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早就堕而成魔了,却还非要臭不要脸地碰瓷我们正道宗师,你以为你是在谁面前摆前辈架子?这些年来穷凶极恶,好好的花神谷被你糟蹋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久闻花神谷秘境里曾经的天才修者柳之暝早已是蛇蝎心肠,无恶不作,看来所言非虚——”
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罡风便朝闻衍狠狠地甩了过来,顾剑寒抬手相挡,一个月牙白的防御结界便在两人之前被撑起,天青色的灵力和深紫色的魔力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在半空中谁也不让谁。
“本座弟子不知说错了哪个字,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顾剑寒冷声道,“不如你说出来,本座看看需不需要纠正一下。”
柳之暝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神祠内显得十分诡异,香兰和白藏神情俱是一怔,片刻之后,像牵线木偶一般朝柳之暝走去。
“香兰!”
孟昭下意识抓住香兰的手腕,却见她木木回头——悄悄对她眨了眨眼睛。
孟昭:“……”
下一瞬间,她手中的小臂便化为枝条,从孟昭的掌心中脱离出来,孟昭神情悲伤地看着香兰的背影,其实眸中藏的是担忧。
“柳之暝,你把女儿还给我!”
“可怜的人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连自己所爱都无法保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难受苦,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用处便是害人害己,真是可悲。”
“你这种屠夫没资格说这种话吧。”闻衍被狠狠地冒犯到了,“少拿你的标准去框别人了,你懂什么人族,恶贯满盈的魔头。”
“放肆!”
香兰的藤蔓突然疯长,从背后朝闻衍突刺偷袭,被闻衍反手拔出空明剑挡去了,香兰招招看似狠戾,但实则雷声大雨点小,并未伤及闻衍分毫。
“没用的废物!”
话音未落,她便从皎洁如钩的月形坐具上一跃而下,深紫色的魔力瞬间笼罩了整个花神祠,顾剑寒挡在闻衍身前,闻衍和香兰交换了个眼神,他迅速戴上黑框眼镜,拿出天阶飞鸾凤鸣弓凝箭预拉,箭锋直指香兰的藤蔓,却在最后一刻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三支箭不痛不痒地将香兰钉在了不远处的圆柱上。
孟昭差点目眦尽裂,看见香兰狡黠的小眼神才稍稍放下心来,替两人捏了把汗。
“解决”完香兰,闻衍便在顾剑寒身后搭箭拉弓,单眼瞄准不远处和顾剑寒远程斗法的柳之暝。琥珀色的灵箭锋镝直指柳之暝的眉心,他沉稳冷静地放箭,知道没那么容易解决掉,放出一箭之后便迅速凝灵搭上第二箭。
果然,那一箭被溶销在柳之暝罪孽深重的魔气中。
他先是一箭一发,后来慢慢变成两箭并发,三箭并发,极有冲击力的凤鸾灵箭将她的魔气逐渐净化成普通的空气,她面前那团团魔雾被清理掉了,露出无风狂舞的深紫长发和狠戾双眸。
“师尊,我灵力用尽了。”
他上前几步,凑到顾剑寒耳边悄声说。
顾剑寒单手撑着结界,另一只手凝出数支朱砂红长箭,稳稳地放在闻衍手中。
“靠你了。”他说。
闻衍心脏砰砰狂跳,能被顾剑寒赋予重任真是太好了。他知道他是在给他机会历练,那时候那些伤人的话,原来不止他一个人放在心上,顾剑寒他也是后悔的。
“无耻无赖,只知道躲在结界背后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正道不是自诩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吗?怎么,连第一宗师的徒弟都无法以身作则?真是笑掉大牙了!”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懂吗,有没有学过马克思主义哲学?现在对你这种大魔头就不必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了,其它时候我自然会向师尊学习。”
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凝滞地拉弓放箭,柳之暝的防御结界也很厉害,尖锐的箭镝破空而去,在深紫色的结界上划拉出一条泛着火光的痕迹,朱砂红的灵力渐渐侵蚀着深紫色的魔力,随着闻衍放箭的次数越来越多,朱砂红在与柳之暝的魔气缠斗中逐渐取得上风。
顾剑寒的灵力中混杂着魔气时便会呈现出朱砂红的状态,他凝出来的长箭要比闻衍的长箭威力大得多,闻衍每一次放箭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震麻了,但直到箭被放完,他一刻都不曾停下来歇息过。
趁着他们交手的当口,香兰的手臂悄悄化成花藤朝那个灵力漩涡蔓延而去。柳之暝自以为已经控制了她,她如今又被钉在石柱上,于是放松了对她逐渐靠近的气息的警惕。
香兰的花藤伸进漩涡里,在广袤无垠的花神谷中央轻车熟路地蔓延,她在里面几百年了,那里面连太阳东升西落,日月交替存在都不曾有过,她在里面无聊到连每一粒尘埃的位置都清清楚楚,更别提那面存在感极其强烈的破镜子。
柳之暝那老妖婆说,她是为了守护它而存在的,如果镜中花出了任何差池,要将她千刀万剐,丢入畜生道,让她生生世世当一头猪。
还真敢说。
“正道第一宗师走火入魔,其弟子拉开天阶飞鸾凤鸣弓直指魔族,殊不知最危险的魔头就是他相亲相爱的师尊。三界有趣的事真是越来越多了,呵呵呵呵呵呵……也不枉本座连觉都不睡,这一趟来得值了。”
“无涯说你古板迂腐,无趣得很,如今本座看来倒未必。”柳之暝双手结印,幽香十里的阵法即将落成,“那不如再让本座看看,你们这对师徒还有什么能耐!”
她这话说得着实狂妄。
高傲自大了一辈子,当年从来不向任何人低头的天才修者柳之暝,不知道时隔千年的后起之秀更是天赋异禀。
他们从未真正地交过手,哪怕是前世,顾剑寒也只是在魔宫远远地见过她几面。
她似乎很看不上他,偶尔对视的时候却流露出嫉妒的眼神,顾剑寒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却不曾放到心上过。