据线慢慢摧毁每一个程序,绞碎每一个数据,最终占领机器人的核心处理器,那感觉,就像是活着的人被死死捆绑在木头上,眼看着烈火一寸一寸将自己焚烧殆尽一样。
这是人类用来震慑拥有智慧的机器人的手段。
不过TR209觉得自己应该不害怕这种惩罚,他的核心处理器里写着,他经历过五次这样的惩罚,所以才会被彻底销毁所有信息和代码,包括核心代码,导致他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记忆。
尽管他现在已经忘记了,不过既然自己当初敢五次犯错,这样的惩罚应该也不是太难熬。
用餐室里的元帅此时却心绪难平,她看着满桌的菜失神地想了会:
这菜的味道竟然和他做的一模一样,是他回来了吗?他还存在着吗?
可是她又很害怕,这又是她的一次错觉和妄想。
明明他真的“死去”了,他已经迎来了作为机器人的死亡,就不可能再存在在这个世界。
足足五年,自己也该努力学着放下了。
她皱紧了眉,吩咐下属:“那个厨师不用叫了,让他回去吧。”
“是。”
“把这些菜也撤了。”
“是。”
她怔怔地看着那下属端着碗碟离开的身影,又补充道:“别为难他。”
“是。”
然而世事发展又岂是一句简单的“别为难他”所能控制的。
尤其是当这件事发生在掌管一整个军团的元帅身上。
两天之后,帝国二皇子就借口来试试元帅收藏着的战斗系机甲,在无重力练习室里磨蹭了好久,最终留下来蹭了一顿晚饭。
自从元帅爱的那个机器人被帝国皇室迫害之后,她就懒得再应付这群只会勾心斗角、相互倾轧的政客了。
她大概也猜到了二皇子是为什么而来,但她偏不想让他们如愿,干脆直接下令让厨房今日不用烹饪新鲜时蔬,集体以营养液当晚餐。
TR209刚接到这条命令时有点惊讶,因为他听说,元帅和她所率领的军队常年征战在外,条件艰苦些,都是靠营养液补充养分,省时省力,千篇一律,只是分了草莓味、巧克力味、芒果味、抹茶味等各种口味。
虽然营养均衡,能满足人体需求,但就算是味道再多也喝腻了。
元帅体谅他们辛苦,于是休战时期给士兵们的晚餐安排的都是烹饪食物,元帅府也一样。
今日却偏偏破了例。
不过他也没问原因,毕竟他只是个厨师,食客想吃什么他就提供什么。
他这么想着,把一大堆营养液拿了出来,按照每个人喜欢的口味放到运输机器人相应位置,就算是完成今日的工作了。
二皇子见端上来的是营养液,脸上露出一股隐隐的讥嘲之意,对元帅说道:“我听说元帅府的晚餐可称一绝,怎么,今天我来了,元帅却吝啬于让我尝试一下呢?”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种惯用的巧言令色套路,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谁又不知道其实他们心里藏着恶意呢?
元帅心里生出一丝厌倦之意,不耐烦道:“二皇子若是想尝试,随手买个料理机器人都能吃到,何必到我元帅府来讨嫌?”
“讨嫌”一次用得不可谓不重,二皇子当即变了脸色:“元帅!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元帅难得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整整衣领,抬步就走。
“站住!”二皇子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干脆破罐子破摔,急道:“元帅府上的那个机器人,我得带走!”
背对着他的人精神力一下子爆发开来,旁边的人丝毫不受影响,二皇子却被澎湃的精神力压制地呼吸急促、额角泛起青筋,整个精神力仿佛一个竹编的破篮子,在强力压制下不堪重负、几近崩溃。
元帅没有转身,只是道:“帮我转告所有暗藏祸心的人,不得打元帅府和玄和军团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我的底线。”
“你们心里想想可以,但若是真的开始行动了,在我眼里一律和虫族同等地位——需要斩杀殆尽!”
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二皇子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元帅的精神力被缓缓收回,二皇子喘得像个锈迹斑斑的老旧机器,吃力地待机了一会儿,腿软脚软地走了。
元帅背着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目光悠远。
副官站在他身边,忧心道:“元帅,您此举等于是和帝国皇室贵族宣战了。”
“我不宣战,他们也早已把我当成敌人了,不如把一切摆到明面上来,粉饰太平的日子,我过够了。”
元帅转身看向副官,“你把那个机器人调到我身边吧,从此负责我的起居杂事。”
“是。”从头到尾,三人都没提起具体时间哪个机器人,但三个人却都心知肚明。
那是元帅心里的一道深深的疤痕,还没有痊愈。
仇敌想照着那疤再捅一刀,让她崩溃,下属想着能不能让这道疤迅速结痂好转。
TR209收到命令,到达元帅的书房时,元帅正在处理公文。
他这才第一次见到了元帅,面容姣好,举止利落,抿着唇看材料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抬眼朝他看来时眉目却微微舒展,暗藏一份温柔:“你来了?”
好多天之后,TR209才知道那份暗藏的温柔是针对什么的。
——元帅把他当成了她从前深爱的那个人。
他思索着,不小心把元帅的杯盖子掉到了地上。
那杯盖砸在地板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元帅应声抬头看来,TR209难得有了一丝慌乱。
这样的失误,不是他一个机器人该犯的。
元帅关闭面前的虚拟光屏,问道:“你在想什么?”
诚实地回答主人的问题是被写在机器人守则里的条款,于是TR209直白道:“我是在想,元帅把我安排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元帅唇角微勾:“你说话向来都这么大胆。”
TR209抿唇,他这几天在元帅面前都没说过话,哪来的“向来”,想必元帅又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爱人。
他平铺直叙道:“我是第一次跟您这么说话。”
“而且我只是一个普通机器人,跟别的机器人长得一模一样,。”
——星际时代,从事基础服务类型工作的机器人都是批量生产的,表面千篇一律,而像幼师机器人、伴侣机器人,才配拥有美丽的外表。
“但我能一眼从无数雷同的面孔里挑出你。”元帅斩钉截铁道。
“元帅,这不符合实际。”
“您,只是把我当做了替身而已。”
元帅脸色终于变了,她倏然对上他的眼睛,在机器人纯粹理智到冷漠的黑色瞳仁里看见了抱着虚幻妄想的自己,可怜地让人发笑。
她喃喃道:“你明明就是他。”
“你整理图书的习惯跟他一模一样,都爱先按颜色再按大小排列,跟一般机器人内设程序完全不一样。”
“我不爱吃甜口的,他曾经根据我的口味自主调整过食谱配方,做出来的菜不甜而微辣,你做出来的几乎相同。”
“照理说人因为常用右手而右手灵活,而机器人的左右手都是协调的,但你却习惯性地多使用了右手,跟他的习惯一样,只是他是因为跟我时间待久了,不知不觉模仿我的行为。”
“……”
元帅看着他,眼里燃着微弱的希望,脆弱得像是抱着一根浮木,马上就要脱力坠入海底:“这么多巧合,难道只是巧合吗?”
按照诚实条款TR209应该利用数据处理系统分析出这种巧合同时发生的概率,并把它反馈给自己的命令对象,但是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突破机器人框架的。
他换了一个积极的表达方式,低声道:“这一连串时间同时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说不定这不是巧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